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9章红杉谷的对峙
星穹通道的尽头泛着冷白的光，那光不是地脉能量的暖蓝，而是冰雪反射的刺骨寒意。华伦特牵着黑马走出通道时，迎面而来的寒风像无数根细冰针，扎在脸上生疼，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哈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瞬间凝成细小的冰晶，落在睫毛上，让视线都蒙了层模糊的霜。
眼前的景象与通道内的暖光截然不同——这里是横断山脉高海拔的“红杉谷外围”，地面覆盖着齐膝深的永冻雪，雪粒坚硬如碎冰，踩下去时会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每一步都要费上几分力气。雪层下隐约能看到淡银色的秘银矿石反光，像撒在雪地里的碎星，偶尔有风吹过，卷起的雪沫子打在矿石上，会发出“叮叮”的轻响，那是金属与冰雪碰撞的声音。
两侧的山壁陡峭如削，黑色的岩石上凿着矮人的防御工事：半人高的哨塔由整块黑石砌成，塔身刻着扭曲的“磐石符文”，符文在雪光下泛着淡灰的光泽；塔顶架着铜制的投石机，投石机的绞盘上缠着粗麻绳，绳结处还沾着去年冬天的冰碴，旁边站着几个手持战斧的矮小身影——正是高山矮人的巡逻队。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目光像鹰隼般锐利，死死盯着通道口的华伦特与卓嘉，连呼吸都压得极轻，显然是常年在雪地巡逻练出的警觉。
“停下！人类！”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从哨塔上传来，像从地底深处冒出来的闷雷。紧接着，三支带着铁刺的短矛“嗖”地划破空气，扎在华伦特脚边的雪地里，矛尖深深嵌入冻硬的土层，泛着冷光的铁刺上还凝着一层薄冰，显然淬过防冻的金属溶液。短矛落地的瞬间，雪地里炸开三朵细小的雪花，溅在华伦特的皮靴上，很快又结成了冰。
华伦特缓缓抬头，目光落在哨塔上。四名高山矮人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身高都不足一米三，却肩宽背厚，肌肉在黑色皮甲下鼓鼓囊囊，像一块块紧实的岩石；腰间别着的战斧刃身刻着扭曲的符文，刃口磨得锃亮，能映出雪地里的光；头盔上的牛角装饰沾着雪粒，其中一个矮人的牛角还缺了个小口，显然是之前战斗留下的痕迹。为首的矮人留着浓密的红色络腮胡，胡须被打理得很整齐，下巴上别着一枚铜制的胡须扣，上面刻着矮人的“磐石纹章”，眼神警惕得像盯着猎物的鹰，没有丝毫放松。
卓嘉立刻操控机械飞板升空半米，飞板的蒸汽喷口喷出淡白的雾气，在冷空气中很快变成细小的冰晶。她举起脖子上挂着的黑色磐石吊坠，吊坠是用高山矮人特有的“黑曜石”打磨的，表面刻着与哨塔符文相同的纹路，在雪光下泛着暗哑的光。“我们是金德拉长老的朋友！”她的声音带着点急促，却很清晰，穿透寒风传到矮人们耳中，“这是你们首领托尔的磐石吊坠，三十年前金德拉与高山矮人结盟时，托尔首领亲手交给长老的信物！你们看清楚！”
哨塔上的矮人动作顿了顿，红胡子格伦眯起眼睛，伸手挡住身边年轻矮人的战斧，目光死死盯着卓嘉手里的吊坠。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胡须扣，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有怀疑，有回忆，还有深藏的戒备。“金德拉人的朋友？”他的语气依旧冰冷，像雪地里的岩石，“三十年前，也有人类拿着金德拉的信物，说要和我们合作开采秘银矿脉，结果呢？他们偷偷运走了我们一半的秘银，还炸塌了矿洞，害死了五个兄弟！”
他猛地挥了挥手，山壁两侧的雪地里突然涌出十几名矮人战士。他们手持圆形的黑石盾牌与短柄战斧，动作敏捷得不像在深雪里，很快围成一个半圆，将华伦特和卓嘉困在中间。盾牌上的“磐石纹章”在雪光下格外显眼，战士们的呼吸都很平稳，只有胸膛微微起伏，显然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一个年轻的矮人因为紧张，握战斧的手微微发抖，却还是死死盯着华伦特腰间的机械短刃，眼神里满是敌意。
