但她强自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脑中飞快地转动着。
不能逃,一逃就更显得心虚,更坐实了那尴尬。
她非但没有将画卷塞回去,反而就着展开的姿态,更仔细地端详起来,脸上努力绽开一个纯粹是欣赏的笑容。
“三哥,你画得可真好,这眉眼,这神态 我方才乍一看,都没认出是我自己,还以为是三哥从哪里临摹来的仙子图呢。”
她一边说,一边自然地转过身,将画卷轻轻放在书案上,用手指点着画中人的细节,目光清澈地看向薛允玦,语气带着妹妹对兄长才有的娇嗔。
“三哥你也真是的,画了我也不告诉我一声,害我差点在你面前出了丑。不过话说回来,你的画技真是越来越出神入化了,我瞧着,比那些挂在厅里的名家画作也不差什么!”
薛允玦原本紧绷的心弦微微一松,但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里,复杂的情绪依旧翻涌不息。
他看着她巧笑嫣然的脸,听着她清脆如珠玉的声音,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接话,只低低地应了一声。
“……姐姐过誉了。”
“哪里是过誉!”
碧桃见他神色稍缓,心中暗松半口气,更是打定了主意要将这“兄妹情深”的戏码做足。
她索性在书案旁的绣墩上坐了下来,双手托腮,摆出一副要长谈的架势。
“三哥,我正愁着中秋给干娘和各位哥哥准备节礼,没什么新奇主意呢。看到你这画,我倒有个想法了。你说,我要是也跟着你学学画画,哪怕只学个皮毛,能自己画个简单的花鸟小品,或是写个意趣盎然的‘福’字、‘寿’字送给干娘,是不是比外面买的那些寻常物件更有心意?”
她眨着眼睛,目光恳切地望着薛允玦。
“三哥,你的画技这般好,可不能藏私你。平日里我若得了空,就来你这静思斋,你教教我好不好?也不用教太复杂的,就从最基础的握笔、勾勒线条开始,如何?”
薛允玦垂下眼睫,掩去眸中的晦暗,声音依旧低哑。
“姐姐想学,我……我自当尽力。只怕我学识浅薄,教不好,反耽误了姐姐。”
“三哥太谦虚了!”
碧桃笑道。
“你能画得这样好,教我定然绰绰有余。”
她说着,目光自然地落到他搁在书案边的手上。那双手指节修长,肤色苍白得几乎透明,隐隐可见皮下的青色血管,此刻正微微蜷着,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凉意。
她极其自然地伸出手,轻轻覆上了薛允玦放在案边的手背。
入手一片冰凉的触感,让她微微一怔。
薛允玦在她手覆上来的瞬间,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仿佛被一道细微的电流击中。
他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被碧桃轻柔而坚定地按住。
“三哥。”
碧桃抬起眼,眉头微蹙,眼中是纯然的关切,不掺一丝杂念。
“你的手怎么这样冰?如今虽只是秋日,但阴雨连绵,湿气重,最是容易侵体。你身子本就弱,更该仔细保暖才是。”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自己温热柔软的双手,将薛允玦那只冰凉的手合握在掌心,轻轻地揉搓着,试图将自己掌心的温度传递过去。
她的动作自然而又体贴,完全是一个妹妹对体弱兄长的照顾姿态。
“你看,手这样凉,定是气血不通。我帮你焐一焐。”
她低着头,专注地看着两人交叠的手,语气温柔得像是在哄劝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回头我让青禾送个手炉过来,再跟干娘说一声,给你这里多备些银霜炭,屋里暖和了,身子才舒坦些。”
少女掌心的温热如同冬日里唯一的暖源,透过冰凉的皮肤,丝丝缕缕地渗入他的血脉,一路灼烧到他沉寂已久的心底。
那温暖太过真切,太过诱惑。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指尖的柔软,她掌心的温热,以及那份毫无防备的关怀。
这一切,都与他内心那些疯狂滋长的妄念形成了剧烈的冲突。
“姐姐……”
他喉结滚动,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调,试图说些什么来打破这危险的氛围,或者说,来遏制住自己那即将失控的情绪。
然而,碧桃却抬起眼,对他嫣然一笑,手上揉搓的动作未停。
“怎么了三哥?可是力道重了?你忍一忍,气血活开了就好了。以前我冬天手冷,雪莲姑姑也是这般帮我焐的……”
她的话音未落,薛允玦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在这一刻,伴随着她纯真无邪的笑容和掌心的致命温暖,彻底崩断了。
他反手猛地用力,紧紧攥住了碧桃试图继续揉搓他手掌的那只手腕,力道之大,让碧桃猝不及防地痛呼出声。
“三哥?你……”
她惊愕地抬眼,撞入一双骤然变得深不见底的眸子。
不等她反应过来,薛允玦借着攥住她手腕的力道,猛地将她往自己怀里一带。
“啊!”
碧桃完全没料到他会突然如此,惊呼声被堵在了喉咙里,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跌去,瞬间落入一个清瘦却异常有力的怀抱。
她下意识地挣扎,却被薛允玦用另一只手臂紧紧箍住了腰身,动弹不得。
他低下头,滚烫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带着一种决绝的疯狂。
“三哥!你放开我!你弄疼我了!”
碧桃又惊又怒,声音带着哭腔,用力推拒着他冰冷的胸膛。
然而,薛允玦仿佛听不见任何声音。
他凝视着近在咫尺的唇瓣,那泛着自然嫣红的色泽,如同带着露珠的花瓣,对他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他猛地低下头狠狠地攫取了她微张的唇瓣。
“唔——!”
碧桃的瞳孔骤然收缩,大脑一片空白,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唇上传来冰冷而柔软的触感,以及那带着掠夺意味的力道,让她如遭雷击,浑身僵硬得无法思考。
这个吻,并不温柔,甚至带着几分笨拙和绝望的啃噬,充满了禁忌的味道。
他冰凉的唇紧紧贴着她温软的唇瓣,辗转厮磨,要将她整个人都吞噬进去,融入骨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