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州,雁门郡。杀虎口。
这里是从草原进入并州腹地的关键通道之一,两侧山势险峻,中间一条峡谷蜿蜒。陈莽早已在此依托地势,修建了数座坚固的戍城和烽燧,构成了梯次防御体系。
王屠率援军抵达时,前线已是烽烟弥漫。轲比能的前锋骑兵,如同狼群般,不断试探着守军的薄弱环节,小规模的接触战几乎每日都在发生。
“娘的,这帮胡狗,仗着马快,来得快跑得也快!”王屠看着远处卷起的烟尘,骂骂咧咧。他带来的多是步兵,野战追击确实吃亏。
陈莽神色沉稳,指着沙盘:“轲比能主力尚未完全展开,目前只是骚扰。其粮草辎重庞大,行军缓慢。我意,依旧依托坚城险隘,消耗其锐气和兵力。待其久攻不下,师老兵疲,再寻机反击。”
王屠虽然渴望冲阵杀敌,但也知陈莽策略老成,嘟囔道:“便依太尉。只是这般守着,忒不痛快!”
真正的考验很快来临。三日后,轲比能亲率主力抵达杀虎口外,扎下连绵大营。他并未急于进攻,而是派出大批游骑,遮蔽战场,切断戍城与后方的联系,同时驱使俘获的汉民百姓在前,试图填平壕沟,破坏鹿角。
“无耻!”戍城之上,守军将士看得目眦欲裂。
陈莽面色冰寒,却下达了冷酷的命令:“放箭!无论是谁,靠近防线百步者,杀无赦!”
军令如山。箭雨落下,夹杂着守军不忍的闭眼和胡虏残忍的狂笑,一些被驱赶的百姓倒在血泊中,但更多的胡虏步兵则趁机逼近。
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鲜卑人悍勇,顶着守军的弓弩滚石,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戍城墙垒。云梯、钩索纷纷架上城头,惨烈的肉搏战在每一段城墙上展开。
王屠坐镇主戍城,手持大刀,如同门神,哪里告急便冲向哪里。刀光闪过,必有名胡虏悍勇的百夫长或小帅授首,极大地鼓舞了守军士气。
陈莽则冷静地调配着预备队,指挥床弩和抛石机重点打击胡虏后续部队和指挥节点。柳清颜督造的新型床弩展现了威力,巨大的弩箭有时能连续穿透数名胡兵,带起一蓬蓬血雨。偶尔发射出的、包裹着火药和铁蒺藜的“震天雷”(火药包的初级应用),虽准头欠佳,但落地后的爆炸声和破片,也能在密集的胡虏人群中引起一阵混乱和恐慌。
胡虏的进攻持续了整整三天,杀虎口下尸积如山,血流成河,但戍城依然巍然屹立。
第四天清晨,胡虏的攻势稍缓。连续的攻击受挫,显然让轲比能有些焦躁。他改变了策略,分出一部兵力,试图绕道攻击侧翼看似防御较弱的烽燧。
“机会来了!”一直密切观察战场态势的陈莽,眼中精光一闪。他等的就是胡虏分兵!
“王屠将军!”
“在!”
“你率五千精锐骑兵,自预留的密道出城,突袭其绕行部队!记住,击溃即可,不可恋战,速去速回!”
“哈哈!早就等不及了!”王屠大喜,立刻点齐兵马。这五千骑兵,是并州和幽州凑出的家底,人马皆披轻甲,乃是真正的精锐。
城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一道缝隙,王屠一马当先,如同利箭般射出,五千骑兵紧随其后,沿着一条隐蔽的山谷,直扑那支企图迂回的胡虏偏师。
那支偏师约万人,正艰难地在山间跋涉,根本没想到守军竟敢主动出击。王屠骑兵如同神兵天降,从侧后方猛地撞入其行军队列!
一时间,人仰马翻,胡虏队伍大乱。王屠挥舞大刀,左劈右砍,如入无人之境。燕军骑兵憋了数日的恶气,此刻尽情倾泻,直杀得胡虏哭爹喊娘,溃不成军。
王屠谨记陈莽将令,见好就收,击溃敌军后,毫不迟疑,立刻收拢部队,迅速撤回杀虎口戍城。
等轲比能闻讯派大军来援时,只看到满地的胡虏尸体和狼藉的战场,燕军早已退回城中,城门紧闭。
偷鸡不成蚀把米!轲比能气得暴跳如雷,却对龟缩在坚城之中的燕军无可奈何。首轮激烈的攻防,以燕军成功守住防线并伺机反击取胜而暂告段落。但双方都明白,这仅仅是开始。轲比能的主力未损,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