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8章星穹通道求援
横断山脉高海拔的风，是比暗精灵的暗影长矛更刺骨的利刃。当华伦特和卓嘉踏入“永冻星穹带”时，寒风裹挟着细碎的冰粒，像无数根细针，扎在暴露的皮肤上，瞬间就能冻得人牙关打颤。机械岩羊脖颈处的蒸汽阀已结上一层薄冰，青铜甲片碰撞时，冰碴子“咔嚓咔嚓”往下掉，每一次转动都带着滞涩的卡顿，仿佛下一秒关节就会彻底冻住；黑马的鬃毛上凝着白霜，鼻孔喷出的白雾刚离开鼻尖，就变成细小的冰晶，落在地上碎成粉末；卓嘉踩着的机械飞板，蒸汽喷口偶尔会喷出带着冰粒的白雾，她不得不每隔几步就用手套擦拭阀门口，防止冰碴堵塞通道。
这里没有机械共生带的齿轮藤蔓，也没有荧光林的淡蓝微光，只有漫山遍野的“永冻雪”——这种雪粒不像普通雪花那样松软，反而带着金属般的坚硬与冰凉，踩在脚下会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像是踩在碎玻璃上。阳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刺眼的冷光，华伦特不得不眯起眼睛，伸手挡住光线，指尖很快就冻得发麻。远处的山壁覆盖着厚厚的冰层，冰层里嵌着无数细小的冰晶，风一吹就会发出“叮咚”的声响，像一片被冻住的风铃。
“小心脚下的‘镜雪’！”卓嘉突然伸手拉住华伦特的胳膊，她的手套上沾着冰碴，指尖传来的凉意让华伦特瞬间清醒。卓嘉踩着的机械飞板因低温放慢了速度，齿轮转动声比平时低了半个音调。她指着前方一片泛着淡紫光泽的雪地，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警惕：“长老说镜雪会照出人心底最在意的事，要是陷进去，就会被幻象困住，直到意识被冻僵都醒不过来！去年有个金德拉的矿工不小心踩进去，最后是靠齿轮松鼠用热油泼醒的，醒来后还说看到了十年前去世的家人。”
华伦特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只见那片雪地果然与其他地方不同——雪面格外平整，像一面被打磨过的镜子，淡紫色的光泽在雪下流动，映出两人模糊的倒影。他刚想俯身查看，黑马突然焦躁地嘶鸣起来，前蹄不停地刨着永冻雪，蹄子上的冰碴飞溅，死活不肯再往前迈一步。马眼睁得滚圆，盯着镜雪的方向，鼻孔里喷出的白雾越来越急促，显然是感知到了危险。
华伦特心里一紧，顺着黑马的视线重新看向镜雪——这一次，他清晰地看到了倒影里的画面：那不是他和卓嘉的身影，而是北夏青石城的城头！城头插着北夏的金色雄狮旗，旗角被鲜血染红，在寒风中破烂地飘动；兰斯特握着一把断剑，剑身上还沾着暗精灵的黑血，他的手臂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顺着小臂往下流，却依旧朝着涌上来的暗精灵砍去，每一次挥剑都带着决绝的狠劲；苏迪罗站在他身后，银纹长弓拉得满圆，箭尖对准空中俯冲下来的影魔，可他的后背却暴露给了一名暗精灵祭司，祭司手里的骨杖正凝聚着黑色雾气，眼看就要击中他！
“兰斯特！”华伦特下意识地伸手去碰镜雪，指尖刚触到那冰凉的雪面，幻象瞬间变得清晰——他看到凯伦王子倒在城头，胸口插着一支暗影长矛，黑血顺着甲缝往下流，原本银灰色的铠甲被染成了暗褐色；残兵们在暗精灵的围攻下节节败退，有的士兵断了胳膊，有的被影魔控制，挥舞着武器砍向同伴；青石城的城门已经裂开一道缝隙，暗精灵的骨杖正对着城内释放黑色雾气，雾气所到之处，房屋的木梁开始腐烂，士兵们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华伦特！别陷进去！”卓嘉急忙操控机械飞板的蒸汽喷口，对着镜雪喷出一股强气流。淡白的蒸汽与镜雪接触时，瞬间凝成细小的冰晶，在空中形成一片白雾，镜雪上的幻象像被打碎的玻璃，瞬间消散。华伦特猛地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陷进镜雪半寸，雪下的寒气顺着指尖往上窜，冻得他整条手臂都失去了知觉，连机械短刃都差点从手里滑落。
