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动得厉害，脚下的荒原裂开细缝，灰土从缝隙里喷出来。
云小糖一把拽住白焰的后颈皮往后拖，同时喊出那句“地要塌了”。话音还没落，整片地面像被什么东西从下面顶起来，猛地一震。所有人站不稳，往前踉跄几步。墨九霄抬手撑住身边石柱，他那四个手下直接跪在地上。
洛无涯反手把重剑插进地里稳住身形，另一只手迅速扫过云小糖和白焰的位置，确认他们没掉进裂缝。
就在众人忙着稳住身体的时候，远处灰雾里走出一个人。
那人穿一身暗纹长袍，走路没有声音，像是踩在另一层空间上。脸上戴着青铜面具，双眼位置嵌着幽紫色的晶石，光从里面透出来，忽明忽暗。他走到离众人五步远的地方停下，抬起手按在胸口，动作很慢，但一点都不显得迟疑。
“不必惊慌。”他的声音低沉，却能清楚传进每个人耳朵，“我非敌非友，只为观势而来。”
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
墨九霄眯起眼，没说话，但手指已经滑向腰间的毒囊。他的人立刻散开站位，有人悄悄摸出了袖箭。
洛无涯冷笑一声：“这时候冒出来，装什么高人？”
面具人没理他，目光转向云小糖。
“你能在毒圈边缘活到现在，靠的不只是运气。”他说，“我看得出你在藏，也在等。”
云小糖没动，手指绕着发尾转了一圈。她脑子里的藏宝图正在疯狂刷新数据——这人身上没有任何战力标识，能量波动也乱成一团，像是被人用特殊手段遮住了真实状态。更奇怪的是，他脚下三尺的地底，确实有机关痕迹，和刚才引发地震的东西一模一样。
她心里有了数。
“北境封路在即，单打独斗皆是死局。”面具人继续说，“不如合作，共探冰渊深处。”
“合作？”洛无涯嗤笑，“你连脸都不敢露，谈什么合作？”
面具人依旧不动气，缓缓摊开手掌。掌心浮现出一枚冰蓝色的符印，形状像一道门，边缘刻着古老纹路。
云小糖瞳孔一缩。
那是神境通行令的残片，只有守夜人高层和炼器宗主才见过。当年她亲手封存了最后三块，其中一块就在北境冰渊的入口阵眼里。
现在这块出现在一个陌生面具人手里，说明两件事：要么他是守夜人内部的人，要么……就是从她前世那个时代活下来的旧敌。
她压下心头震动，声音还是软软的：“哥哥，你突然冒出来，总得让我们信你吧？万一你是想把我们骗进陷阱呢？”
“若想杀你们，刚才地震时动手最方便。”面具人说，“我不急，你们可以谈条件。”
他说完，往后退了三步，双手垂落两侧，姿态放得很开，像是真的在等他们回应。
墨九霄终于开口：“你到底是谁派来的？”
“我没有主人。”面具人回答，“我只是看中你们的实力。尤其是你——”他又看向云小糖，“一个能在废墟里捡装备合成神兵的人，不该只当个跑图工具。”
云小糖指尖一顿。
这话戳到了点子上。她的合成术从未对外公开，连洛无涯都只知道她会做装备，不清楚具体过程。这个人却一口道破。
“你知道多少？”她问。
“我知道你不是普通求生者。”面具人说，“我也知道北境冰渊底下埋着什么——不止是神器碎片，还有能重启封印系统的中枢核心。你们去是为了拿碎片，我去是为了启动它。”
洛无涯皱眉：“中枢核心早就毁了。”
“只是被封住了。”面具人纠正，“只要集齐三块通行令残片，就能重新激活。”
云小糖盯着他掌心那枚符印，脑中飞快计算。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这次北境之行就不只是抢资源那么简单，而是关系到整个烬渊的存亡。
但她不能轻信。
“你说你能启动中枢？”她问，“那你为什么不去找别人？偏偏挑上我们？”
“因为你们已经触发过一次守护兽警报。”面具人说，“系统记录了你们的能量频率，只有你们能安全接近核心区域。其他人进去，会被判定为入侵者，当场清除。”
这话一出，连墨九霄脸色都变了。
他知道守护兽有多难缠。昨晚那一战，他们差点全军覆没。
云小糖低头看着地面裂缝，慢慢蹲下来，伸手碰了碰边缘的泥土。温度比正常情况低很多，而且带着一丝金属味。这不是自然地震，是有人用灵器引爆了地底的寒铁矿脉。
她抬头看向面具人：“刚才的地动是你搞的？”
“我只是借力使力。”他说，“你们对峙太久，再不动点手脚，入口就要彻底封闭了。”
“你倒是会选时机。”洛无涯冷声说。
“机会永远留给愿意动手的人。”面具人回答。
云小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她看了眼白焰，小老虎正死死盯着面具人，尾巴绷得笔直，喉咙里一直发出低吼。
她轻轻摸了摸它的头。
然后转向面具人：“你说合作，总得有个章程吧？怎么分好处？谁听谁的？”
“路线由你们定。”面具人说，“情报共享，危险共担。拿到的东西，各凭本事。我只要中枢启动权限，其他都不碰。”
“听起来不错。”云小糖歪头，“可我要是不信你呢？”
“你可以不信。”面具人说，“但我手上还有第二块通行令残片，它能打开北境最深层的防护门。没有它，你们连核心区都进不去。”
洛无涯眼神一紧。
那扇门他们查过资料，是神境时期留下的禁制，必须双令牌验证才能开启。一块在云小糖前世封存的位置，另一块……据说早已遗失。
现在全在他手里。
云小糖沉默几秒，忽然笑了：“所以你是来当钥匙的？”
“我是来解决问题的。”面具人说，“你们可以选择拒绝。但如果错过这次机会，下一批通行令出现，可能就是三年后，或者三十年后。”
风刮过来，卷起地上的灰土。
云小糖看了看洛无涯，又看了看白焰。
两人一兽都没说话，但态度已经很明显——这事得她拿主意。
她转回头，盯着面具人的眼睛：“我可以考虑合作。但有一点——”
“你说。”
“从现在开始，你的每一步行动，都要提前告诉我们。”
面具人轻笑一声：“可以。但我也有一个要求。”
“讲。”
“进入核心区后，由我来操作启动程序。”
云小糖眯起眼。
还没开口，洛无涯就打断：“不行。”
“为什么？”面具人问。
“因为你一旦控制中枢，就能反向锁定所有求生者的坐标。”洛无涯盯着他，“到时候你想清场，不过是一念之间。”
面具人沉默片刻，忽然抬起手，将掌心那枚冰蓝符印轻轻抛向空中。
符印悬浮半秒，啪地碎成粉末，随风散开。
“现在我没有令牌了。”他说，“你们还担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