坡上的灌丛里突然窜出两只狍子,受惊的小家伙慌得直打晃,
白色的臀部在晨光里格外显眼,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蹦跳着钻进密林,蹄子踏在枯枝上发出 “咔嚓” 声。
白龙紧随其后,四爪在坡上划出深深的爪痕,落地时稳稳站定,等他下一步指令。
“好样的!”
陆少枫拍了拍白龙的脑袋,继续往前冲。
阳光透过树冠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流动的碎金。空气越来越湿润,带着股淡淡的水汽,
知道再往前就是鹰嘴崖深处 —— 那道横亘在眼前的山梁,正是与长白山腹地的交界线。
穿过一片密集的山杨林,视野豁然开阔。
鹰嘴崖深处的山梁像道天然的屏障,西侧是熟悉的次生林,东侧则是长白山特有的原始针叶林,松涛声从那边传来,带着截然不同的雄浑气息。
山梁上有块平整的青石,常年被风雨冲刷得光滑,当地猎户都把这儿叫做 “界石”,过了界石,就算真正踏入了长白山的范围。
陆少枫在界石旁停下脚步,白龙带领狗帮在周围警戒。
摸出水壶喝了两口,望着东侧连绵起伏的墨绿色山峦,那些山峰在云雾里若隐若现,像沉睡的巨兽。
醉仙从他怀里探出头,对着长白山的方向吱吱叫了两声,小爪子扒着布兜边缘,显得格外兴奋。
“休息十分钟。”
陆少枫坐在界石上,往嘴里扔了颗炒黄豆。
远处的山谷里传来一阵低沉的吼声,既不是熊也不是虎,倒像是马鹿在求偶,绵长的声音在群峰间回荡,带着原始的野性。
几只石鸡从界石旁的石缝里钻出来,歪着头啄食地上的草籽,见了他们也不害怕,
直到白龙低低吼了一声,才扑棱着翅膀钻进另一侧的灌木丛。
歇够了力气,陆少枫站起身拍了拍屁股:“走了!”
跨过界石的瞬间,脚下的植被明显变了 —— 低矮的杜鹃丛变成了高大的鱼鳞松,腐叶下钻出成片的山参籽苗,空气中弥漫着松脂和冷杉的清香。
顺着林间的兽道往前走,这条路显然常有人走,地面被踩得结实,
偶尔能看到猎人留下的标记 —— 在树干上砍出的斜口,或是系着的红布条。
白龙始终走在最前面,鼻子几乎贴着地面,时不时停下脚步嗅一嗅,确认没有危险后才继续前进。
继续往深处走,树林越来越密,阳光只能偶尔透过缝隙照进来,地上积着厚厚的腐叶,踩上去像踩在棉花上。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腐殖土的腥气,混合着野花的芬芳,让人神清气爽。
陆少枫的脚步越来越轻快,仿佛脚下生风,连他自己都没察觉,
身体正在随着山林的节奏律动 —— 这是重生后猎获几万斤猎物换来的本能,也是属于这片山林的馈赠。
一棵倒木上,几只长足虻正围着树汁飞舞,翅膀在光斑里闪着虹彩,
旁边的树皮缝隙里,一条棕黑锦蛇正缓慢地爬行,鳞片在阴影里泛着油亮的光泽,见人靠近,悄无声息地钻进朽木深处。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一片特殊的林地,地面上稀疏生长着几株黄檗树,树干上布满了苍老的裂纹,树下的腐叶间隐约能看到人参特有的掌状复叶。
“第三个老参地到了。” 陆少枫心里默念,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这是片出了名的老参生长地,土壤黑得发亮,腐殖质厚得能没过脚踝,上辈子在这里挖到年份不低的山参,连地表的枯枝都透着股灵气。
看了眼太阳,才升起来没多少 —— 从家出发到这儿,竟然只用了一个时辰。
大青它们随后赶到,在他身后三米远的地方列队蹲下,目光齐刷刷地望着他,等待下一步指令。
陆少枫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坐下,从包里掏出馒头,就着咸菜吃起来。
休息了十分钟,再次起身,这次的目标是长白山深处的崖壁 —— 那里有他上辈子发现的一个洞穴,干燥隐蔽,是绝佳的临时落脚点。
不再刻意控制速度,时而狂奔,时而疾走,遇到溪流就蹚水而过,踩着光滑的鹅卵石稳步前行,
怀里的醉仙渐渐适应了颠簸,竟然在他胸口打起了小呼噜。
狗帮始终保持着最佳的跟随距离,无论他速度多快,都能及时跟上,狼嚎声低沉而有节奏,像是在呼应山林的脉搏。
陆少枫也跟着吼,不是发泄,而是在与这片山林对话 —— 就像远古的猎人,用吼声宣告自己的存在。
吼声惊起了一群蜜蜂,嗡嗡地在头顶盘旋,赶紧低下头护住醉仙,等蜂群散去,才发现胳膊被蛰了一下,起了个红疹子。
越往深处走,山势越显平缓,取而代之的是密布的林间沼泽,好在有前人垫起的原木栈道,虽有些腐朽,却足够支撑重量。
陆少枫踩着原木往前走,木板在脚下发出 “咯吱” 的轻响,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生怕踩空坠入泥潭。
“快到了。” 陆少枫心里默念,穿过最后一片云杉林。
眼前豁然开朗 —— 一片开阔的谷地出现在眼前,谷底有个清澈的水潭,潭边开满了黄色的野花。
“到了。” 陆少枫松了口气,走到潭边,掬起一捧水洗脸,冰凉的水让他瞬间清醒。
白龙它们也陆续赶到,在离水潭两米远的地方停下,快步上前喝水,舌头在水面舔出一圈圈涟漪。
潭边的泥地上印着几串清晰的脚印,有野猪的蹄印,
还有几枚梅花状的爪印 —— 看尺寸像是只中等体型的豹猫,爪尖深陷泥土,显然刚经过不久。
陆少枫找了块背风的崖壁,拿出火柴生起堆火。
干燥的松针和枯枝很快燃起火焰,火苗窜得老高,映得他的脸通红。把军用水壶架在火上,看着水慢慢烧开,壶嘴冒出的热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
“去弄点吃的。” 他冲白龙挥了挥手。
白龙立刻带领狗帮散开,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密林里,连踩断枯枝的声音都没有。
陆少枫则靠在崖壁上,掏出那罐高粱酒,抿了一口,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留下阵阵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