兖州局势底定,山东全境的新政推行如火如荼。然而,就在王小伟准备继续挥师南下,兵锋直指淮河防线时,来自南面的紧急军情,如同一声尖锐的哨响,划破了相对平静的局势。
“报——!紧急军情!”一名风尘仆仆的斥候冲入行营大帐,单膝跪地,声音急促,“禀王爷!南京方面,以诚意伯刘孔昭、抚宁侯朱国弼等为首,纠集长江水师及江北四镇(高杰、刘泽清、刘良佐、黄得功)部分兵马,以‘清君侧,迎圣驾’为名,集结重兵于淮安、扬州一线!其前锋已渡过淮河,北上侵袭徐州!徐州守将告急!”
帐内顿时一片寂静,所有文武官员的目光都聚焦在了王小伟身上。该来的,终于来了!南京留守朝廷的那些勋贵和军阀,显然无法坐视王小伟整合北方后南下,决定先发制人,利用尚存的水师优势和江北军阀的兵力,试图将王小伟阻挡在淮河以北。
“江北四镇……不是素来不和吗?何时被南京整合起来了?”周遇吉皱眉问道。
徐锐冷哼一声:“定然是许下了重利,或者……感受到了王爷的威胁,被迫抱团取暖了。”
随军参赞徐宏祖(地理学家)补充道:“王爷,淮河一线,水网密布,尤其依赖水师。我军虽强于陆战,但水师初创,恐难以在江淮之地与经营多年的南京水师争锋。若强行南下,恐受阻于淮河天险,迁延日久,于我不利。”
情况确实不容乐观。南京方面打出了“清君侧”的旗号,在政治上占据了一定的主动权(尽管苍白)。其整合了原本一盘散沙的江北军阀,实力不容小觑。最关键的是,对方拥有强大的长江水师,控制了淮河下游乃至运河的水道,掌握了战略机动性。
王小伟盯着地图,沉默不语,手指在徐州、淮安、扬州几个点上缓缓移动。帐内气氛凝重,所有人都等待着他的决断。
突然,王小伟抬起头,眼中非但没有惧色,反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好!他们既然主动跳出来,也省得我们过江去找他们了!”
他猛地一拍地图:“他们想凭借淮河天险和水师之利,阻我于江北?本王偏要在这江北之地,将他们所谓联军,彻底击碎!”
他迅速下达了一连串命令,思路清晰,应对沉稳:
“第一, 周遇吉!”
“末将在!”
“命你率五万精锐,其中包括全部‘神机营’,立刻驰援徐州!稳守城防,挫敌锐气!记住,你的任务是守住徐州,吸引敌军主力,并非浪战!必要时,可放弃外围,诱敌深入!”
“末将遵令!”
“第二, 登莱水师提督!”
“末将在!”一位身材精干、皮肤黝黑的将领出列。
“命你登莱水师主力,立刻南下,不必进入江淮复杂水道,而是直插长江口!做出威胁南京、切断其漕运的态势!记住,游弋牵制为主,若遇敌军主力,不可硬拼,保存实力!”
“末将明白!”
“第三, 传令潜伏于南京及江南各地的军情司人员,立刻启动,散布流言,就说……江北四镇已与本王秘密联络,意图阵前倒戈!同时,搜集刘孔昭、朱国弼等勋贵贪腐枉法、骄奢淫逸的证据,在江南士林和民间大肆传播,瓦解其民心士气!”
“第四, 徐锐!”
“末将在!”
“你亲率‘燎原营’八千铁骑,并两万步卒,自兖州出发,不走运河,绕道沂蒙山区,隐蔽南下,直扑淮安侧后!我要你像一把尖刀,狠狠插进敌军的心脏!”
“末将得令!”徐锐眼中爆发出嗜战的兴奋。
“第五, 即刻以本王名义,发布《讨南京误国奸佞檄》!痛斥刘孔昭、朱国弼等人把持朝政、结党营私、不思北上抗虏、反而阻挠王师、祸乱江南之罪!昭告天下,本王南下,乃为统一寰宇,拯民水火,绝非为个人权位!”
“第六, 以六百里加急,传讯北京,告知玉茹(沈玉茹)前方战事,令她坐镇中枢,稳定北方,协调后勤,严防宵小作乱!同时,让她以摄政王妃名义,安抚天下士民,阐明我方立场!”
一道道命令,如同水银泻地,瞬间将庞大的战争机器调动起来。王小伟的应对,可谓是军事、政治、舆论、心理多管齐下,既有正面的迎头痛击,也有侧后的奇兵突袭,更有深远后方的战略牵制和舆论攻势。他并没有因为对手拥有水师天险而退缩,反而决心利用这次机会,在江北平原上,以他最强的陆战实力,一举歼灭南京方面的主力部队!
部署完毕,众将领命而去,大帐内只剩下王小伟一人。他再次走到地图前,目光深邃。这场即将爆发的徐淮会战,将不仅仅是一场军事较量,更是一场决定未来天下归属的关键战役。赢了,则江南门户大开,统一大势不可阻挡。输了,则可能顿兵于淮河,陷入长期对峙,给其他势力以可乘之机。
压力如山,但王小伟的心却异常平静。他仿佛又回到了宣府边墩那个风雪之夜,回到了中原尸山血海的战场。越是关键时刻,他越是冷静。他相信他一手打造的军队,相信他制定的战略,更相信……他所追求的那个新世界的吸引力。
“传令下去,大军拔营,前锋向徐州方向移动!本王要亲临前线,会一会这南京的‘精锐’!”王小伟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在行营中响起。
(第13卷第9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