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踉跄着走出废墟时,天边刚泛起灰白。
云小糖的手还搭在洛无涯肩上,腿像灌了铅一样沉。她低头看了眼掌心的凤凰蛋,倒计时停在三小时十八分,表面裂纹多了两道。
白焰被洛无涯背着,尾巴垂在地上拖出一道血痕。它想说话,张了张嘴只发出嘶哑的喘气声。
“前面就是基地外墙。”洛无涯嗓音发哑,“再撑一段。”
云小糖没应声,手指悄悄摸了下储物戒。藏宝图只剩一丝微光,在识海里断断续续闪着导航箭头。她靠这点感应,确认毒圈收缩方向偏移了十五度——刚才那场战斗引发的地脉震动,改变了环境数据。
他们踩过碎石堆,警戒塔上的守卫立刻拉响铃铛。
“是云队回来了!”
“快开闸!三人全都带伤!”
铁门升起一半,外面巡逻队已经冲出来接应。有人扶住云小糖,有人抬走白焰,洛无涯自己走进医疗区,把断剑放在桌上就直接靠墙坐下。
医生剪开他左肩衣服时,血痂和布料粘在一起。他皱了下眉,没动。
云小糖坐在主厅椅子上,指尖轻敲桌面。十分钟前,她让留守人员启动广播塔,消息已经发出去了。
【幽冥分支覆灭,首领授首,基地已毁。】
配图是那块破碎的面具残片,还有地上焦黑的符文痕迹。虽然首领逃了,但没人知道空间裂缝的事。对外只能说是当场击毙。
不到两个时辰,回复爆了。
“亲眼去了现场!傀儡全碎,法阵烧成黑炭,连空气都在震!”
“我队友拍到了残留能量波纹,至少半神级交手!”
“小萌妹干翻组织头头?我不信,除非放视频!”
云小糖看着传回来的画面,嘴角扯了下。
她让系统匿名推送了一条坐标:【地下基地原址,资源清空】。很快就有探险队赶过去,直播画面传回来看得人头皮发麻。
断裂的骨刃插在墙上,地面裂开深沟,最吓人的是中央那道闭合的裂缝边缘,石头都被吸成了粉末。
“这哪是打斗现场,简直是天灾过后。”
“你们看这符文,跟幽冥殿失传的献祭阵一模一样!”
“完了完了,小糖姐这是惹上大麻烦了……”
讨论从质疑变成敬畏。
“宁遇毒圈,不遇云氏”这句话开始在论坛刷屏。有独行者录视频宣布加入庇护区,背景里全是迁移队伍。
云小糖盯着榜单。
战力榜自动刷新,她的名字升到第一,后面跟着一串金色特效:【气运加身,新王登基】。
旁边洛无涯的名字排第二,但他那一栏多了个特殊标记:【守夜人·未激活】。
她看了眼靠在墙角休息的洛无涯,没说话。
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两名使者模样的人被带进来,手里捧着礼盒。
“我们来自北岭联盟,特来祝贺云小姐大胜,愿缔结同盟。”
云小糖扫了他们一眼,藏宝图突然跳了一下。
她不动声色地端茶杯,借着热气遮掩动作,指尖在戒指上轻轻一点。
远古合成术弹出提示:【可合成为“破蛊镜·Lv1”,材料:铜片x2+灵丝x1】。
她没合成,只是记住了两人袖口藏着的细线颜色——那是追踪蛊虫的寄生标志。
“回去告诉你们首领,”她放下杯子,“想谈可以,别带脏东西来。”
两人脸色变了变,低头退出去。
等他们走远,云小糖才开口:“驱逐就行,不用杀。”
洛无涯睁开眼:“留活口,让他们传话。”
“对。”她点头,“让人知道我不怕试探。”
接下来半天,陆续又有几拨人来接触。这次没人敢耍花样,都老老实实递上诚意书。有的贡献物资,有的分享情报,甚至有个机械师主动送来一批改良炮台图纸。
基地外圈连夜扩建,三十多个小型队伍扎营落户。防御塔亮起一片蓝光,形成连贯护罩。
云小糖终于松了口气。
她拿出司徒明月送的凝神香点燃,盘坐在主厅中央。这香能提神醒脑,副作用是会拉低体温。她披了件外袍,开始复盘整场战斗。
洛无涯坐她对面,手里拿着记录玉简。
“先说结果。”云小糖声音平稳,“组织基地摧毁,首领逃脱方式异常,使用非自然空间裂隙。”
洛无涯落笔:“已记。裂隙特征为人为撕开,需活体献祭,手法同时带有守夜人禁术与亡灵咒印。”
“黄纸符文上有墨九霄的毒纹残留。”她继续说,“但气息融合得很深,像是早就埋下的伏笔。”
“说明他们早有勾结。”洛无涯写完抬头,“或者,那个首领本身就是双面棋子。”
云小糖闭眼:“藏宝图扫描过残留能量,三种波动重叠——幽冥殿的死气、墨九霄的毒流,还有……一丝熟悉的炼器宗禁制。”
她顿了下。
“那禁制,是我前世封印叛徒用的。”
洛无涯笔尖一顿:“你是说,幽冥殿主真的还活着?”
“不然呢?”她睁开眼,“三百年前我就该把他彻底抹除。但他活下来了,还盯了我这么久。”
两人沉默片刻。
“下一步怎么办?”洛无涯问。
“先把防御体系升级。”她说,“凤凰蛋融合前,必须确保基地绝对安全。”
她伸手取出熔火弓,弓身有些发暗。刚才那一战消耗太大,连装备都在衰减。
她指尖贴上去,脑海弹出提示:【可合成为“烈阳弓·Lv3”,材料:玄铁x5+炎晶x3】。
材料都有,但她没立刻合成。
“等白焰恢复。”她说,“这次战斗它拼得太狠。”
洛无涯把玉简收好:“我已经安排人去查北境第七哨站的事。如果你需要真相,那边可能会有记录。”
“去查吧。”她点头,“但别打草惊蛇。”
主厅外传来脚步声,医疗官进来汇报:“白焰骨折正在愈合,服用特制猫条后精神好转,能简单交流。”
云小糖起身:“我去看看。”
疗伤室里,白焰躺在软垫上,四肢包扎整齐。看到她进来,耳朵抖了抖。
“主人……我还行。”
“嗯。”她摸了摸它脑袋,“睡一觉,醒来就能吃烤肉。”
“要加辣椒粉。”
“行。”
她转身离开,关门时听见它低声说:“下次……我还挡在你前面。”
回到主厅,她重新坐下,盯着凤凰蛋倒计时:三小时零二分。
时间不多了。
她把所有线索理了一遍:组织覆灭、首领逃逸、空间异变、多方投诚。表面看是胜利,实际上危机更深。
那些投靠的人里,未必没有敌人安插的钉子。
那道裂缝背后,可能连着更大的阴谋。
而她现在最缺的,不是人手,是时间。
她闭上眼,意识沉入识海,开始推演下一步布局。
藏宝图缓缓旋转,资源点重新分布,新的红点在大陆西陲亮起,标着【未知遗迹·待探索】。
洛无涯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灯火通明的营地。
忽然,他回头问:“你说他们不是终点?”
云小糖睁眼,手里紧紧攥着藏宝图。
“他们是先锋。”她说,“真正的风暴还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