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小糖抬起脚,往前一迈。
鞋底踩在一块松动的石板上,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她没停,继续向前走了一步。地面明显变得不一样了,不再是通道里那种平整打磨过的黑曜石,而是凹凸不平的灰岩,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色粉末,像是某种矿物析出物。
洛无涯跟在她身后半步,剑柄上的手指收紧了一下。他抬头看了眼前方,光线从玉簪散发出来,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柔和的光柱。可这光柱到了前方五丈左右的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进去一样,边缘开始扭曲变形。
“空气密度变了。”他说。
白焰跳上旁边一块高起的岩石,鼻子抽动两下,耳朵猛地向后压了一下:“这地方……不对劲。”
云小糖没回头,指尖轻轻绕了绕发尾。藏宝图在脑子里闪了一下,刷新延迟了两秒,然后才标出最近的一个资源点——【废弃装备堆·距此一百二十步】,红点微微闪烁。
她往前走了几步,地面坡度开始下降,脚下的碎石滚落下去,过了好几秒才听到回音。声音沉闷,不像掉进空洞,倒像是砸在了什么软的东西上。
“不是深渊。”她低声说,“下面是实的。”
洛无涯蹲下身,用剑尖刮了刮地面那层白粉。粉末沾在剑刃上,泛着微弱的蓝光,碰到空气后迅速氧化,变成灰色。
“有灵性残留。”他站起身,“但不像是自然形成的。”
白焰从高处跃下,落在云小糖右边,尾巴贴着她的裙角扫了一下:“本大爷提醒你,要是前面没吃的,咱就回去。”
“前面有空投箱。”云小糖看着地图,“不止一个。”
她加快脚步,三人顺着斜坡往下走。越往深处,岩壁的颜色越浅,原本的黑色逐渐转为灰白,再到乳白,最后像是被漂洗过一样,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质感。
地面也开始出现裂痕,一道道细长的缝隙贯穿整片区域,里面透出微弱的蓝光,像是地下有什么东西在缓慢流动。
“地脉?”洛无涯问。
“不是普通的地脉。”云小糖停下脚步,蹲下来看了一眼裂缝,“这是人工导流渠,用来传输高纯度灵能的。”
她从储物戒里取出一枚废弃的齿轮,丢进裂缝。齿轮刚碰到蓝光,立刻被弹了回来,表面多了一道焦黑的痕迹。
“有防御机制。”她说,“自动排斥外来物品。”
白焰凑过去闻了闻,打了个喷嚏:“臭的。”
云小糖收回齿轮,放进戒里。她知道这玩意儿能修。只要凑齐材料,念头一动就能合成新装备。但现在不是时候。
她继续往前走,玉簪的光照得更远了些。前方的地势开阔起来,原本狭窄的通道突然打开,变成一片巨大的空地。四周岩壁呈环形排列,像是某种巨型建筑的残骸。
藏宝图在这瞬间剧烈震动了一下,刷新频率加快,连续跳出三个红点:
【破损防御塔·Lv1】
【未激活控制台】
【灵能反应堆残骸】
云小糖眼睛亮了一下。
“咱们来对地方了。”
洛无涯环顾四周,手一直没离开剑柄。他盯着那些环形岩壁,发现上面刻着细密的纹路,像是电路图,又像是符文阵列。
“这些不是天然形成的。”他说,“是被人炸毁的。”
白焰已经跑出去十几步,爪子踩在一块金属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它低头嗅了嗅,忽然耳朵一抖,猛地后退两步。
“有动静。”
云小糖立刻停下,藏宝图自动开启陷阱预警模式。视野边缘浮现出一条淡黄色虚线,指向白焰刚才站的位置。
她抬手示意洛无涯别动,自己往前走了两步,从戒里取出一根铁条,轻轻扔在那块金属板上。
铁条落地的瞬间,地面裂开一道口子,一根锈迹斑斑的机械臂猛地弹出,抓了个空,又缩了回去。
“老式守卫装置。”云小糖说,“电量不足,反应慢。”
白焰哼了一声:“差点被抓到尾巴,亏大了。”
“你刚才不是说懒得回头吗?”洛无涯冷笑,“怎么还往前冲?”