“刚才的幻象……是青石城的现状吗？”华伦特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他用力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疼痛让他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他想起离开夏风城时兰斯特的眼神，想起苏迪罗拍着他肩膀说“我们等你回来”，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连呼吸都带着刺痛。
卓嘉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动作带着安抚的力度。她指了指自己脚下的镜雪——那里的倒影里，是金德拉人骑着机械翼飞过高山的画面：卓嘉自己站在最前面，机械翼泛着淡紫色的地脉光，正驱散空中的暗影；她的爷爷站在她身边，手里拿着设计图，笑着对她点头；齿轮松鼠们抱着矿石碎片，跟在机械翼后面，像是在守护这支队伍。“镜雪的幻象不会凭空出现，”卓嘉的声音比平时严肃，眼底的光芒带着凝重，“长老说，镜雪能映照出‘正在发生’或‘即将发生’的事。你的幻象在提醒我们，青石城已经快撑不住了，暗精灵的进攻比我们想的更急，我们必须尽快赶到莱茵帝国。”
机械岩羊突然对着前方发出一阵低鸣，红色晶石的光芒在冷空气中显得格外明亮，每一次闪烁都带着急促的节奏，像是在预警。华伦特抬头看去，只见远处的山壁上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那是“星穹裂隙”，裂隙中悬浮着十几块发光的岩石，最大的一块比马车还大，最小的也有半人高。岩石表面刻着密密麻麻的上古符文，符文随着地脉能量的流动，会发出淡蓝色的微光，像一串挂在天空的星辰，在寒风中轻轻晃动。
“是星穹裂隙！”卓嘉的眼睛瞬间亮了，原本因寒冷而紧绷的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她操控着机械飞板往前飞了几米，蒸汽喷口喷出的白雾在她身后形成一道淡淡的轨迹：“长老说这里的岩石是‘天外来物’，能感知星象变化，金德拉人的星铁就是从这些岩石上剥落的！我小时候还偷偷来这里捡过碎片，用它们做过机械松鼠的眼睛，特别亮！”
可没等他们靠近裂隙，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永冻雪下传来“轰隆隆”的声响，像是有巨大的生物在地下穿行，震得脚下的雪粒不断跳动，远处的冰柱“咔嚓”一声断裂，重重砸在雪地上，扬起漫天的雪雾。卓嘉的机械飞板因震动失去平衡，左右摇晃着，她急忙调整蒸汽阀的压力，左手紧紧抓住飞板边缘，右手快速转动调节旋钮，直到飞板重新稳定下来，才松了口气，额头上已渗出细密的冷汗，在低温下很快结成了白霜。
华伦特牵着黑马快速后退几步，黑马的前蹄在雪地上打滑，差点摔倒。他死死攥着缰绳，目光紧盯着震动最剧烈的地方——只见前方的永冻雪突然隆起，像一座小小的山丘，雪粒不断从顶部滑落，露出下面深灰色的岩石。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一块直径两米的岩石被顶了起来，碎石与雪粒飞溅，一只庞大的“矿石蠕虫”从地下钻了出来。
这只蠕虫的身体由暗灰色的矿石组成，每一节“虫身”都嵌着淡紫色的星铁碎片，碎片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像镶嵌在盔甲上的宝石；头部有两只椭圆形的晶石眼睛，瞳孔是淡蓝色的，随着视线转动会发出柔和的光芒；嘴巴里不断吐出晶莹的“地脉水晶”，水晶落在永冻雪上，发出“叮咚”的清脆声响，接触到雪地的瞬间，周围的永冻雪竟融化了一小块，露出下面湿润的泥土。
