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小糖盯着那块金属板,手指在复合符号的边缘轻轻划过。五角星居中,波浪线向外扩散,断裂的环形像是被什么力量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她呼吸放慢,脑子里飞快地转。
这符号没见过,但感觉熟。
她从储物戒里取出玉笔,在地上一块平整的石面上开始画。先把通道里见过的所有标记一个个描出来——资格认证符、倒三角警示、b系列编号、螺旋结构……最后是眼前这个放射状的图案。
洛无涯靠在墙边,手一直没离开剑柄。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她动作。他知道这种时候不能打扰,云小糖认真起来的样子和平时不一样,眼神沉得像井底水。
白焰趴在一旁舔爪子,耳朵时不时抖一下。它不耐烦了就哼两声,但没走开。
云小糖把所有符号按出现顺序排成一列,又用线条连接它们之间的关联点。资格验证是第一步,警示标记出现在流程中途,编号是记录,而这个复合符号……在最末端。
“不是警告。”她低声说,“是坐标。”
洛无涯挑眉:“你说什么?”
“第七序列已失效,请勿重启。”她抬头,“这句话的重点不在‘别动’,而在‘这里曾经能启动什么东西’。”
她闭上眼,一段记忆翻上来。那时候她在炼器宗顶层密室销毁一批禁术资料,其中有一张图纸,标着“第七级引导阵列”,作用是定位远古中枢装置的位置。那种装置通常用来调控大型能量场,比如……毒雾核心。
她猛地睁眼。
“我想起来了。这种符号体系不是烬渊本土的,是神境时期留下来的技术标记。五角星代表主控节点,波浪线是能量传输路径,断裂环形说明通路中断——但缺口方向就是下一级接口所在。”
她说完,立刻调出藏宝图。地图静静悬浮在意识里,没有刷新资源点,也没有弹出提示。但她试着把意念集中在西北方向。
几秒后,地图边缘浮现出一行小字:【异常能量残留·距此约三日路程】。
和她的推断完全一致。
“找到了。”她站起身,拍掉裙摆上的灰。
洛无涯直起身子:“你要去修那个东西?”
“不然呢?”她看着他,“现在整个大陆的毒雾都在扩散,收缩频率越来越快,普通人根本活不过三天。如果这里真是控制中枢,修好了就能切断源头。”
“可上面写着‘请勿重启’。”
“写的人怕的是重启失败引发爆炸。”她冷笑,“但我们不是来重启的,是来接管的。”
白焰这时候站起来,甩了甩尾巴:“你们说的那个地方,有吃的吗?”
云小糖瞥它一眼:“要是顺利,路上能顺几箱空投。”
“本大爷勉为其难走一趟。”它昂着头走到她身边,尾巴晃了晃。
洛无涯沉默片刻,终于点头:“行吧,反正我也闲着。”
三人重新整装。云小糖把玉笔收回戒中,指尖习惯性绕了绕发尾。她看向通道尽头的黑暗,那里什么也看不见,但她知道方向。
“走之前,我得把线索理清楚。”她说,“这些符号不是乱刻的,是一套完整的操作流程。第一个是身份验证,只有符合条件的人才能进入;第二个是启动前警告,提醒后来者这里有危险;后面的编号可能是实验体记录,也可能是进度标记。”
她顿了顿:“而这个复合符号,是最后一环——指引通往核心装置的唯一路径。它之所以残缺,是因为当年有人强行中断了系统运行。但现在,我们能顺着断点找下去。”
洛无涯听着,忽然问:“你怎么确定这不是陷阱?”