“本大爷是探路的!”白焰甩尾巴,“再说了,你们不都跟着我走?”
云小糖没理他们拌嘴,盯着藏宝图上的三个红点。最远的那个【灵能反应堆残骸】旁边,多了一个小字提示:【可提取核心组件·待冷却】。
她记下了位置。
“先去最近的防御塔。”她说,“那边结构完整度最高,说不定还能启动。”
三人朝第一个红点移动。路上又遇到两处机关,都被云小糖提前避开。一次是地面塌陷区,一次是隐藏的激光网,全靠藏宝图的预警功能提前标出路径。
走到防御塔前,云小糖才发现这东西比想象中大得多。残破的塔身足有三层楼高,外层装甲严重腐蚀,露出内部交错的管线。
她伸手摸了摸塔基,指尖传来一阵细微的震感。
“还有电。”
洛无涯绕着塔走了一圈,发现背面有个控制面板,屏幕碎裂,但接口还在。
“能接吗?”他问。
“试试。”云小糖从戒里翻出一根数据线,一头插进面板接口,另一头缠在自己手腕上。她闭上眼,意识接入藏宝图的解析系统。
几秒后,脑海弹出提示:
【检测到旧型号防御协议】
【是否加载?】
她点了确认。
系统开始读取,进度条缓慢推进。与此同时,塔身上几盏熄灭的指示灯忽然闪了一下,随即稳定亮起绿光。
“通了。”她说。
白焰绕着塔转了一圈,用爪子拍了拍底部的储物舱:“这里面有没有肉干?”
“没有。”云小糖断开连接,“但可以改装成自动投喂机。”
“那还差不多。”白焰尾巴晃了晃。
洛无涯盯着塔顶的扫描仪:“这玩意儿能监控多大范围?”
“三公里。”她说,“前提是修好能源模块。”
她正说着,藏宝图突然震动。
【警告:能量波动异常】
【方向:西北偏北】
云小糖抬头看向那个方向。远处的地平线上,一道模糊的光影正在缓缓升起,像是某种建筑的轮廓,又像是海市蜃楼。
“有人比我们早到。”她说。
洛无涯眯起眼:“还是说……本来就在等我们?”
白焰耳朵竖起:“要不过去看看?说不定有烤肉摊。”
“别乱跑。”云小糖拉住它的尾巴,“现在每一步都可能触发连锁反应。”
她调出地图,把三个红点连成一条线。这条线的终点,正好指向那道光影。
“反应堆提供能源,控制台负责调度,防御塔是最后一道屏障。”她说,“如果有人想重启系统,必须按顺序激活这三个节点。”
“所以我们在抢时间。”洛无涯说。
“对。”她点头,“谁先拿到控制权,谁就能决定这个系统的命运。”
白焰趴在地上,爪子扒拉着地面那层白粉:“话说回来,这粉能不能吃?”
“不能。”云小糖收起地图,“走,先去控制台。那边信号更强,说不定能找到操作日志。”
三人重新列队。云小糖在前,洛无涯居中,白焰走在最后,尾巴时不时扫一下地面,试探是否有埋伏。
越靠近中心区域,地面的裂缝越多,蓝光也越来越密集。空气中开始弥漫一股金属烧灼后的气味,呼吸时喉咙有点发涩。
走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前方出现一座半埋在地下的建筑。圆顶,金属框架,门口立着一块歪斜的牌子,上面刻着几个字:【主控室·权限等级七】。
云小糖停下脚步。
牌子右下角,有一行小字被人为刮掉了,只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
她蹲下身,用指甲抠了抠那道痕迹。底下露出半个字——“禁”。
她还没来得及细看,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闷响。
洛无涯猛地转身,剑已出鞘一半。
云小糖也回头,看见白焰正用爪子拨弄一块掉落的金属板。
“别碰!”她喝了一声。
可晚了。
金属板下的按钮被按了下去。
头顶的圆顶建筑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像是某种机器被唤醒。紧接着,四周的地缝中,一盏盏红色警示灯接连亮起。
云小糖的藏宝图疯狂闪烁。
【警报:系统自检启动】
【倒计时:9分58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