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四合院的鸡还没打鸣,陆少枫已经站在院子里检查装备。
56 半自动步枪斜挎在肩上,枪托被摩挲得发亮,子弹袋里整整齐齐码着三十发子弹,沉甸甸地贴在腰侧。
陨刀用红绳系在腰间,刀柄上的纹路被掌心的汗浸得发黑,
刀鞘边缘磨出了细密的划痕 —— 那是上次劈野猪时留下的印记。
“都带齐了?”
英子端着个布包从东厢房出来,蓝布裤脚沾着点露水,显然是刚从菜窖里翻找东西。
把布包往陆少枫怀里塞,里面是用油纸包好的干粮,还有个军用水壶,壶口冒着白气,“刚烧的热水,灌了满满一壶。”
陆少枫捏了捏水壶,温热的触感顺着掌心蔓延开。
“放心吧。”
掀开布包看了眼,四个白面馒头、两块风干鹿肉,还有一小罐王桂兰腌的咸菜,“够吃三天了。”
忽然想起什么,伸手握住英子的手腕,“对了,上次留下的那棵六品参,你收在樟木箱最底层,千万别受潮。
剩下的七棵五品参,让妈跟你一起泡成药酒,坛子就用西厢房墙角那几个新的。”
英子点点头,刚要说话,又被他打断:“还有,前院酒窖里有两坛新酿的虎骨酒,
你抽空给爸送一坛过去 —— 昨天耗子婚礼上,我瞅着他走路还不利索,
这酒活血化瘀最管用,再装一小坛鹿心血,给妈补补身子。”
英子的眼睛猛地一酸,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
她爹李炮前年打猎摔断了腿,虽然后来能走路了,但阴雨天总疼得直咧嘴,她跟自家妈私下不知抹过多少回泪。
没想到少枫看着大大咧咧,竟把这些都记在心上。
“你咋不早说……” 吸着鼻子,用袖口擦眼泪,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
“这有啥好说的。” 陆少枫笨拙地帮她抹掉眼泪,指腹蹭过她滚烫的脸颊,
“都是一家人。” “我得走了,你在家照顾好自己,也盯着点小雅写作业。”
“嗯。”
英子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回去,重新露出笑脸,只是眼眶红得像兔子,
“到了山里别逞强,早点回来。” 伸手想往他包里再塞两个鸡蛋,指尖触到他腰间的子弹袋,轻拍了下,转而理了理他的衣领。
陆少枫握住她的手,指腹蹭过她虎口处的薄茧 —— 那是常年做针线活磨出来的。
“等我回来,带你去月牙湖钓鱼。”
这时院门外传来狗吠声,白龙带领狗帮蹲坐在门板旁,脊背挺得笔直,见陆少枫望过去,便垂下眼帘,规规矩矩地伏在地上,连尾巴都压在身下。
“该走了。”
陆少枫松开手,转身从西厢房拎出个酒袋子,里面装着 2 斤高粱酒,特意留着驱寒的。
醉仙不知从哪儿窜出来,顺着他的裤腿往上爬,毛茸茸的尾巴扫过他的手腕,喉咙里发出撒娇的呼噜声。
“这小东西也跟着?”
英子笑着把白狐抱进陆少枫怀里,醉仙立刻蜷成个毛球,脑袋往他胸口钻,
“看好它,别让它乱啃东西,上次偷喝鹿心血酒,醉得在酒库睡了一天。”
陆少枫把醉仙塞进怀里的布兜,白狐的体温透过粗布褂子传过来,暖烘烘的像个小热水袋。
“走了。” 冲英子挥挥手,拉开院门时,狗帮依旧保持着伏卧的姿势,直到他迈过门槛,才齐刷刷地站起身,紧随其后。
王桂兰和陆勇站在门廊下,王桂兰手里攥着个平安符,黄纸边角都磨卷了:
“少枫,到了山里别逞强,人参挖不着没关系,平安回来比啥都强。”
往他兜里塞了把炒黄豆,“饿了就嚼两颗,顶饿。”
“知道了妈。” 陆少枫往嘴里扔了颗黄豆,嘎嘣脆的响声里带着点咸香。
陆勇站在一旁,看着儿子收拾妥当,沉声道:“遇到啥坎儿别死磕,咱家现在不缺那点钱。”
“爸放心。” 陆少枫点头应着,目光扫过鱼塘,水面泛着晨光,岸边的野花沾着露珠,像撒了把碎钻。
陆小雅还在睡觉,这丫头昨晚缠了他半宿,非要跟着进山采野果,最后被王桂兰拧着耳朵回了屋。
“走了。”
陆少枫最后看了眼英子,她站在门柱旁,双手绞着围裙带子,
见他望过来,立刻扬起笑脸挥挥手,只是那红通通的眼眶,藏不住心底的牵挂。
进了后山,陆少枫突然停下脚步。
白龙率先伏低身体,鼻尖触着地面,狗帮紧随其后,整齐划一的动作像是受过训练。
深吸一口气,胸腔里灌满了清晨的冷空气,带着松针和腐叶的味道 —— 山里独有的气息。
“跑起来!” 陆少枫突然低喝一声,双腿发力,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平时为了照顾耗子,总把速度压着,如今放开,积压的力气终于有了宣泄的地方。
风在耳边呼啸,粗布褂子被吹得鼓鼓的,怀里的醉仙吓得吱吱叫,却死死扒着他的衣襟不肯松爪。
索性敞开嗓子大吼,声音像炸雷似的在山谷里回荡,惊得林子里的飞鸟扑棱棱飞起,黑压压一片遮住了半边天。
白龙听到指令,后腿猛地蹬地,四爪翻飞地追了上去,狼眼里闪着兴奋的光,始终保持着半步的距离。
大青和小花紧随其后,剩下的几条狗也奋力追赶,即便被拉开老远,也没有丝毫懈怠。
陆少枫越跑越快,脚下的碎石子被踩得飞溅,遇到矮灌木丛直接撞开,枝杈划过胳膊留下火辣辣的疼,他却像没知觉似的,反而笑得更欢了。
上辈子在城里憋了半辈子,这辈子又总被琐事牵绊,只有此刻,在这片广袤的林海深处,
才觉得自己真正活过来了 —— 不用顾忌谁的脚步,不用盘算谁的心思,
只用跟着心跳的节奏往前冲,这种肆无忌惮的自由,比任何猎物都更让他着迷。
山路越来越陡,脚下的碎石变成了厚厚的腐叶,踩上去悄无声息。
陆少枫却丝毫没减速,遇到陡坡直接往下冲,身体像秤砣一样坠下去,快到坡底时猛地一个转身,脚下的腐叶被蹬起半米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