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门进去,孙老板正趴在红木桌上翻账本,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滑到鼻尖,
见他们进来赶紧摘了眼镜,起身时椅腿在地板上蹭出细痕:“大宝来了?这位是……”
目光落在陆少枫身上,突然想起什么,“哦 —— !陆老板,耗子老板,稀客稀客!”
赵大宝往沙发上一坐,指了指墙角的空地:“先把东西放下。”
陆少枫和耗子拎着麻袋走过去,帆布与地板摩擦发出 “沙沙” 声,八个麻袋堆在一起,占了小半个角落。
“孙老板,开门见山。”
陆少枫解开最上面的麻袋,露出里面码得整齐的大团结,“我们来换金砖,带了一百六十八万七千二。”
孙老板的手指在算盘上顿了顿,抬头时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一百六十八万?”
快步走到麻袋旁,伸手掂了掂分量,指腹蹭过粗糙的帆布,“陆小哥要换多少?”
陆少枫从麻袋里,数出一百一十八万一千零四十块,码在办公桌的一角,抬眼道:
“上次来是 39 块 5 一克,这次量多,按 39 块算吧。这些钱换三百块一百克的金砖,剩下的我留着。”
孙老板算盘打得噼啪响,算珠碰撞声里带着笑意:“三百块就是三万克,正好一百一十七万,您这数掐得准!
行,就按 39 块算,谁让您是大客户呢。”
“耗子呢?”
赵大宝用胳膊肘碰了碰旁边的耗子,正盯着墙上的《黄金成色对照表》发愣,那表比上次来新换了覆膜,边角还挺括。
耗子赶紧把自己的五十万零六千一百六十块挪到桌中央,手指紧张得发颤:“我、我这点钱……”
陆少枫伸手按住他的肩膀,指尖在桌上的钱堆里划了道线:
“你这五十万零六千一百六,按 39 块一克,能换一万三千零二十七克,正好一百二十七块金砖。”
又点出一小沓钱,“剩下的一万零八百六,换二百克首饰足够了,还能余下点零头。”
耗子眼睛一亮,攥着衣角的手松开了:“真、真够啊?我还怕钱不够……”
“放心,枫哥算账准着呢。” 赵大宝笑着拍他后脑勺,“赶紧挑首饰去,给晓露和婶子都挑最好的。”
孙老板见状也乐了,冲门外喊:“小李!把账房的老王叫来,点钱!”
又对另一个伙计说,“你带耗子老板去前堂,挑二百克首饰,要最新款的!”
“哎!这个可以有。” 耗子跟着伙计往外走,路过柜台时,忍不住回头瞅了眼那堆钱,脚步都有些飘。
小伙计倒是会来事,直接把他领到最亮堂的柜台前,把新到的首饰全摆出来:
“耗子老板随便挑,赵哥的朋友,保准给你算最实在的价。”
办公室里,老王正趴在桌上点钱,手指沾着唾沫,数得 “哗哗” 响。
孙老板则给陆少枫和赵大宝沏茶,紫砂壶嘴冒出的热气里混着淡淡的檀香:
“陆小哥放心,咱这金砖都是足金九九九,每块都带检验戳,假一赔十。”
从抽屉里掏出块金砖样品,砖面刻着细小的编号,边角的弧度比上次见的更规整。
没等老王点完钱,去库房的伙计就推着个铁架子回来了,上头码着一排排包着棉纸的金砖,木托盘与地板摩擦发出 “咕噜” 声。
“老板,三百块全在这儿了。”
孙老板示意陆少枫过目,陆少枫拿起一块掂了掂,入手沉甸甸的,棉纸揭开时露出金灿灿的砖面,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行。”
点头时,眼角余光瞥见赵大宝正拿样品砖在手里抛着玩,吓得赶紧伸手按住:“小心摔了。”
“放心,摔了我赔。” 赵大宝笑着把砖放回桌上,却也不敢再胡闹。
这时耗子挑完首饰回来,手里捧着个红绒盒子,脸上红扑扑的:“挑、挑好了,正好二百克。”
打开盒子,里面躺着龙凤呈祥的手镯、一对耳钉,带吊坠的项链和一枚素圈戒指,金器上的磨砂纹路在灯光下格外清晰。
孙老板拿起首饰掂量了下,转头对陆少枫道,“金砖我让人用红木盒装好,带锁的,保管结实。”
伙计很快捧来四个红木盒,盒面雕着缠枝莲纹样,黄铜锁扣擦得锃亮。
三百块金砖分装进三个盒子,每个盒子垫着厚厚的绒布,合上时发出沉闷的 “咔嗒” 声。
耗子的一百二十七块金砖装了满满一盒,他试着拎了拎,小心提起来。
“陆老板,耗子老板,点点。” 孙老板把盒子往桌上推了推,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在下巴尖汇成小水珠。
陆少枫仔细数了两遍,盖上盖子,便对赵大宝说:“走吧。”
下楼时,孙老板特意找了两个壮实的伙计,帮忙拎盒子,赵大宝走在中间,嘴里还跟孙老板念叨:
“下次来给我留几对金镯,我姑家表妹要出嫁……”
到了门口,孙老板亲自把他们送上车,看着伙计把红木盒小心放进后斗,
又叮嘱小李:“慢点开,这盒子经摔,但里头的东西金贵。”
“知道了孙老板。” 小李发动卡车,后视镜里孙老板还站在台阶上挥手,蓝布褂子的小伙计正踮脚往卡车后斗瞅,直到拐过街角才看不见。
赵大宝在后座拍着陆少枫的肩膀:“咋样,我这面子还行吧?”
晃着手里的样品金砖,在阳光下闪得人眼晕,“这玩意儿真沉,回头给我爸也换几块,镇宅子。”
陆少枫没接话,只是摸了摸后斗的红木盒,指尖触到冰凉的铜锁,心里踏实得很。
耗子则捧着自己的首饰盒,时不时打开条缝瞅一眼,嘴角的笑就没断过 —— 晓露见了三金,指定能高兴得抱着他转圈。
卡车刚拐过老凤祥所在的街口,赵大宝就拍着方向盘喊:“小李,先去我家!”
扒着车窗往后瞅,见陆少枫正低头给红木盒上的铜锁缠红绳,
小李应着踩下油门,军绿色卡车在青石板路上颠簸着,后斗里的红木盒,随着颠簸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陆少枫用麻绳将盒子捆得更紧些,指尖触到冰凉的铜锁,想起出门时英子往他包里塞煮鸡蛋。
“到了。” 赵大宝推开车门跳下去,
“枫哥,这就回去了?” 赵大宝扒着卡车门,花衬衫的袖口沾着点金粉,“后天耗子结婚,我一准到!”
从兜里掏出个牛皮本,扯下一页纸写下串号码,“这是我家电话,有事随时打,市里哪个部门不给面子,报我名!”
陆少枫接过纸条塞进兜里,指尖在粗糙的纸面上蹭了蹭。
“大宝,今天谢谢你了,过两天请你多喝两杯。”
“枫哥,那我可等着了。”赵大宝又拍了拍小李的肩膀:“路上慢点开,送枫哥到林场门口,机灵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