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江东秘密联络的事情在紧锣密鼓地进行,而燕国内部,随着北疆威胁的暂时解除,一些被战争掩盖的矛盾,开始逐渐浮出水面。
核心问题,依然围绕着张恒力推的新政,尤其是科举与税制改革。
这一日,数名冀州大姓的代表,联袂求见丞相徐衍。来的都是崔、卢、郑等家的族长或重要人物,个个面色凝重。
“徐相,”为首的崔氏族长崔琰(历史上应为曹操麾下,此处剧情需要借用其名),沉声开口,“北疆大捷,普天同庆,吾等亦感欣慰。然,近日地方郡县推行新政,尤其是清丈田亩,追缴历年积欠田赋,手段未免……过于酷烈。一些乡间胥吏,借此机会,欺压良善,中饱私囊,闹得鸡犬不宁,民怨沸腾啊!”
他话语看似为民请命,实则剑指新政本身。清丈田亩,触动的正是这些世家大族隐匿田产、逃避赋税的核心利益。
卢氏族长接着道:“还有那科举,取士不同德行,只问文章算学,长此以往,恐使小人得志,君子道消,坏了朝廷选官用人的风气。”
徐衍端坐主位,面色平静地听着他们的抱怨,心中明镜似的。他知道,这是北疆战事结束后,士族势力的一次反扑试探。
“诸位所言,本相已知晓。”徐衍缓缓道,“清丈田亩,乃是为公平赋税,充实国库,以保境安民。若有胥吏借此不法,诸位可直接向御史台举报,孔大夫必会严查。至于科举取士,乃大王为广纳天下英才而定之国策,取其才学实务,亦是德之一端。且首次科举取中之士,如韩嵩等人,赴任后政绩斐然,可见其效。”
他话语温和,但立场坚定,将皮球又踢了回去,并抬出了燕王定策和科举成效,让崔琰等人一时语塞。
但徐衍也清楚,这些盘根错节的势力,不能一味强硬打压。他语气稍缓:“大王亦知诸位乃国之栋梁,乡梓表率。新政推行,或有需完善之处。大王有意,于明岁增设‘贤良方正’科,由地方举荐德才兼备之士,经考核后录用,或可补科举之不足。”
这只是张恒和徐衍商议的一个备选方案,意在安抚,并未最终决定。但此刻抛出,顿时让崔琰等人脸色稍霁。有举荐的通道,就意味着他们依然保有部分话语权。
“徐相体恤,吾等感激。”崔琰等人知道今日难有更大进展,见好就收,又寒暄几句后,便告辞离去。
送走这些人,徐衍揉了揉眉心,感到一阵疲惫。调和新旧矛盾,平衡各方利益,这丞相之位,着实不易。
他将此事详细禀报给了张恒。
张恒听后,冷笑道:“他们这是看准了北疆初定,本王暂时无力对内大动干戈,来讨价还价了。”他沉吟片刻,“‘贤良方正’科可以设,但名额必须严格控制,且考核必须严格,绝不能再回到察举旧路!至于清丈田亩,绝不能停!告诉田畴和孔融,手段可以更灵活,但原则不能退让。抓几个典型的不法官吏和抗税豪强,严惩不贷!既要打一巴掌,也得给个甜枣。”
他目光深邃:“内部的整合,比对付外敌更需耐心和手腕。我们现在需要时间,只要大局稳住,待我们力量足够,这些盘根错节的顽疾,终将一一拔除!”
就在张恒着力梳理内部之时,奉命南下江东的使者韩嵩,历经辗转,终于抵达了建业。而他在江东的所见所闻,以及带回来的消息,将再次搅动天下的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