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袭之人正是董白。
只见铁球去势未减,又“叮当”一声脆响,将呼衍浑面前那张摆满了酒肉的矮几砸得粉碎,汤汁酒水溅了呼衍浑一身!
“敌袭!有埋伏!!”
“保护大王!”
匈奴人这才从极度的震惊中反应过来,顿时炸了锅,一片大乱。
呼衍浑被溅了一身油腻,又惊又怒,刚拔出腰间的金刀,就听见如同滚雷般的马蹄声已到近前!
“常山赵子龙在此!胡虏拿命来!”
一声清越的断喝,如同惊雷炸响!
呼衍浑扭头望去,只见一道白色闪电疾驰而至,马如龙,人如玉,白袍银甲的青年将领,面如寒霜,满脸杀气。
手中那杆龙胆亮银枪化作一点夺命的寒星,所过之处,试图阻拦的匈奴兵如同纸糊的一般,咽喉、心口纷纷绽放出血花,惨叫着倒地!
赵云的目标明确无比——直取场中那个身穿华服、最为显眼的胡人首领!
擒贼先擒王!
与此同时,另一灵动身影已经抢先杀到——董白!
她将流星锤抽回,铁链子被甩得哗啦作响,沉重的金属球在她手中仿佛活了过来,时而如毒龙出洞,直击敌人面门胸膛,时而如风车旋转,呼呼作响,将周身护得密不透风。
她娇叱连连,身形灵动地冲入乱作一团的匈奴兵中。
这些匈奴兵何曾见过如此古怪又霸道的兵器?
流星锤势大力沉,范围又广,往往还没靠近,就被飞来的铁球砸得骨断筋折,脑浆迸裂。
董白如同虎入羊群,流星球所向披靡,瞬间就将婚礼核心区域清空了一小片,打得匈奴兵哭爹喊娘,抱头鼠窜。
“快!保护大王!”呼衍浑的亲卫队长声嘶力竭地喊着,带着一批最精锐的王庭卫士悍不畏死地冲向赵云。
但赵云的枪法已臻化境,一杆长枪使得神出鬼没,时而如暴雨梨花,点点寒星笼罩四方,时而如长虹贯日,一枪直刺要害!
枪尖每一次闪烁,都精准地带走一条性命,血光迸现,他白色的战袍上顷刻间便点缀上了点点红梅,更添几分煞气。
很快,他便杀透敌阵,见到胡酋抡起大枪便是劈头一击。
呼衍浑仓皇举刀格挡,“铛”一声巨响,他只觉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从刀身传来,震得他虎口崩裂,金刀几乎脱手,整个人踉跄着倒退了好几步,心中骇然欲绝:这汉将是什么怪物?
简直是非人的力量,不是说汉人精英都聚集在中原,已经打出脑浆子吗?
为何在这祁连山下,随便遇到一个汉家小卒都这么厉害?
董白那边更是杀得兴起,流星锤舞得密不透风,还将一个匈奴百夫长连人带刀砸飞出去,正好撞翻了几个试图偷袭阿柔卓玛的匈奴兵。
这个姿势,就像...手握螺旋桨,人在天上飞,时不时一锤砸下来,妥妥的古代版武装直升机。
她甚至还有空回头,对吓得呆坐在地上、忘了哭泣的阿柔卓玛喊了一嗓子:“喂!那个新娘子,别傻坐着了,快躲到安全的地方去!当心溅你一身血!”
刚才还充满野蛮“喜庆”的婚礼现场,瞬间变成了血腥的屠宰场。
精美的地毯被踩踏得污秽不堪,酒肉佳肴与鲜血残肢混合在一起,发出阵阵铁腥气味。
匈奴人被彻底打垮,在赵云和董白这两大杀神的高效杀戮下,完全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哭喊声、惨叫声、兵刃碰撞声响成一片。
呼衍浑眼睁睁看着自己精心培养的亲卫像割麦子一样倒下,那个白袍汉将如同死神般步步紧逼,另一个使古怪铁球的女子也在不断压缩他的空间,胆气彻底丧尽。
什么匈奴荣光,什么肥美草场,什么神奇新娘,此刻都比不上自己的性命重要!
他怪叫一声,再也顾不得什么大王的体面,一个赖驴打滚,极其狼狈地躲过赵云一记凌厉的突刺。
连象征王权的金刀都“哐当”一声丢在了地上,在手下的拼死阻拦下,连滚带爬地冲向自己的坐骑,手脚并用地爬上马背,狠狠一抽马鞭,头也不回地向着草原深处亡命狂奔。
主将一逃,剩下的匈奴兵更是斗志全无,发一声喊,如同无头苍蝇般四散逃命,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匈奴溃兵刚刚像退潮般散去不久,阿柔还没来得及喘息,大地却传来了比之前更加沉闷、更加整齐、仿佛敲击在人心头上的震动!
这震动来自远方,却带着无与伦比的压迫感。
天边,一道黑色的潮线缓缓涌现,初看是一条细线,转眼间就变得清晰可见。
那是密密麻麻、盔明甲亮的骑兵!
