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云小糖就睁开了眼。
她没再盘膝调息,而是直接站起身。昨晚定下的路线还在藏宝图上亮着,红光稳稳指向北境冰渊的方向。她抬手摸了下发间的蝴蝶玉簪,金光一闪,地图刷新了一次。
白焰早就醒了,正蹲在她脚边舔爪子。见她起身,立刻竖起耳朵,尾巴轻轻摇了两下。
洛无涯靠在断墙边,剑横放在膝上,正在重新刻画符文。听到动静抬头看了她一眼,“准备好了?”
“嗯。”云小糖点头,“出发。”
三人没再多话,沿着平台边缘的石阶往下走。昨夜那场战斗留下的裂痕还在冒烟,但已经不影响通行。他们穿过最后一段残垣,眼前豁然开阔。
一片灰白色的荒原铺展出去,远处有几根断裂的石柱立在雾里,像是某种古老大门的遗迹。风从那边吹来,带着刺骨的寒意。
这就是通往北境的第一道关卡——霜脊门。
云小糖停下脚步,手指无意识绕了绕发尾。藏宝图在她脑子里动了一下,标出前方三里内的安全路径。但她没急着走。
因为有人比他们先到了。
墨九霄站在石柱中间,黑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身后站着四个穿灰衣的人,手里都拿着带毒钩的短刃。五个人正好堵住了入口的窄道。
“我还以为你们会多睡一会儿。”墨九霄开口,声音像砂纸磨过石头,“毕竟昨晚说了那么多大话,不容易消化。”
洛无涯脚步一顿,重剑握紧了些。
云小糖却往前挪了半步,然后又缩回来,像是被吓到了。她睁大眼睛,声音软软的:“哎呀……这位哥哥怎么在这儿啊?我们只是路过,不想惹麻烦的。”
她说着还往后退了小半步,肩膀微微抖,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白焰可没她这么好说话。
它低吼一声,猛地踏前一步,尾巴炸成一根棍子,獠牙全露出来盯着墨九霄。那股神兽血脉自带的压迫感瞬间压过去,墨九霄身后的两人脸色一变,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
“哟?”墨九霄冷笑,“装可怜还挺像那么回事。一个捡破烂的小丫头,带着个病猫一样的剑客,再加一只还没长大的老虎,也敢说要去北境拿神器碎片?”
他故意把“神器碎片”四个字咬得很重。
云小糖垂着头,手指绞着裙角,声音更轻了:“我们……我们真的只是想活下去……听说那边资源多一点,能找点吃的……”
“少演了。”墨九霄突然抬高声音,“你当我是瞎的?昨天那座装置激活的时候,整个西漠都在震。那种级别的信息释放,只有中枢系统才能触发。而能看懂星图、解开封印日志的人……会是你说的这种连防御塔都不会修的萌新?”
他一步步往前走,每踏一步,地面就泛起一圈黑气,草木迅速枯黄。
洛无涯横跨半步,挡在云小糖前面,剑尖朝地,但随时能抬起。
“让开。”他说,“别浪费时间。”
“时间?”墨九霄笑了,“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倒是你们,知道北境是什么地方吗?零下八十度,呼吸都能冻住肺。三天前有一队人进去,第二天就全成了冰雕,连眼球都被冻裂了。”
他停在离洛无涯五步远的地方,歪头看向后面,“你们真觉得,凭这几件破斗篷,就能活着走到冰渊底下?”
云小糖悄悄抬眼,看了他脚下一眼。
藏宝图刚刚提示:三尺下方存在地下裂隙,承重极限不足百斤,震动超过三次就会塌陷。
她心里有了数。
但脸上还是那副怯生生的样子,甚至更慌了点,“我们……我们有准备的……带了暖宝宝和氧气瓶……求求你让我们过去吧……我们不会跟你抢东西的……”
“暖宝宝?”墨九霄嗤笑一声,“你还挺会玩梗。可惜啊,这游戏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他抬起手,掌心浮出一团墨绿色的雾,“我知道你是谁。三百年前的那个炼器宗主,十大世家围剿都没死透,现在跑这儿装新人来了?”
云小糖没说话,只是往后缩了缩。
洛无涯却冷笑了一声,“你知道又怎么样?你以为拦得住我们?”
“我不是来打架的。”墨九霄收起毒雾,环视三人,“我是来谈条件的。”
“什么条件?”洛无涯问。
“很简单。”墨九霄盯着云小糖,“神器碎片,归我。你们要活路,我可以给你们一条。北境之后的所有资源点坐标,我都共享。只要她——”他指了指云小糖,“把齿轮交出来。”
空气一下子静了下来。
白焰喉咙里滚出一声低吼,爪子在地上划了道痕。
云小糖终于抬起头,眼神有点晃,像是被吓懵了。
她张了张嘴,刚要说话——
墨九霄忽然转身,对身后的人挥了下手,“把东西拿出来。”
那人从背包里取出一个铁盒,打开后里面是一块泛着蓝光的金属残片,表面刻着细密齿轮纹路。
“认识这个吗?”墨九霄笑着看向云小糖,“这是我在沉塔废墟里挖出来的。虽然不是完整的齿轮碎片,但它能感应到真正的核心位置。也就是说……”他顿了顿,“我不需要跟着你们,也能找到目标。”
云小糖盯着那块残片,手指微微动了下。
藏宝图在她脑中震动了一下,标记出那残片的真实属性:【伪·齿轮信标】,作用为干扰定位系统,误导持有者进入陷阱区域。
果然是假的。
但她没拆穿。
反而咬着嘴唇,声音发颤:“你……你已经有线索了,为什么还要拦我们……”
“因为我喜欢看着高手低头。”墨九霄走近一步,“尤其是你这种,明明强得离谱,却要装成弱不禁风的样子。恶心。”
洛无涯眼神一冷,剑柄上的符文开始发烫。
白焰也压低身子,前爪紧扣地面,随时准备扑出去。
云小糖却轻轻拉了下洛无涯的袖子,小声说:“别……我们打不过的……”
她这话听着像是求饶,语气却很稳。
墨九霄满意地笑了,“这才对嘛。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跪下来,说‘我愿意交出碎片’,我就放你们一条生路。”
风突然停了。
云小糖站在原地,没动。
她只是抬起眼,静静看着墨九霄。
那一瞬间,墨九霄的笑容僵了一下。
因为他发现,她的眼神变了。
不再是惊恐,也不是委屈。
而是一种他曾在三百年前见过的东西——掌控一切的冷静。
“你说错了。”云小糖开口,声音不再软糯,而是平得像刀面,“我不是来抢碎片的。”
她往前走了一步。
“我是来收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