黑马焦躁地刨着蹄子，前蹄踢起的雪粒溅在矮人的盾牌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它的耳朵紧紧贴在背上，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却不敢轻易乱动——它能感觉到，这些矮人的气息虽然矮小结实，却带着常年与魔兽、暗影生物战斗的煞气，比之前遇到的暗精灵斥候更不好对付。
华伦特按住腰间的机械短刃，指尖能感觉到刃鞘的冰凉，却没有贸然动手。他想起卓嘉之前说的话：高山矮人虽然排斥人类，却极重“恩情”与“信物”，只要能找到他们认可的理由，或许能打破僵局。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平稳，避免带着任何敌意：“你们认识兰斯特吗？莱顿领地的少主兰斯特?莱顿。”
这句话像一颗小石子，投进了矮人们紧绷的氛围里。红胡子格伦的眉头皱了起来，红色的胡须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抖动，握着战斧的手松了些，却依旧没有放下警惕：“兰斯特？你说的是那个会修机械零件的人类少年？去年冬天在黑岩峡谷，帮我们商队赶走狼族的那个？”
华伦特心里悄悄松了口气，知道兰斯特的人情果然有用。他点了点头，语气带着几分真诚：“就是他。去年冬天你们的商队从黑岩峡谷经过，遇到了十几只雪狼袭击，商队的马车翻了，秘银矿石撒了一地，是兰斯特带着北夏的士兵赶过来，不仅赶走了雪狼，还帮你们把矿石重新装车，甚至用他自己的机械工具，修好了你们被狼咬坏的马具。”
格伦回头对身后的年轻矮人说了句矮人语，声音低沉而快速。年轻矮人立刻点点头，转身跑回哨塔，他的皮靴踩在雪地里，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动作敏捷得像只雪兔。片刻后，他手里拿着一块巴掌大的金属片跑回来，金属片是用淡银色的秘银打造的，上面刻着莱顿的“麦穗纹章”，边缘还有几处细微的机械打磨痕迹，显然是手工制作的。
格伦接过金属片，用粗糙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麦穗纹章，眼神里的戒备渐渐淡了些。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华伦特和卓嘉，又看了看黑马身上的鞍具——鞍具上还沾着荧光林的苔藓碎屑，显然是刚从山脉深处出来，不是故意伪装的人类探子。“兰斯特确实帮过我们的商队，”他的语气缓和了几分，却依旧带着谨慎，“商队首领回来后，还特意把这块金属片交给首领托尔，说以后遇到兰斯特的朋友，要酌情帮忙。但首领有令，人类要进入红杉谷核心区域，必须有首领的亲笔许可，仅凭信物和人情……”
他的话没说完，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轰隆隆”的震动，像是有巨大的生物在地下穿行。永冻雪层下的秘银矿石突然变了颜色，淡银色的反光渐渐变成了暗绿色，与之前在机械共生带遇到的重力陷阱的暗影能量一模一样！格伦的脸色瞬间变了，原本缓和的眼神又变得锐利起来，他对着身后的矮人战士大喊：“是地脉能量异常！暗精灵又在偷我们的地脉能量了！快！去封印遗迹！”
华伦特顺着格伦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红杉谷深处的暗影封印遗迹方向，升起一股暗绿色的烟雾，烟雾像一条扭曲的毒蛇，在雪地里蔓延，还夹杂着矮人的惨叫声，虽然很远，却能清晰地听到，带着绝望与痛苦。“暗精灵在破坏封印！”卓嘉惊呼出声，操控飞板的手紧了紧，飞板的蒸汽喷口因为紧张，喷出的雾气变得急促起来，“他们想放出里面的暗影生物，从红杉谷绕到莱茵帝国边境！到时候不仅北联邦危险，莱茵帝国也会被偷袭！”
