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遇刺！重伤昏迷！
这个消息，如同九天惊雷，悍然劈落在深夜的京城，瞬间将之前所有看似平静的假象撕得粉碎！储君被刺，无论成败，都意味着一场席卷整个大明最高权力层的恐怖风暴，已然降临！
沈渊在听到消息的刹那，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竟是——燕王动手了？！
这是最直接、最合理的推断！太子若死，最大的受益者自然是他这位隐于暗处、虎视眈眈的“已故”皇弟！而且，他有动机，更有潜龙卫守卫地宫所展现出的恐怖实力！
但下一刻，沈渊便强行压下了这个看似顺理成章的判断。事情，绝不会如此简单！燕王隐忍多年，布局深远，会在这个时机，用如此激烈、如此不留余地的方式发动吗？这无异于将自己彻底暴露在皇帝的目光之下！除非……他有绝对的把握，或者，是被逼到了不得不发的境地？
亦或者，这根本就是一场嫁祸？有人想借太子之血，将这滔天罪名扣在燕王头上，甚至……扣在他这个刚刚与东宫发生过冲突、手持王命旗牌的“钦差”头上？
无数念头电光火石般掠过心头，沈渊脸上却已恢复了惯有的沉静，只是眼神锐利得吓人。他看了一眼怀中依旧在微微震颤、指向皇宫方向的绣春刀，心中那股不安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备马！去东宫！”沈渊没有任何犹豫，厉声下令。无论真相如何，作为钦差，太子遇刺，他都必须第一时间赶到现场！
当沈渊带着一众锦衣卫赶到东宫时，这里已然被闻讯赶来的禁军团团包围，水泄不通。宫门内外，灯火通明，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以及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
太医署的几位院判和圣手早已被急召入内，宫人们面色惶惶，步履匆匆。得到通报后，守卫宫门的禁军将领不敢阻拦手持王命旗牌的沈渊，但仍坚持只能他一人入内，随行锦衣卫需在宫外等候。
沈渊点了点头，将旗牌交给顾清风保管，独自一人，随着引路的内侍，快步走入这片刚刚经历血光之灾的储君宫苑。
一路行来，随处可见激烈打斗留下的痕迹——断裂的兵刃，焦黑的墙面，以及尚未完全清理干净的血迹。刺杀显然发生在东宫内部，且过程极为惨烈。
引路内侍直接将沈渊带到了太子日常起居的端本殿。殿外跪满了东宫属官和惶恐的太监宫女，殿内则隐隐传来压抑的哭泣声和太医们焦急的低语。
沈渊踏入殿门，浓郁的药味和血腥味扑面而来。只见太子朱标面色惨白如纸，双目紧闭，躺在床榻之上，胸口缠绕着厚厚的、已被鲜血浸透的纱布，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数名太医正围在榻前，施针的施针，灌药的灌药，个个额头见汗，神色凝重。
而在床榻旁，一名身着杏黄凤纹宫装、云鬓散乱、哭得梨花带雨的美妇，正紧紧握着太子冰冷的手，正是太子妃常氏。她看到沈渊进来，抬起泪眼，眼中充满了无助与悲愤。
除了他们，殿内还有两人。一人是闻讯赶来的兵部尚书，兼太子太傅的齐泰，他脸色铁青，死死盯着床榻上的太子，拳头紧握。另一人，则是一直与东宫关系密切的翰林学士，黄子澄，他则是一副忧心忡忡、不断踱步的模样。
沈渊的到来，立刻吸引了三人的目光。齐泰目光如刀，带着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黄子澄则停下脚步，眼神复杂；太子妃常氏则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泣声道：“沈……沈钦差！你一定要查出凶手，为殿下报仇啊！”
“微臣定当竭尽全力！”沈渊沉声应道，随即目光扫过殿内，“现场何在？刺客可有擒获？”
齐泰冷哼一声，语气生硬：“刺客一共三人，皆是死士，两人被当场格杀，一人……重伤被擒后，咬碎了齿间毒囊，自尽了！”
又是死士！又是灭口！与北镇抚司、刑部大牢如出一辙的手段！
