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秋勒马立于锦州城头,目光如刀,劈开关外弥漫的硝烟。城下,皇太极的五万后金主力正如潮水般冲击着明军防线,蹄声如雷,箭矢破空的尖啸不绝于耳。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混杂着火药与血腥的刺鼻气味,指尖因紧握剑柄而微微泛白——布局多日,胜负尽在此刻。
野狼谷·瓮中捉鳖
野狼谷内,杀声震天。
周文郁藏身于谷侧岩壁后,耳畔是后金骑兵冲入谷底的轰鸣。他盯着谷口扬起的尘土,心头默算着距离——三百步、两百步、一百五十步……直到领头那镶白旗将领的狰狞面孔清晰可见,他才猛地挥下手中令旗:“放!”
霎时间,谷两侧伏兵齐出,改良鸟铳的爆鸣声如骤雨击打铁皮,铅子呼啸着泼向谷中挤作一团的后金骑兵。冲在最前的镶白旗将领刚举起弯刀,胸口便炸开数朵血花,整个人被冲锋的惯性带得向后仰倒。
“有埋伏!退!快退!”副将嘶声呐喊,可谷道狭窄,后续骑兵收势不及,与前军撞作一团。人马践踏,哀嚎四起。
周文郁见状,再度挥旗。步营盾兵如铁壁般自谷口合拢,长枪自盾隙探出,寒芒点点,将试图突围的后金骑兵逼回绝地。炮营虽未进谷,却早已校准谷口方位,零星几声炮响,精准地封住了后金兵最后的退路。铅弹砸入人群,残肢断臂混着砂石飞溅,谷底顷刻化作修罗场。
小黑河·烈火焚粮
与此同时,锦州西北五十里外的小黑河畔,却是另一番景象。
秦玉容一马当先,赤色披风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她率的一万骑营如鬼魅般穿过林地,马蹄裹布,人衔枚,直至能看清河畔连绵的粮车和巡逻兵卒的火把,才骤然加速。
“杀!”秦玉容清叱一声,长刀出鞘,刀光如匹练般卷向最近的守军。那后金牛录额真刚举起号角,便被刀锋掠过咽喉,嗬嗬倒地。
明军骑兵如决堤洪流,瞬间冲垮了仓促结阵的后金守军。火箭如飞蝗般射向粮车,浸了火油的篷布遇火即燃,噼啪作响,顷刻间映红了半片天空。黑烟滚滚而上,带着谷物焦糊的气味,顺风飘向锦州方向。
“快!分头点火,不得恋战!”秦玉容挥刀格开一支流矢,厉声下令。她目光扫过熊熊燃烧的粮车,心头冷笑——皇太极,看你这五万大军还能撑几日!
锦州城下·内外夹击
锦州城下的皇太极,正因多棱堡久攻不下而焦躁,忽见西北方黑烟冲天,心头猛地一沉。粮草!他还未及下令,侧翼又传来山崩海啸般的喊杀声。
“报——!大汗,明军主力自宁远方向杀来,已冲乱我军左翼!”
皇太极霍然转头,只见“沈”字大旗在烟尘中招展,沈砚秋亲率的一万精锐如利刃切入后金军阵。几乎同时,锦州城门洞开,守将率养精蓄锐已久的兵马蜂拥而出,直扑后金中军!
刹那间,皇太极陷入三面受敌的绝境。前方是多棱堡炽热的炮火,左侧是沈砚秋生力军的猛攻,右侧是锦州守军的反扑,而后方……粮道被断的消息已如瘟疫般在军中蔓延。
“顶住!给本汗顶住!”皇太极挥刀怒吼,却见麾下兵卒已现溃乱之象。炮火轰鸣中,阵型被撕裂,士气如雪崩。他眼睁睁看着一支明军骑兵冲破亲卫阻拦,直逼帅旗而来,为首那员小将眼神锐利如鹰,正是曾在演练中让他吃过亏的秦玉容部下!
尘埃落定·余波暗涌
日头西斜时,锦州城外的喊杀声渐渐平息。
战场上尸横遍野,残破的旌旗在晚风中无力飘荡。明军士兵正在清理战场,收缴兵器,押解俘虏。偶尔还有零星的抵抗,很快便被扑灭。
沈砚秋踏过焦土,来到多棱堡外。秦玉容与周文郁已各自率部归来,三人汇合,虽满面烟尘,眼神却亮得惊人。
“野狼谷歼敌五千,俘两千,镶白旗副将授首。”周文郁声音沙哑,却带着掩不住的快意。
“小黑河粮草尽焚,守军歼灭,缴获完好战马三百余匹。”秦玉容抹去脸颊溅上的血点,将缴获的一面牛录旗帜掷于地上。
沈砚秋微微颔首,目光扫过战场,最终落在那面残破的后金帅旗上。这一仗,不仅守住了锦州,更斩断了皇太极一臂,辽东局势,自此不同。
他正欲下令收兵回城,亲兵快步上前,低声禀报:“督师,截获的李公公一行,已押入锦州大牢。从其行囊中,搜出些……不寻常的东西。”
沈砚秋眼神一凝,面上大胜的喜悦淡去几分。他看了一眼正在整顿队伍的秦玉容和周文郁,不动声色地点头。
“知道了。严加看管,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接近。”
夜幕缓缓降临,笼罩了血迹斑斑的战场。锦州城头灯火通明,庆贺的欢呼声隐约可闻。沈砚秋却独自立在渐凉的夜风中,望着西南方向——那里,是京城。一场大捷,能暂时震慑宵小,却也必然催生更深的忌惮与更险恶的谋划。魏忠贤的触手,远比战场上的明枪暗箭更难防备。
他转身,走向那片灯火,步伐沉稳。城中的庆功宴还在等着他,但有些东西,必须在大醉之前理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