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裂痕还在冒冷气，云小糖盯着那团灰雾散去的方向，指尖轻轻绕着发尾。
面具人刚才把符印捏碎了，动作干脆利落，像是真没打算藏着。可她不信。越是看起来坦荡的，越容易藏刀。
“合作？”她歪头笑了笑，“哥哥你连脸都不露，让我怎么信你呀。”
面具人站在五步开外，声音还是低得能钻进耳朵里：“我已毁去信物，诚意足够。你们要进北境，没有第二块通行令残片，门都打不开。”
洛无涯冷笑一声：“说得好像你是救世主。”他往前半步，重剑依旧插在身后，手却已经搭在剑柄上，“你要是真想合作，先把面具摘了。”
“我不能。”面具人说，“这面具与命相连，强行取下，必死无疑。”
白焰在旁边来回走动，尾巴扫过地面裂缝，鼻子不停抽动。它突然停下，对着面具人方向低吼了一声。
云小糖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虎崽子别急，咱们慢慢聊。”
她转回头，语气软了下来：“好啦好啦，你说合作就合作，但我有个问题——这片区域到底有多危险？你总不能让我们送死吧？”
“冰渊深处有三道关卡。”面具人回答，“第一关是寒煞阵，会冻结灵脉；第二关是幻心廊，能引出内心执念；第三关是守核兽，半神级实力，生撕过战力榜前五。”
云小糖眨眨眼：“听起来好吓人哦。”
“但收益也大。”面具人继续说，“每破一关，系统会释放一批资源空投。谁抢到归谁。最后的核心区，只有启动中枢的人才能进入，其他人无法染指。”
“听上去挺公平。”她点点头，“那要是有人中途受伤呢？算不算贡献？”
“自然算。”
“那要是有人救了全队呢？”她追问，“比如我合成个防御阵护住大家，这算几成？”
面具人顿了一下：“按规则，救命之恩记大功。”
“那就好。”她笑了，“那我负责后勤和装备，你带人冲前面，咱们试试看怎么分才合理？”
这话一出，面具人没立刻回应。
云小糖心里清楚，她在试探。她的合成术是最大底牌，外人只知道她能做装备，没人知道她念头一动就能把废铁变神器。如果这人真来自神境旧敌阵营，一定会对这句话有反应。
可对方只是淡淡说了句：“可以。”
她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太平静了。正常人听到这种提议，多少会怀疑她有没有能力支撑全队装备供应。但他连问都没问。
说明他早就知道她能做什么。
更奇怪的是，这家伙说话时，视线总往洛无涯身上飘。一次两次还能说是观察战力，可他已经看了第三回了。
云小糖不动声色地靠近洛无涯一点，仰头问他：“这位哥哥老看你，是不是觉得你长得特别像他以前得罪过的某个人呀？”
洛无涯皱眉，没接话。
面具人却忽然开口：“守夜人组织里，有一位首领，曾独自镇压过三次时空裂隙暴动。他的剑法，以压制灵流为主，专破高阶术法。”
“然后呢？”洛无涯冷冷道。
“那位首领，三年前失踪了。”面具人说，“有人说他死了，也有人说他叛逃了。但我记得他的气息——和你现在很像。”
空气一下子紧了几分。
云小糖手指微动，悄悄激活藏宝图。地图飞快扫描面具人全身，能量波动依旧混乱，但有一处异常——他左肩的位置，灵息走向和守夜人高层的封印术轨迹一致。
不是巧合。
她轻轻拉了下洛无涯的袖子：“哎呀，原来哥哥你是想找人呀？可我们只是普通求生者，帮不了你寻亲哦。”
“我不是寻亲。”面具人说，“我只是想知道，一个本该死去的人，为什么还活着。”
洛无涯眼神一沉：“你想多了。”
“也许吧。”面具人轻笑，“但明日辰时，入口见。我会带你们穿过第一道封锁线。之后的路，就得靠你们自己了。”
他说完，转身要走。
云小糖忽然出声：“等等。”
面具人停下。
“你说各凭本事分收获。”她歪头，“但如果有人偷偷拿走了不属于他的东西呢？”
“那就按烬渊的规矩办。”面具人回头，“死。”
两人对视片刻，谁都没退。
最终是云小糖先笑了：“好呀，那我们都别耍花招。”
面具人点头，身影一步步淡入灰雾，最后彻底消失。
风又吹起来，带着一股淡淡的药味。
白焰猛地抬头，鼻子猛嗅两下，随即喉咙里滚出一声低吼。
云小糖蹲下来，摸了摸它的耳朵：“闻到什么了？”
白焰用脑袋蹭了蹭她手心，然后指向面具人离开的方向。
她站起身，手指滑进储物戒，快速合成三枚符箓。一枚埋进脚边泥土，一枚贴在洛无涯剑鞘内侧，最后一枚藏进自己发簪底部。
这些都是预警装置，一旦附近出现异常灵力波动，就会自动触发。
洛无涯看着她动作，低声问：“真要跟他合作？”
“不合作怎么进核心区？”她耸耸肩，“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他盯你太久。”
“他盯你更久。”她笑，“你不会是真有什么秘密瞒着我吧？”
洛无涯瞥她一眼：“少套话。”
白焰烦躁地甩了甩尾巴，突然往前走了几步，停在一道裂缝边上。它低头闻了闻，爪子扒拉两下，从土里勾出一小片黑色布角。
云小糖接过来看了一眼，瞳孔微缩。
这不是普通布料，是幽冥殿专属的葬纹绸，只有高层执事才有资格穿。
而这种布，遇光即化。
现在它居然没烧掉，说明那人用了某种禁术掩盖气息。
她慢慢攥紧那片布角。
面具人不是来合作的。他是冲着洛无涯来的。或者……是冲着他们两个来的。
但她不能现在拆穿。
因为真正的危险，还没现身。
远处灰雾翻涌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拨动。
云小糖抬头望去，正好看见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那身影太快，不像人类，倒像是贴着地面爬行的活尸。
她没喊，也没动，只是把白焰轻轻往身边拉了拉。
洛无涯察觉不对，顺着她目光看去。
“怎么了？”
她摇摇头：“没什么。”
话音刚落，地面突然轻微震了一下。
不是地震。
是有人在地下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