“尸体何在？可能查出身份？”沈渊追问。
“尸体已被移往偏殿，本官已命人严加看管。”齐泰道，“至于身份……哼，皆是生面孔，身上也无任何标识，查无可查！”
沈渊不再多问，对太子妃和齐泰等人拱了拱手：“微臣想去现场和停放尸体的偏殿一看。”
齐泰皱了皱眉，似乎想说什么，但看了眼床榻上的太子，又忍了下去，挥了挥手，示意一名东宫侍卫带沈渊前去。
刺杀现场就在端本殿外侧的回廊。这里破坏得更加严重，墙壁、立柱上布满了刀剑劈砍和某种灼热掌力留下的焦黑印记，地上凝固的血液几乎将青石板染成了暗红色。沈渊的神念仔细扫过每一寸地方，玉碟碎片默默记录、分析着所有细节。
那灼热的掌力印记……与那日追杀他、以及张威尸体上隐藏的意境，高度相似！果然是同一伙人，或者说，是修炼同一种刚猛掌力的人所为！
他来到偏殿，三具刺客的尸体并排放在那里，盖着白布。掀开白布，是三张完全陌生的、因死亡而扭曲的面孔。沈渊仔细检查，他们的真元属性驳杂，但核心都蕴含着一丝那种独特的刚猛灼热，只是不如那日追击他的宗师精纯深厚。在他们体内，同样发现了那种用于远程咒杀灭口的隐晦咒引残留！
对方的手段，一如既往的狠辣与缜密。
然而，就在沈渊检查最后一具尸体，准备放下白布时，他的目光猛地一凝！在这具尸体的耳后发根处，他看到了一个极其细微、几乎与肤色融为一体的暗红色烙印！那烙印的形状，像是一簇跳动的火焰！
这个烙印……他从未见过！并非天尊标记，也非他所知的任何江湖门派或势力的印记！
沈渊不动声色，记下了这个火焰烙印的特征。他没有声张，重新盖好白布，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现。
就在他准备离开偏殿，再去其他地方查看时，怀中的绣春刀再次发出了清晰的嗡鸣，并且刀尖微微偏转，指向了端本殿的后方——那是太子书房的方向！
难道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吸引它？
沈渊心中一动，对引路的侍卫道：“去书房看看。”
侍卫有些犹豫：“钦差大人，书房乃殿下机要重地，未经允许……”
“太子殿下遇刺，任何地方都可能是线索所在！”沈渊语气严厉，带着钦差的威压，“带路！”
侍卫不敢再抗命，只得引着沈渊来到太子的书房。
书房内陈设典雅，书卷林立，此刻却显得有些凌乱，显然太子遇刺前曾在此处理公务。沈渊的神念铺开，仔细探查。绣春刀的嗡鸣在这里变得更加清晰。
他的目光扫过书案，最终落在了案几一角，一个看似用来盛放废稿的竹编字纸篓上。刀尖，正指向那里！
他走上前，拨开上面的几团废纸，在篓底，发现了一小片被烧得只剩下一角的纸片。纸片焦黑，但残留的部分，隐约能看到几个模糊的字迹和一个……残缺的图案。
那图案，像是一只鸟类的爪部，锐利而狰狞！而这爪部的形态，竟与他在坤宁宫令牌上看到的鸟雀宫阙图案中的鸟爪，有七八分相似！
而那几个模糊的字迹，勉强可以辨认出是——“……妃……约……西山”！
妃？是指后宫某位妃嫔？约？约见？西山？！
沈渊的心脏猛地一跳！太子在遇刺前，似乎与人约定了在西山见面？而约见他的，可能是一位后宫妃嫔？联想到坤宁宫的标记，以及西山地宫……一个更加惊人、更加匪夷所思的猜想，浮现在沈渊的脑海！
难道太子遇刺，并非简单的权力斗争，而是牵扯到了……后宫与西山的某种隐秘关联？！
就在他捏着那片残纸，心神剧震之际，书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甲胄碰撞之声！紧接着，殿外响起了齐泰又惊又怒的厉喝：
“曹公公！你这是什么意思？！竟敢带兵包围东宫？！”
一个阴柔而冰冷的声音随之响起，清晰地传入了书房：
“齐大人息怒。咱家奉陛下口谕，太子遇刺，干系重大，东宫一应人等，包括此刻在宫内的所有人等，皆需暂留宫中，配合调查，不得出入！”
是东厂督公——曹正淳的声音！他亲自来了！而且，带着皇帝的旨意，封锁了东宫！
沈渊握着那片残纸，眼神瞬间冰冷到了极点。
皇帝的反应，太快了！快得……有些不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