“是矿石蠕虫！”卓嘉惊喜地喊道，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长老说这种蠕虫只生活在地脉能量旺盛的地方，身体是天然的暗影抗性矿石做的，连暗精灵的暗影魔法都穿不透！它们的排泄物就是地脉水晶，能储存大量地脉能量——有了这些水晶，就能激活星穹裂隙的岩石，开启星穹通道！”
矿石蠕虫似乎察觉到他们的存在，头部缓缓转向华伦特的方向。晶石眼睛里的蓝光闪烁了几下，像是在打量他们。华伦特下意识地按住腰间的机械短刃，身体紧绷着，准备应对可能的攻击——毕竟在这片陌生的地带，任何未知生物都可能带来危险。可没等他做出反应，蠕虫突然张开嘴巴，吐出一块比拳头还大的地脉水晶，水晶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轻轻落在华伦特脚边，泛着柔和的淡蓝光，温热的气息透过水晶传到雪地上，融化了一圈细小的雪粒。
“它在给我们水晶？”华伦特愣住了，手里的机械短刃迟迟没有拔出。卓嘉却立刻反应过来，她操控着飞板飞到蠕虫身边，仔细观察着它身上的星铁碎片：“是机械岩羊的魔道晶石！蠕虫能感知到地脉能量的波动，它肯定知道我们需要水晶来激活星穹岩石，所以才主动帮我们！你看，它身上的星铁碎片在发光，和你的魔道晶石是同一个频率！”
机械岩羊慢慢走上前，青铜甲上的冰碴子在雪地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它用头顶了顶蠕虫的身体，青铜甲蹭过矿石表面，发出“沙沙”的轻响。蠕虫发出一阵低鸣，声音像远处的地脉震动，温和而低沉。它缓缓转过身，朝着星穹裂隙的方向爬去，每爬一步，身体都会吐出一小块地脉水晶，像是在为他们标记路线，时不时还会回头看一眼，确保他们跟上，红色的晶石眼睛里满是善意。
华伦特弯腰捡起脚边的地脉水晶，水晶入手温热，能清晰感受到里面流动的地脉能量——那是一种纯净而温和的能量，与暗精灵偷取的污浊能量截然不同，显然蠕虫一直在吸收并净化被暗精灵污染的地脉能量。他将水晶递给卓嘉，指尖不经意间碰到她的手套，才发现她的手指已经冻得发红：“你先把水晶收起来，我们尽快跟上蠕虫，这里太冷了，长时间待着会冻僵。”卓嘉点点头，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特制的金属盒子，将地脉水晶小心翼翼地放进去——盒子内壁铺着星铁薄片，能防止水晶的能量流失。她重新踩上机械飞板，调整好蒸汽阀，跟着华伦特和机械岩羊，朝着星穹裂隙的方向走去。齿轮松鼠们从松树上跳下来，跟在他们身后，用金属爪捧着地上的地脉水晶碎片，像是在帮忙收集能量。
跟着蠕虫来到星穹裂隙下，华伦特才发现那些悬浮的岩石比远看时更庞大。最大的一块岩石直径足有五米，表面刻着一幅复杂的星象图，图中用不同颜色的符文标记着北联邦的各个领地：暗云海岸的位置标着一个黑色的“血月”符号，符号周围缠绕着红色的符文，像凝固的血液；莱顿、北夏的位置则标着淡蓝色的“守护”符文，却有几道黑色的线条从暗云海岸延伸过来，像是暗影正在蔓延。星象图旁刻着几行上古文字，字迹模糊，却能看出是金德拉族的古老文字。
卓嘉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机械共鸣器，这是她爷爷生前制作的，表面刻着密密麻麻的金德拉符文。她将共鸣器贴在岩石上，按下侧面的按钮，共鸣器发出“嗡嗡”的声响，频率渐渐与岩石的地脉能量同步。随着共鸣器的震动，岩石上的上古文字渐渐亮起，淡蓝色的光纹顺着文字流动，慢慢转化成金德拉语：“血月当空，暗影破海；地脉不存，联邦尽灭。”
“血月预言！”卓嘉的声音都在发颤，她的手紧紧攥着共鸣器，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长老说血月每百年才出现一次，一旦出现，暗精灵的暗影魔法会增强三倍！暗精灵肯定是在等血月之夜发动总攻，到时候不仅北联邦，连金德拉人的领地都可能被暗影覆盖！”
华伦特的心脏沉了下去，他想起在红礁港看到的献祭仪式，想起暗精灵召唤恶魔的六芒星阵——原来暗精灵的计划远比他想象的更庞大，他们不仅要攻占北联邦，还要借助血月的力量，彻底打开魔界通道，让暗影笼罩整个大陆。他从卓嘉手里接过地脉水晶，走到星象图旁，发现岩石上有一个与水晶大小相同的凹槽：“我们现在激活星象图，看看能不能找到开启通道的方法。如果预言是真的，我们没有时间浪费了。”
