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柱上的文字还在闪烁，那行警告像钉子一样扎进三人的视线——西漠沉塔的神器碎片，被人动了。
云小糖站在原地没动，手指从储物戒上缓缓收回。刚才那一战耗得她筋疲力尽，但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她盯着投影里不断旋转的星图，脑子里飞快过着线索。藏宝图在她脑海中安静地呼吸着，像一张活过来的网，把所有信息串联起来。
“烬渊不是自然形成的大陆。”她开口，声音比之前稳了许多，“它是神魔大战后剩下的残界，被封印系统强行续命。”
洛无涯靠在断墙上，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渗血，但他顾不上处理。他眯着眼问：“所以空投箱呢？也是系统的一部分？”
“是能量锚点。”云小糖点头，“每七天一次，补给资源其实是维持封印的能源输入。我们所有人，包括我，都是这个系统里的变量。”
白焰趴在地上，耳朵抖了抖。它听不懂这些词，但它知道气氛变了。主人不再说话软绵绵的，也不再用那种“哎呀吓死宝宝了”的语气。现在的她，像一把出鞘的刀。
洛无涯冷笑一声：“难怪你总能在毒圈缩前找到安全区，还能合成出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东西。原来你根本不是靠运气，你是……直接连上了后台？”
云小糖没否认。她抬手摸了下发间的蝴蝶玉簪，金光一闪而过。“这张地图只认我一个人。它能刷新资源点、预警陷阱、显示神兽好感度，甚至倒计时凤凰蛋孵化时间。因为它本来就是中枢系统的子模块。”
“那你之前装萌妹？”洛无涯挑眉。
“谁信一个捡破烂的小姑娘是三百年前的炼器宗主？”她反问，“十大世家围剿我那次，元神撕裂，掉进时空裂隙，醒来就在烬渊。那时候毒雾已经开始蔓延，我知道事情不对劲，但查不到源头。直到今天。”
她指向投影中三块碎片的位置：“齿轮在北境冰渊，镜片在南荒火山带，权杖尖端原本在西漠沉塔。但现在……”
“已经被拿走了。”洛无涯接话，眼神一冷。
空气一下子紧绷起来。
白焰站起身，尾巴绷直，低吼了一声。它感受到敌意，虽然不知道敌人是谁，但它本能地护在云小糖身侧。
洛无涯抹了把脸，活动了下肩膀。“所以说，我们现在不仅要抢时间，还得防着背后有人先动手。墨九霄？幽冥殿？还是别的势力？”
“不管是谁。”云小糖语气平静，“我们都得动。他们抢的是碎片，我们抢的是重启封印的机会。只要三神器集齐，就能决定这个世界是继续苟延残喘，还是彻底封闭。”
“封闭？”洛无涯皱眉，“那里面的人怎么办？”
“要么跟着一起死。”她说，“要么找到新出路。没有中间选项。”
洛无涯沉默了几秒，忽然笑了：“你还真是半点情面都不留啊。”
“这不是留不留情面的问题。”云小糖看着他，“这是规则。就像空投不会因为谁弱就多给一份物资，命运也不会因为谁可怜就停下崩塌。”
洛无涯盯着她看了很久，终于点头：“行吧。既然你说要走，我就陪你走到头。反正我都跟你打完S++级守护兽了，这时候退出，别人还以为我怕了。”
白焰也哼了一声，抬起前爪拍了拍地面，像是在说“本大爷还没吃饱呢”。
云小糖嘴角微扬，第一次在这个状态下露出一点真实的笑。
她转身面对青铜柱，手指再次划过表面。藏宝图自动调出三神器的分布图，北境冰渊的距离最近，大约三天脚程。但沿途有两处高危区域，分别是毒雾漩涡带和废弃防御塔群，都是埋伏的好地方。
“第一站去北境。”她说，“取齿轮碎片。那里常年极寒，普通人撑不过半天。但我们有准备。”
洛无涯问：“你有抗寒装备？”
“不止。”她打开储物戒，取出几件叠好的黑色斗篷，“这是我用熔火核心+雪狼皮合成的恒温衣，能自动调节体温。还有这个——”她拿出一个小瓶，“【长效氧气凝胶】，能在缺氧环境下提供四小时呼吸支持。”