他们排列着整齐的队形,如同移动的钢铁森林,猩红的“汉”字大旗和“吕”字将旗在风中猎猎作响,阳光照射在如林的枪尖刀刃上,反射出令人心悸的寒光。
肃杀之气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让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变的阿柔草原空气几乎凝固。
吕嬛一身戎装,外罩猩红斗篷,骑在一匹神骏异常的白马之上,位于这支铁甲洪流的正前方。
临到近前,她只轻轻抬手,便带动着身后的铁骑便缓缓停下。
吕嬛眼神平静地扫过一片狼藉的婚礼现场,扫过正在检查战果的赵云,还有安慰新娘子的董白,最后,落在了那群惊魂未定的阿柔部众人身上。
刚刚因为匈奴人被两位天降神兵击退而升起的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在看到这支如同泰山压顶般的汉军主力时,那番庆幸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恐惧和绝望。
刚走了吃人的豺狼,又来了更凶猛的老虎?
而且看起来更加纪律严明,更加不可战胜!
他们紧紧拥簇着脖颈还在渗血的老族长,眼中充满了警惕和认命般的悲哀。
一些孩子被这肃杀的气氛吓得哇哇大哭,立刻被大人死死捂住嘴巴。
吕嬛将他们的反应尽收眼底,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无得意,也无怜悯。
她需要的,从来不是小恩小惠的感激,而是绝对的控制和彻底的臣服。
强大的实力,才是这片土地上唯一的通行证。
她目光冷冽地扫过匈奴溃兵逃窜的方向,声音清晰:
“张先!”
“末将在!”张先策马出列,脸上带着嗜血的兴奋。
“带你本部斥候轻骑,向前推进五十里,建立警戒线。凡遇匈奴溃兵,无需请示,格杀勿论。若有匈奴部落,连根拔起!”
“诺!儿郎们,跟我来!”张先狞笑一声,带着一队轻骑兵如风般卷出。
他这段时间可算被憋坏了,不能烧杀抢掠,那还当个什么西凉人?
吕嬛注视着张先离去,一边下令:
“其余各部,以战斗队形,原地休整,检查兵甲,喂食战马,保持最高战备!”
她的命令简洁有力:“匈奴主力未损,必来报复。这场仗,才刚刚开始。”
下达完命令,吕嬛才轻轻一夹马腹,在数名亲卫的簇拥下,缓缓来到阿柔部众人面前。
她的目光首先落在那个一身红装的少女身上,总感觉她身上有股奇怪的吸引力。
好吧...吕嬛承认,这女子太美了,有吸引力似乎很正常,就像身边这位...白铃。
毕竟见多了汉家美人,突然遇到一身草木芬芳的高原女子,心生好奇倒也不奇怪。
阿柔也不生分,抬手分开珠帘饰物,仰头打量起那道马上英姿,她能感觉到关中军团的杀气,却没有露出杀意。
似乎很矛盾,但阿柔的直觉向来准确——眼前这位女军头,并无杀心。
吕嬛受不了这个草原美人那灼热的目光,便轻咳一声问道:“族长在哪?”
“我就是!”阿柔赶紧用手背拭去眼角泪珠,向前迈了一步。
“你?”吕嬛疑惑着问道:“不是说阿柔部首领是个老者?”
阿柔难得露出笑容:“我今天刚接任族长之位。”
“好巧...”吕嬛蹙眉,抬眸扫视了人群,见他们没有异议,想必此话是真。
她总觉得眼前这位草原少女只不过是名义上的族长,实际上还是族中长者在主持事务。
然而无人站出来,她也不好进场抓人,不然跟匈奴人有何不同?
当下,她只好先介绍一下自己的‘强大背景’,以让他们归心。
“我乃大汉朝廷钦封的...天下兵马大都督,吕嬛!”
...行吧,吕嬛这面虎皮扯得有点过分了。
她就是仗着这些牧民不懂行情,随便给自己封官,其实她根本记不住自己封了多少官职,而且都是一次性用品,下一次绝不重样。
虽然官职离谱而搞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清晰地传入每个阿柔部民的耳中:
“匈奴,乃我汉家世代之仇寇,掠我边民,占我疆土。今日我军西进,路经此地,铲除胡虏,乃是分内之事。”
她顿了顿,冰冷的目光扫过所有噤若寒蝉的阿柔部民,最终回到老族长脸上:“尔等既为大汉治下之民,无论羌汉,皆受我军庇护。呼衍部肆虐之日,从此终结。自今日起,祁连山下,阿柔草原,乃至整个河西,皆需遵从我吕嬛号令,重归王化。”
她的语气转而带上了一丝凛冽的杀意:“顺我者,牧场依旧,贸易互通,税赋减免,可享太平;逆我者...”
她没有再说下去,但那股从尸山血海中锤炼出来的刺骨杀气,已经弥漫开来,让所有阿柔部的人,包括那些刚才还想拼命的青年,都感到一阵寒意,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不敢与她对视。
她或许年少,但在战阵之上,身上那股肃杀之气根本掩盖不住——人杀多了,自然而然会有一股子变化,这点连她自己都没感觉到。
老阿柔族长挣扎着上前一步,推开搀扶的人,用颤抖却尽可能恭敬的姿态,向马上的吕嬛深深弯腰行礼,声音沙哑:
“多...多谢大都督天神下凡,救我部族于水火!阿柔部上下...感激不尽!愿...愿奉都督为主,听候差遣,绝无二心!”
吕嬛微微颔首,对老族长的表态不置可否。
她调转马头,望向匈奴溃兵逃窜的祁连山方向。
夕阳的余晖将她的身影镀上了一层金边,猩红的披风在山风中狂舞,如同燃烧的火焰。
她知道,呼衍浑绝不会甘心失败,一场决定河西走廊归属的汉匈之战,即将爆发。
而她麾下这五千历经战火洗礼的关中铁骑,早已刀锋磨利,渴望着用匈奴人的鲜血,来浇灌通往西域的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