“因为地图回应了。”她说,“藏宝图只对真实存在的资源或装置产生反馈。它不会骗我。”
“而且。”她补充,“如果是陷阱,没必要留下这么复杂的引导链。直接设个埋伏就行了。”
洛无涯没再问。他知道她说的有道理。
白焰已经迈步往前走了两步,回头催:“还不走?天都要亮了。”
云小糖没动,又看了一眼金属板上的篆文。那行字刻得很深,像是写字的人用了很大的力气。
“写下这句话的人,可能没能活着离开。”她说,“但他留下了线索。我们不去接,就真的没人能接了。”
她转身面向通道,玉簪发出柔和的光,照亮前方几丈的距离。
“目标明确,往西北方向前进,三日内抵达能量峰值点。途中避开毒圈高频区,优先补给灵石和合成材料。”
洛无涯跟上一步,落在她侧后方半步位置。这是他一贯的站位,既不会抢前也不会拖后。
白焰走在最前面,鼻子贴地嗅着。虽然爪子还有点疼,但它走得挺稳。
通道依旧狭窄,岩壁上的符号越来越少。越往深处,人工痕迹越淡,仿佛之前的那些标记是某种文明留下的最后印记。
走了大约半炷香时间,云小糖忽然停下。
“怎么了?”洛无涯问。
她没回答,而是蹲下身,用手摸了摸地面。一块不起眼的金属片嵌在石缝里,表面有烧灼痕迹,边缘微微翘起。
她把它抠出来,翻了个面。
背面刻着半个符号,和复合图案里的波浪线一模一样。
“果然。”她低声道,“这条路是对的。有人来过,还试图修复过线路。”
她把金属片收进戒里,准备回去研究。
“继续走。”
三人再次前行。空气变得更冷,呼吸时能看到淡淡的白气。温度下降说明接近地脉深层,那种地方通常不稳定,但也最容易藏关键设施。
云小糖一边走一边回忆神境时期的工程图纸。那种级别的中枢装置需要三个支点支撑:能源输入端、控制矩阵、输出调节阀。现在找到的只是引导阵列,真正的核心还在更下面。
“等到了地方,可能会遇到自动防御机制。”她说,“别轻举妄动,等我解码。”
“你什么时候这么靠谱了?”洛无涯笑了一声。
“我一直很靠谱。”她回头瞪他,“只是你们总当我是个捡破烂的。”
“那你现在还是。”他耸肩,“只不过捡的东西越来越危险。”
白焰哼了一声:“说得好像你不是跟着捡的一样。”
通道逐渐向下倾斜,坡度不大,但能感觉到海拔在变化。岩层质地也开始不同,从普通的砂岩变成了带金属光泽的黑曜石,这种石头通常出现在高灵压区域。
又走了一段,前方出现一道裂缝,宽约两尺,深不见底。底下传来微弱的嗡鸣声,像是某种机器还在运转。
云小糖蹲在边缘看了看,掏出一枚铁钉丢下去。过了好几秒,才听到轻微的“叮”一声。
“很深。”她说,“而且下面有金属结构。”
洛无涯拿出一根绳索固定在岩壁凸起处:“要不要下去看看?”
“不急。”她摇头,“先确认整体结构。我们现在掌握的信息还不够完整。”
她盘膝坐下,再次调出藏宝图,将刚才收集的所有符号信息输入脑海进行匹配。地图缓慢转动,最终在西北偏北方向锁定一个红点,旁边标注:【疑似远古中枢接口·未激活】。
距离估算为七十里左右,按当前行进速度,两天半能到。
“可以出发了。”她站起来,“记住,接下来每一步都可能触发机关。看到奇怪的东西别碰,听到异响别追,明白吗?”
“明白。”洛无涯应道。
“本大爷只关心有没有肉干。”白焰甩尾巴。
三人重新列队,云小糖在前,洛无涯居中,白焰殿后。他们的影子被玉簪的光照在岩壁上,拉得很长。
就在他们即将拐入下一个弯道时,云小糖忽然抬手示意停下。
前方地面有一块石板,颜色比周围浅一些,边缘有细小的接缝。
她没靠近,而是从戒里取出一枚废弃齿轮,轻轻抛过去。
齿轮落在石板中央的瞬间,下方传来机括转动的声音。
紧接着,岩壁两侧无声滑开两道暗格,露出排列整齐的箭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