格伦不再犹豫，对着华伦特挥了挥手，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跟我来！要是封印被破，红杉谷的矮人第一个遭殃！你们要是真能帮忙守住封印，首领托尔或许会同意让你们通过红杉谷！”他率先朝着遗迹方向跑去，红色的络腮胡在寒风中飘动，黑色皮靴踩在雪地里，留下一串整齐而急促的脚印。矮人们立刻举起战斧，紧跟在他身后，盾牌碰撞的“砰砰”声在雪地里格外急促，像在为这场紧急的驰援敲打着节奏。
华伦特牵着黑马，快步跟了上去。黑马似乎也知道情况紧急，不再抗拒雪地，脚步变得轻快起来，虽然偶尔会打滑，却没有停下。卓嘉踩着机械飞板，跟在队伍侧面，飞板的蒸汽喷口调整到最小功率，避免发出太大的声响，却依旧能保持较快的速度。她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身后的通道口，生怕暗精灵的斥候突然追上来，心里却更担心封印遗迹的情况——要是暗影生物真的被放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跑过红杉谷的防御线时，华伦特才看清矮人的工事有多坚固：永冻雪砌的城墙有三米高，墙面上每隔一米就嵌着一块秘银矿石，矿石的位置刚好能反射阳光，形成一道道刺眼的光带，既能迷惑敌人，又能预警；城墙下埋着“地脉陷阱”，陷阱表面覆盖着薄薄的雪层，雪下露出细小的符文，只要有暗影生物靠近，符文就会触发，释放地脉光灼烧敌人；城墙内侧还搭着木制的了望台，台上放着铜制的号角，显然是用来传递信号的。
“这些工事是我们用了十年建的，”格伦边跑边说，声音里带着几分自豪，却又很快被愤怒取代，“暗精灵上个月就开始偷我们的地脉能量，一开始只是小股斥候，后来越来越大胆，昨天还偷袭了我们的巡逻队，我们已经损失了三个兄弟……”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握着战斧的手更紧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红色的胡须也微微颤抖着，显然那些兄弟的牺牲让他很难过。
越靠近暗影封印遗迹，战斗的声响就越清晰——暗精灵的嘶吼像尖锐的哨子，矮人的呐喊带着不屈的坚定，暗影魔法的“滋滋”声像毒蛇吐信，还有战斧劈在皮肉上的“咔嚓”声，交织在一起，在雪地里回荡，让人心里发紧。
华伦特终于看到了遗迹的全貌：那是一座用黑色岩石砌成的圆形祭坛，祭坛中央有一道两米宽的裂缝，裂缝中泛着暗绿色的暗影能量，几只黑色的暗影爪正从裂缝中伸出来，爪尖泛着冷光，试图抓住周围的矮人；十几个暗精灵斥候围着祭坛，手持暗影长矛攻击矮人的守卫，他们的黑袍在雪地里格外显眼，像一群黑色的乌鸦；其中一个暗精灵祭司站在裂缝旁，举着一根刻满血色符文的骨杖，正对着裂缝释放黑色雾气，雾气源源不断地涌进裂缝，裂缝中的暗影爪也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用你的魔道武器打祭司！他是核心！”卓嘉对着华伦特大喊，声音里带着急切。她操控飞板冲向暗精灵斥候，飞板的蒸汽喷口突然加大功率，喷出带着地脉能量的白雾，白雾像一道屏障，挡在矮人身前。当暗影爪试图穿过白雾时，瞬间被冻结成冰块，“咔嚓”一声碎在雪地里。一个暗精灵斥候举着长矛刺向卓嘉，她灵活地操控飞板侧身躲开，同时按下飞板侧面的按钮，飞板下方弹出两根细小的金属刺，狠狠扎在暗精灵的肩膀上，暗精灵惨叫一声，倒在雪地里。
格伦带领矮人战士冲上前，战斧带着风声劈向最近的暗精灵。“砰”的一声，战斧劈在暗精灵的皮甲上，皮甲瞬间裂开一道口子，黑血溅在雪地里，很快就凝固成黑色的冰渣。“保护封印！别让暗影生物出来！”格伦嘶吼着，转身挡住另一个暗精灵的长矛，长矛刺在他的黑石盾牌上，发出“铛”的脆响，盾牌上的符文微微亮起，抵消了长矛上的暗影能量。
华伦特没有犹豫，立刻从行囊里掏出魔道步枪。那是一把融合了机械与魔法的武器，枪身刻着淡紫色的魔道法阵，枪口泛着微光。他快速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地脉水晶，水晶泛着淡蓝的光，还带着手心的温度。他将水晶嵌入枪身的凹槽里，水晶刚一接触法阵，淡紫色的光纹瞬间亮起，顺着枪身蔓延到枪口，枪口的光芒也变得越来越亮，带着地脉能量特有的清冽气息。
