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还没停,卷着纸片在巷子里打转。
我站在原地没动,阿骨打蹲在我旁边,尾巴轻轻扫了扫地面。刚才那张符纸残片还在怀里,边角焦黑,印子模糊,但我知道它不该出现在这种地方。圣院的封印文书,怎么会从街头飘出来?
“昭哥,他真会回去报信?”阿骨打小声问。
“会。”我靠在墙边,手指搭在断剑上,“怕死的人最勤快。”
话刚说完,远处传来脚步声。不是一个人,是拖着地走的那种闷响。我抬手示意阿骨打别出声,自己慢慢往巷口挪了半步。
一个披黑袍的人被推了出来,踉跄几步摔在地上。他抬头时,我认出来了。
圣院魔法师,谢无赦实验名单上的活口之一。上次见他是在地牢,半边脸发青,像泡过药水的尸体。现在他眉心有一道新疤,瞳孔泛红,呼吸带着杂音。
他看见我,眼神一抖,想爬起来,却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脚腕。低头一看,是条暗红色的丝线,从他靴子里绕出来,连向巷子深处。
我冷笑:“还玩这套?”
他猛地抬头:“你不能杀我!”
我没动,只把断剑抽出来一寸。剑身锈迹斑斑,可只要疯批值够高,这玩意儿能劈开山。
“我没说要杀你。”我往前走了一步,“我是来问点事的。”
他往后缩,丝线绷紧,发出轻微的震颤声。我知道那是预警咒,一断就会传信出去。
“先切断那个。”我说。
阿骨打立刻扑上去,一口咬断丝线。魔法师脸色瞬间发白。
“你……你知道这是什么?”
“不就是个铃铛绳?”我蹲下来,剑尖轻轻抵在他喉结上,“你说错一个字,我就让你尝尝什么叫哑火。”
他咽了口唾沫,喉咙上下滑动,擦着剑刃发出沙沙声。
“碎片在哪?”我问。
他摇头:“我不知道……”
我抬手,阿骨打立刻变回巨狼形态,庞大的身躯压下来,鼻孔喷出的热气喷在他脸上。狼嘴张开,露出尖牙,一滴口水顺着嘴角滑落,砸在他额头。
“再问一遍。”我说,“碎片在哪?”
他浑身发抖:“在……在城外废矿……”
“哪个废矿?”
“东边……废弃的铁矿洞……没人去那里……”
我盯着他眼睛:“你们把碎片埋地下了?”
“不是埋……是封印……用三层符阵锁着……有人定期去看……”他说到一半突然闭嘴,意识到说多了。
我笑了:“所以还有人值班?每隔几天来一趟?”
他咬住嘴唇不说话。
我拿剑背敲了下他肩膀:“你以为我不敢砍你?你忘了地牢里那些人是怎么死的?”
“他们不是死的!”他突然喊出来,“他们是被吃掉的!碎片会吸人,吃了三个守卫……现在没人敢靠近……”
我眯眼:“那你呢?你怎么还能站在这儿?”
他低头,声音变小:“我……我是被派来替换的……可我不想去……”
“所以你就跑?”
“我不是跑!”他激动起来,“我是来求救的!我知道你在查这事,我只想活命!”
巷子外传来狗叫,几只野狗在垃圾堆翻找食物。风吹得更急了,天色开始发暗。
我收回剑,站起身。
“你不该来找我。”我说,“你应该直接逃。”
“我已经没地方去了!”他抓住我的袖子,“他们会在梦里找我,每天晚上……我看到那个矿洞,看到里面的东西在动……它在等新人进去……”
阿骨打低吼一声,吓得他松了手。
我摸了摸断剑,系统弹幕跳出来:【碎片下落确认!疯批值+300!】
脑门一热,血气冲上来,但我忍住了。现在还不是发疯的时候。
“你说的矿洞,入口在哪?”
“沿着东城墙走到底,有个塌了一半的石屋……下面是通道……”
“多久有人去一次?”
“五天……每次都是半夜……穿灰袍的人……不说话……”
我点点头,转身就走。
“你……你不杀我?”他在后面喊。
我停下,回头看了他一眼:“我要是杀了你,下次来的人就会换个路线。留着你,他们才会觉得一切正常。”
他愣住。
“而且。”我笑了笑,“你要是死了,谁告诉我矿洞里的情况?”
他脸色煞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拍了拍阿骨打:“走。”
我们走出巷子,街边的小贩已经开始收摊,油灯一盏盏亮起来。
“昭哥,他是真的吗?”阿骨打低声问。
“八成真。”我说,“剩下两成,等我们到了就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抓他?”
“抓了他,线就断了。”我摸了摸怀里的符纸,“我们要让他回去,让背后的人继续动。”
阿骨打挠头:“可万一他们改计划呢?”
“不会。”我说,“这种事讲究流程。换人要审批,改时间要上报,他们比谁都怕乱。”
“那你刚才干嘛吓他那么狠?”
“不吓狠点,他不会说实话。”我笑了笑,“而且我也没全信他。”
“那你信哪部分?”
“信他说‘没人敢靠近’。”我停下脚步,看向城东方向,“越怕的地方,越有可能是真的。”
阿骨打跟着我看过去,耳朵竖了起来。
远处,一座塌了半边的石屋轮廓隐约可见,屋顶长着荒草,门口堆满碎砖。
“那就是入口?”
“应该是。”
“什么时候去?”
“等天完全黑。”
“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行。”我摸了摸肚子,“打架前得吃饱。”
我们拐进一条小街,找了家面摊坐下。老板端来两碗素面,上面飘着几片青菜。
我夹起一筷子,正要吃,忽然停住。
面汤里倒映着我的脸。
眼睛有点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