华伦特将地脉水晶嵌进凹槽里，水晶瞬间亮起，淡蓝色的光纹顺着星象图蔓延开来。星象图上的血月符号开始闪烁，频率越来越快，像是在警告他们时间紧迫。旁边原本模糊的文字渐渐清晰，浮现出一行新的金德拉语：“星穹之径，通向西境；金铁相合，方可破暗。”
“星穹之径？是秘密通道！”卓嘉的眼睛瞬间亮了，她指着裂隙深处，那里有一道被岩石挡住的入口，入口处刻着与星象图相同的“守护”符文，符文周围泛着淡淡的地脉光，“长老说星穹族在千年前建造过一条直达莱茵帝国边境的通道，就是为了在危机时刻传递消息！没想到真的在这里！”
矿石蠕虫突然钻进裂隙深处，身体撞在挡路的岩石上，发出“轰隆”的声响。岩石表面的符文亮起，与蠕虫身上的星铁碎片产生共鸣，原本坚硬的岩石竟缓缓向两侧移动，露出一道宽约两米的通道入口——里面泛着淡蓝色的地脉光，通道内壁刻着整齐的星象符文，符文随着地脉能量的流动轻轻明灭，显然是人工开凿的，地面铺着平整的石板，上面没有丝毫灰尘，像是一直有人维护。
“有了这条通道，我们能比原定路线快三天！”华伦特惊喜地说，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他牵着黑马走到通道口，能感受到里面传来的温暖气息，与外面的寒冷截然不同，“这样我们就能提前到达莱茵帝国，尽快说服皇室出兵支援青石城。”
可他的笑容很快又凝固了，目光落在通道入口的符文上：“但暗精灵还在偷取地脉能量，要是他们发现星穹裂隙，破坏了这里的符文，通道就会被封死，到时候我们不仅没法求援，连回去的路都没有了。”卓嘉从背包里掏出几块之前收集的暗影抗性矿石，快步走到通道入口，将矿石嵌进符文的凹槽里。矿石刚接触到符文，就发出淡紫色的光，与通道内的地脉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淡淡的屏障：“这些矿石能暂时稳定地脉能量，至少能支撑到我们从莱茵帝国回来。等我们带着援军回来，再和高山矮人、金德拉人一起加固裂隙，彻底阻断暗精灵偷取能量的路径。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求援，青石城等不起，兰斯特和苏迪罗也等不起！”
机械岩羊对着通道发出一阵温和的鸣响，红色晶石的光芒变得柔和，像是在催促他们尽快出发。齿轮松鼠们抱着地脉水晶碎片，跳进通道里，尾巴上的齿轮转动着，发出“沙沙”的轻响，它们对着华伦特和卓嘉招了招尾巴，像是在邀请他们进入通道。
华伦特牵着黑马，感受着马身上渐渐褪去的寒意，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回头望了一眼永冻星穹带的方向，那里的寒风依旧呼啸，镜雪上的幻象还清晰地印在他脑海里——兰斯特的断剑、苏迪罗的长弓、凯伦的鲜血，这些都是他必须尽快求援的理由。卓嘉踩着机械飞板，跟在他身边，脸上带着坚定的笑容，手里紧紧攥着那个装着地脉水晶的金属盒子。
两人一马，跟着矿石蠕虫与齿轮松鼠们走进星穹通道。通道内的地脉光映着他们的身影，在墙壁上投下长长的影子；符文的光芒顺着通道延伸，像一条通往希望的光路；矿石蠕虫的低鸣、齿轮松鼠的齿轮声、机械飞板的蒸汽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首独特的“援救之歌”。
华伦特知道，这条通道不仅连接着莱茵帝国，更连接着北联邦的希望。星象图上“金铁相合，方可破暗”的预言，像是在预示着——金德拉人的机械智慧，与莱茵帝国的魔法力量相结合，终将打破暗精灵的暗影阴谋。而他们，就是这场“金铁相合”的先遣者，带着星穹裂隙的预言，带着青石城的期盼，带着所有被暗影威胁的人的希望，踏上了这条跨越山脉的求援之路。通道尽头的光越来越亮，那是莱茵帝国的方向，也是他们心中不灭的希望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