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刮过石屋的残墙，碎瓦咔嗒响了一声。
我站在塌了一半的门口，阿骨打贴着我后背，呼吸放得很轻。刚才在面摊上，汤里映出我的眼睛有点红，现在那股热劲还没完全退，但我压住了。不能提前炸。
“就是这儿？”阿骨打小声问。
我点头：“你说屋顶长草的那个。”
他抽了抽鼻子，眉头立刻皱起来：“臭，不是普通的烂味，是肉放太久还掺了铁锈的那种。”
“你这鼻子以后能进警局当差。”我拍了下他肩膀，“申请专利都够本。”
他咧嘴想笑，又硬憋回去。
我们往前走，脚踩在矿口的地面上，碎石发出脆响。洞口黑得像被墨泼过，越往里看越深。地上的痕迹不少，有拖拽的划痕，还有几道带棱角的脚印，像是爬行类动物留下的。
“不对。”阿骨打突然停住，“这些脚印……是新的。”
我也看见了。泥土松软，有些印子边缘还没干透，明显是最近才踩出来的。而且数量太多，至少十几只不同的东西在这进出过。
“有人打扫过现场？”我低声说。
“不，”他摇头，“这是故意留的，引人进来的。”
我笑了：“那咱们就进去看看，谁设的局。”
他急了：“昭哥，这太明显了——”
“我知道是陷阱。”我往前迈了一步，“可情报说碎片在这，我不进去，怎么知道真假？”
话音刚落，我抬脚踩碎一块石头。
啪。
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矿口格外清楚。
头顶猛地一震。
铁链哗啦啦往下坠，一张布满倒刺的金属网从洞顶砸下来，直冲我们脑袋盖脸罩下。
我一把推开阿骨打，自己往后跳。铁网落地时擦过我袖子，拉出一道口子。
“操！”阿骨打滚在地上骂，“真动手啊！”
四面八方传来窸窣声。岩壁两侧的暗洞里钻出东西，一个个佝偻着身子，皮肤发灰，指甲又长又弯，眼眶凹陷，嘴巴裂到耳根。
妖魔。
不是高阶那种，是被邪气污染后变异的低等魔物，靠本能攻击活物。但数量多，七八个挤成一团，嘴里滴着黏液，朝我们扑过来。
“昭哥！左边！”
我侧身躲开第一只的爪子，断剑横扫，直接削掉它半边头。黑血喷出来，溅在我脸上，温的。
第二只从背后偷袭，我反手用剑柄撞它膝盖，咔一声骨头断了。它跪地惨叫，我顺势一脚踢中下巴，当场翻白眼。
阿骨打已经变回巨狼形态，尾巴一甩把一只妖魔抽飞，张嘴咬住另一只脖子，直接拧断。
“别恋战！”我喊，“它们想逼我们往里退！”
他说得对，这些妖魔不光是乱冲，还在慢慢围拢，把我们往矿洞深处赶。
我盯着地面，发现铁网落下位置刚好封住了出口。这不是意外机关，是算准了人会站哪儿。
“幕后有人指挥。”我抹了把脸，“不是散兵游勇。”
话没说完，又有三只从上方岩缝跳下来，爪子带着绿光，落地时留下腐蚀性的焦痕。
我心头一紧。
这种毒爪只有受过符阵改造的守卫才有。说明这里不止有野生妖魔，还有人为布置的防线。
疯批值开始往上飙。
脑子里弹幕刷出来：【敌群围攻！战术压制！疯批值+200！】
我没理它。
现在还不是爆发的时候。
一只妖魔扑向阿骨打后颈，我冲过去一刀劈开它的脊背。它抽搐着倒地，身体迅速干瘪，化成一股黑烟散了。
“它们死后不留尸？”阿骨打喘着问。
“能量被抽走了。”我看向洞内，“有人在远程回收。”
他又嗅了嗅空气：“前面味道变了，不只是臭，还有种……甜腥。”
我懂那是什么。
死人血放久了会发甜，尤其是被邪核吸干的那种。
“继续走？”他问。
“走。”我说，“但别碰墙，别踩水坑，看到亮光也别靠近。”
我们贴着右侧岩壁前进，断剑握在手里，随时准备出鞘。通道越来越窄，头顶的岩石压得人喘不过气。
忽然，我停下。
前方地面有一圈刻痕，浅但规则，围着一个圆形区域。
符阵。
虽然没激活，但能看出是困阵加召唤阵的组合。踩进去就会触发连锁反应。
“绕过去。”我指了指旁边堆塌的碎石，“从那边爬。”
阿骨打刚抬脚，头顶又是一震。
这次不是铁网，是整片岩层震动，沙土簌簌往下掉。
“不对！”他大叫，“整个通道要塌！”
我抬头一看，洞顶多了几道裂缝，里面隐约有红光闪动。
机关连环启动了。
“跑不了。”我说，“只能破。”
弹幕疯狂跳：【绝境反杀！神降状态解锁条件达成！是否开启？】
我闭眼一秒。
再睁眼时，血色已经漫进瞳孔。
神降状态，开。
体温瞬间飙升，四肢百骸像被火烫过。断剑嗡鸣，锈迹大片剥落，露出底下暗红的纹路。
我抬手，剑尖指向符阵阵心。
一缕剑风扫出，无声无息。
轰！
地面炸开，碎石飞溅，符阵中央裂出十米长的沟壑。能量反噬让周围三只潜伏的妖魔当场爆体，黑烟还没升起来就被吸进沟里。
“昭哥！”阿骨打趴在地上喊，“你眼睛……”
我没回答。
血瞳状态下视野不同，我能看见空气中残留的能量线，像蜘蛛网一样遍布通道。
陷阱不止一层。
刚才那一击破了明阵，但地下还有一道隐阵，正在缓慢充能。
我蹲下，手指按在地面。震动从掌心传来，节奏稳定，每五秒一次。
像心跳。
“下面有东西。”我说，“活着的。”
阿骨打凑近：“你是说……碎片自己会动？”
“不。”我站起身，“是它在养东西。”
通道尽头传来一声低吼，不像野兽，也不像人，像是某种东西在试着发声。
脚步声响起。
不是一只，是一群。
比刚才更多，更重，带着湿漉漉的拖地声。
我握紧断剑。
“待在我后面。”
阿骨打没动。
我回头看，他脸上全是汗，嘴唇发白，但眼神没晃。
“昭哥。”他咽了口唾沫，“待会要是我被控制了……你别手下留情。”
我点头。
脚步声越来越近。
第一个影子出现在拐角。
佝偻，四肢着地，背上隆起一块，像是背着什么。
它抬起头。
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张嘴，从额头裂到下巴。
它张开嘴，发出两个字：
“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