洛无涯接过斗篷试了试重量，点头：“不错。看来你早就打算好了。”
“我只是习惯提前准备。”云小糖淡淡道，“每一次战斗，都不是为了赢一场，而是为了活下去。”
白焰凑过来嗅了嗅斗篷，然后用脑袋顶了顶云小糖的手。它不懂什么神器，也不懂封印系统，但它知道主人要去很远的地方，而且这次不能回头。
洛无涯收起斗篷，环视四周：“这里还能待多久？”
“装置不会再激活第二次。”云小糖说，“它已经完成了信息传递任务。接下来的一切，都得靠我们自己。”
她最后看了一眼星图投影，伸手关闭了控制区。光芒渐渐熄灭，整个平台陷入短暂的昏暗。
但她没离开。
她站在原地，目光扫过每一寸地面，仿佛要把这里的痕迹刻进记忆。这里不只是揭开真相的地方，更是她卸下伪装的第一步。
“明天一早出发。”她说，“今晚各自休整，恢复状态。别小看接下来的路，敌人不会给我们喘息的机会。”
洛无涯应了一声，拄着剑往边缘走去。他脚步有些不稳，但背影挺得笔直。
白焰跟在云小糖身边，尾巴轻轻缠上她的手腕。它感觉到她的手有点凉，于是用自己的体温贴上去。
云小糖低头看了它一眼，伸手揉了揉它的耳朵。
“辛苦你了。”她轻声说。
白焰甩了甩头，假装嫌弃，却没有躲开。
夜风从裂缝中吹进来，带着一丝焦土味。远处山峦轮廓模糊，天空依旧灰蒙蒙的，没有星星。
云小糖站在青铜柱前，没有动。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不再是那个靠卖萌混日子的小姑娘。她是烬渊旧主，是唯一能重启中枢的人。
她必须走下去。
洛无涯在不远处坐下，开始检查剑身的裂痕。符文黯淡了不少，需要重新注入灵力。他一边擦拭剑刃，一边抬头看了她一眼。
“你什么时候决定说实话的？”他问。
云小糖回头看他：“就在炎猊倒下的那一刻。我不想再骗你们了。”
“其实我早就猜到了。”他说，“第一次见你抢空投，动作太准了。后来你合成熔火弓，连材料配比都刚好卡在临界值。普通人哪有这么巧？”
“那你为什么不拆穿我？”
“因为我等你自己说。”他笑了笑，“而且……我也想知道，你到底能藏到什么时候。”
两人对视片刻，都没有再说话。
信任这种东西，从来不是一句话就能建立的。但它已经在一次次战斗中，悄悄生根。
云小糖走过去，在洛无涯旁边坐下。她从戒指里取出一块发光的矿石，放在地上当照明。
“北境之后是南荒。”她说，“火山带环境更复杂，温度变化剧烈，神兽活动频繁。我们必须带上足够的冷却剂和防护罩。”
“你都有？”洛无涯问。
“大部分能合成。”她点头，“缺的材料，路上想办法补。”
白焰趴在两人中间，耳朵微微抖动。它听着他们的计划，虽然听不懂细节，但它记住了两个字：出发。
云小糖抬起手，看了看指尖。刚才使用玉簪时消耗了不少精血，现在还有点发麻。
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
“今晚好好休息。”她说，“明天开始，我们不再是为了活着而跑图。我们要改写规则。”
洛无涯抬头看她，忽然问：“如果最后只能选一条路，你会怎么选？”
云小糖没回答。
她只是望着远方，眼神坚定。
白焰站起来，走到她脚边，仰头看着她。
风又吹了一下。
云小糖伸手按住蝴蝶玉簪，金光微闪。
她转身走向角落，准备调息。
洛无涯看着她的背影，握紧了手中的剑。
白焰蹲坐在她身后，耳朵竖起，眼睛在黑暗中发亮。
他们都知道，真正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云小糖盘膝坐下，闭上眼。
藏宝图在她脑中轻轻脉动，像心跳一样稳定。
北境冰渊的路线已经标红，等待启程。
她的手指无意识绕了绕发尾，然后停住。
睁开眼时，目光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