他举起步枪，瞄准暗精灵祭司的骨杖。祭司似乎察觉到了危险，突然转身，对着华伦特释放一道黑色雾气。华伦特立刻侧身躲开，雾气擦着他的肩膀飞过，落在雪地里，融化出一个黑色的小坑。他抓住这个间隙，扣动扳机——一道紫色的光束瞬间穿透空气，像一道闪电，击中了祭司手中的骨杖。
“砰”的一声，骨杖瞬间碎裂成几块，碎片飞溅到雪地里，很快就被暗影能量腐蚀成黑色的粉末。暗精灵祭司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失去了骨杖的支撑，他身上的暗影能量迅速减弱，黑袍也变得黯淡无光。一个年轻的矮人战士抓住机会，冲上前一斧砍在祭司的脖子上，祭司的头颅滚落在雪地里，眼睛还圆睁着，满是不甘与愤怒。
失去了祭司的支援，剩余的暗精灵斥候很快就陷入了劣势。矮人们的战斧配合默契，盾牌形成的防线密不透风，加上卓嘉的飞板骚扰和华伦特的魔道步枪支援，暗精灵们一个个倒在雪地里，没有一个能逃脱。
当最后一个暗精灵斥候被格伦的战斧劈倒时，雪地里已经布满了暗精灵的尸体和黑色的血迹，血迹很快就被冻结，与白色的雪形成刺眼的对比。格伦喘着粗气，走到祭坛中央的裂缝旁，蹲下身仔细查看。裂缝中的暗影爪已经消失了，只剩下淡淡的暗绿色雾气在缓缓消散。他从腰间掏出一块巴掌大的秘银矿石，矿石泛着淡银色的光，是矮人们特意用来压制暗影能量的。
“暂时能稳住。”格伦用战斧撬开裂缝边缘的一块岩石，将秘银矿石嵌进去，矿石接触到裂缝的瞬间，淡银色的光蔓延开来，裂缝中的暗绿色雾气也加快了消散的速度，“但暗精灵肯定还会来，他们已经盯上这里的地脉能量了。你们说的求援，真的能让莱茵帝国出兵？”他抬起头，目光落在华伦特身上，眼神里带着期待，也带着怀疑——毕竟之前人类的背叛，让矮人们很难完全相信人类。
华伦特点点头，从行囊里掏出杰奎琳公爵写的介绍信。信纸是用北夏特有的亚麻纸做的，上面盖着杰奎琳公国的鸢尾花纹章，印章清晰而完整。“只要我能抵达莱茵帝国都城，见到帝国皇帝，就能说服他出兵。”他的语气坚定，眼神里没有丝毫犹豫，“暗精灵的目标不只是北联邦，他们想控制整个横断山脉的地脉能量，打开魔界通道。一旦他们成功，莱茵帝国的边境也会受到威胁，唇亡齿寒的道理，帝国皇帝不会不懂。”
格伦接过介绍信，小心翼翼地展开，生怕弄坏了信纸。他虽然不认识人类的文字，却认识上面的印章——杰奎琳公国的鸢尾花纹章，在北联邦的领地中很有名，矮人的商队也去过杰奎琳公国贸易，知道杰奎琳公爵是个说话算话的人。他又看了看卓嘉手里的磐石吊坠，吊坠上的符文确实是托尔首领的手笔，没有假。
格伦终于松口了，紧绷的肩膀也放松了些，脸上的严肃表情渐渐缓和。“好，我带你们去见首领托尔。”他将介绍信还给华伦特，语气比之前温和了不少，“托尔首领虽然对人类也有戒备，但他最重恩情，也知道暗精灵的威胁有多严重。要是他同意，你们就能走红杉谷的‘秘银通道’，那条通道直通莱茵帝国边境，比星穹通道还快一天，而且更安全，没有镜雪和暗影陷阱。”
华伦特心里涌起一阵感激，他知道，能让警惕的高山矮人松口，已经是很大的突破了。卓嘉也松了口气，操控飞板落在雪地上，飞板的蒸汽喷口缓缓关闭，在雪地上留下一圈淡淡的水汽痕迹。
格伦转身对着身后的矮人们说了几句矮人语，几个矮人点点头，开始清理雪地里的暗精灵尸体，还有两个矮人守在封印遗迹旁，警惕地盯着裂缝，防止还有残留的暗影能量。格伦则朝着红杉谷核心区域的方向走去，回头对华伦特和卓嘉说：“跟我来，托尔首领在‘磐石大厅’，我们得快点，别让暗精灵的后续部队赶过来。”
华伦特牵着黑马，卓嘉跟在旁边，两人跟在格伦身后，朝着红杉谷深处走去。雪地里的阳光渐渐升高，照在秘银矿石上，泛着淡银色的光，像希望的种子，在这片寒冷的雪地里悄然发芽。他们知道，见到托尔首领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有更多的挑战在等着他们，但至少，他们离莱茵帝国又近了一步，离求援成功又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