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重新发动卡车,朝着林场方向驶去。车窗外的街景渐渐被农田取代,泥土的腥气混着麦香飘进驾驶室。
陆少枫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耗子则扒着车窗看田埂上的野花,手指在玻璃上画着圈:
“枫哥,你说晓露见了那些首饰,会不会哭啊?”
“傻样。” 陆少枫睁开眼笑了笑,“她高兴还来不及。”
卡车驶进林场大门时,门卫老张头正坐在竹椅上打盹,见了卡车赶紧站起来,
手里的旱烟杆往鞋底子上磕了磕:“陆小哥回来啦?今儿咋这么早?”
“张叔忙着呢。”
陆少枫跳下车,指了指后斗的红木盒,“我们取下车。”
门卫室旁边停着辆马车,鄂伦春马正低头嚼着草料,见了陆少枫立马扬起头,喷了个响鼻。
耗子挽起袖子,和陆少枫一人抬一个红木盒,沉甸甸的分量压得胳膊都在抖,两人一前一后把盒子挪上马车,帆布与木板摩擦发出 “沙沙” 声。
“走了张叔。”
陆少枫解下缰绳,马车载着金砖,在林场的土路上慢悠悠地晃起来。
远处的山林在暮色里像头沉睡的巨兽,归巢的飞鸟掠过树梢,翅膀划破橘红色的晚霞。
马车走了 20 分钟,就见英子站在小山坡下,手里攥着块手帕,被风刮得贴在小臂上。
看见马车,她眼睛一亮,快步迎上来,布鞋踩在碎石子路上发出 “咯吱” 声:“枫哥,耗子,你们可算回来了!”
“媳妇,等久了吧?”
陆少枫跳下车,顺手将英子往怀里带了带,鼻尖蹭过她发间的皂角香,“路上耽误了会儿。”
英子脸颊微红:“耗子快下来,我给你们留了凉茶。” 目光落在后斗的红木盒上,瞳孔微微睁大,
却没多问 —— 这是她的性子,少枫不说的事,她从不多嘴。
耗子抱着个红木盒差点摔下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谢嫂子。”
“媳妇,先回家。” 陆少枫牵着英子的手往四合院走,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拧在一起。
四合院的朱漆大门虚掩着,门轴上的铜环被夕阳照得发亮。
王桂兰正蹲在门廊下择韭菜,蓝布围裙上沾着点泥点,见他们进来,手里的韭菜往竹篮里一扔,拍着大腿站起来:
“可算回来了!少枫你看,军叔送的这韭菜多嫩,晚上包饺子!”
一眼瞥见耗子怀里的红木盒,眼睛立马瞪圆了,“这是……”
“妈,先进屋说。”
陆少枫推着王桂兰往正厅走,“有好事。”
正厅的八仙桌擦得锃亮,陆勇泡的浓茶在青瓷碗里泛着褐色的光,抽着旱烟,烟杆在桌沿磕了磕:“顺利?”
“嗯。” 陆少枫解开红木盒的铜锁,三百块金砖在暮色里泛着温润的光,砖面上的 “老凤祥” 印记比在金店时更清晰。
英子的手指在金砖上轻轻拂过。
王桂兰扒着门框往里瞅,眼睛瞪得像铜铃,嘴里念叨着:“我的乖乖,这么多金子!少枫,这得值多少钱啊?”
“妈,您就别管多少钱了。”
陆少枫笑着把三个红木盒摆开,“英子,这两个你拿回去,跟上次那盒放一块儿,都藏好了。”
英子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抱起两个盒子,指尖在铜锁上轻轻摸了摸:“我这就去收起来,用棉絮裹上,免得磕着。”
“哎,等等。” 陆少枫叫住她,“别都放一个地方,分两处藏,稳妥点。”
“知道了。” 英子红着脸应着,脚步轻快地往后院走。
王桂兰看着剩下的一个红木盒:“这盒……”
“妈,这个您收着。”
陆少枫把盒子推到她面前,“您回房间找个隐蔽的地方藏好,值钱的东西不能都放一块儿,以防万一。”
“哎哎。” 王桂兰连忙把盒子抱在怀里,像抱着个宝贝疙瘩,“我藏炕洞里,谁也找不着!”
又想起什么,转身往灶房跑,“我先去把炕烧热点,省得受潮。”
这时耗子扛着自己的红木盒进来,粗布褂子的领口沾着草屑。
把盒子往地上一放,“咚” 的一声震得八仙桌都抖了抖:“枫哥,我那盒放哪儿?”
“你带回家,跟上次的分开藏。” 陆少枫给他倒了碗凉茶,“你妈眼神好,让她帮你找个稳妥地方。”
耗子猛灌了口茶,抹了抹嘴说:“我知道!就藏我家那口老缸里,上面再堆点柴火,谁也想不到。”
突然想起什么,咧开嘴笑了,“枫哥,我那三进院明天上午就完工了!赵工头说下午就能搬进去。”
“这么快?” 陆少枫有点意外,“我还以为得再等两天。”
“赵工头说加把劲,赶在我结婚前让我住进去。” 耗子笑得见牙不见眼,“明天去拉家具,正好晾晾味。”
陆少枫往油灯里添了点煤油:“行,明天一早我陪你去老木匠家。”
想起耗子家里的狗,又补充道,“对了,你家里的狗还是太少,就一条黑豹,不够用。”
“可不是嘛。” 耗子挠挠头,“上次进山,要不是大黄……” 他声音低了下去。
陆少枫拍了拍他的肩膀,转头对着陆勇道:“爸,帮耗子留意下,谁家的猎狗生崽了,买几条,最少得五条,看家护院也得力。”
陆勇听到这话,烟杆往桌上一放:“我早留意着呢,林场老王家的母狗快生了,说是血统纯,能撵山。
等生了我跟他说,给你留壮实的。”
“谢谢叔!” 耗子高兴得直搓手,
陆少枫笑了笑,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先把金砖藏好,明天一早去拉家具,后天你结婚,事儿多着呢。”
耗子用力点头,扛起自己的红木盒往外走:“我这就回家藏好,顺便跟我妈说声,让她明儿多烙点糖饼。”
王桂兰从灶房探出头:“让你妈多烙两锅,我也去瞅瞅那新院子!” 手里还攥着块抹布,上面沾着面粉。
陆勇磕了磕烟杆,烟锅里的火星溅在青砖地上:“我得去林场交报表,让小雅跟你去。”
话音刚落,就见陆小雅举着个布娃娃从东厢房跑出来,羊角辫上的红绸子晃悠着:“妈,我要去看耗子哥的新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