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刚把“海空甜”的陶瓮封好,就见淡金色的砂粒顺着上升的气流往云层里钻,在天幕上画出闪烁的音符——正是《新暖脉谣》的谱子。双丫髻女孩举着从棋馆带来的“音石”,石面立刻映出完整的旋律,比迷音海的浪涛声多了三分清亮,像给曲子加了把童声合唱。
“是小石头爷爷的甜沙琴!”她指着最高处的音符,那里的星砂正聚成把小小的琴形,“砂粒记得琴音,才会往天上跑!”戴斗笠的男孩突然发现,星砂谱的每个音符旁都蹲着颗星星,星星眨动的频率正好是落子的节拍,“原来‘星砂棋’不只是棋,是给星星看的谱!”
古榕树下的墨叶藤突然疯长,藤条往天上卷,缠住飘飞的星砂,竟在半空织出面巨大的“砂帘”。帘上的星砂随藤动,谱子也跟着变,时而添个高音,时而加段和声,最后竟融入了迷音海的浪谱,成了首“星浪合奏曲”。躲在礁石后的老海龟探出头,用鳍指着砂帘:“百年前的琴灵留了话,说等星砂会唱歌,就让我们把‘海天共鸣石’送出去。”
海龟的背上驮着块半透明的晶石,石内封存着段琴音,正是焚音谷的《全界谣》。当晶石被嵌在星砂谱的结尾处,整座碎星岛突然震颤,岛上的星砂、海里的浪音子、天上的音符同时发亮,连远在老街的待续碑都泛起微光,像块被敲响的巨大音石。
迷音海的浪涛开始往天上溅。
孩子们站在真音棋台上,看浪花跃出海面,在空中凝成冰状的音符,与星砂谱遥相呼应。扎羊角辫的女孩戴着通心石吊坠,此刻吊坠热得发烫,她听见浪涛在说:“我们想跟星星学高音,它们的调子太亮啦!”
七个浪音子在棋台中央旋转,贝壳内侧的真音诀渐渐浮到空中,与星砂谱连成圈,把碎星岛和迷音海都圈在里面。圈里的浪不沉,砂不坠,连空气都带着甜香,孩子们往圈里丢了颗“海空甜”的琥珀,琥珀立刻融化,化作无数细小的甜滴,落在音符上,让旋律都染上了甜味。
“是‘甜韵结界’!”男孩翻着沈清和的《音棋合谱》,“书上说,这是最高级的‘和’,让不同的声、不同的味、不同的灵,都能融成一团暖。”结界外,赶来围观的灵们纷纷拿出自己的乐器:沙灵的甜沙琴,石灵的冰玉磬,蜂灵的蜜蜡笛,跟着星浪合奏打起节拍,连最害羞的碎星岛原住民——那些长着透明翅膀的“星灵”,都从礁石缝里钻出来,用翅膀拍打节奏。
消息传到老街时,暖脉馆的老魔灵正指挥小魔灵们往传暖亭的梁柱上刻新谱。“老主人说‘棋道即乐律’,”他摸着新刻的星浪合奏曲,“当年觉得是句玄话,现在才算懂——落子要像打节拍,对弈要像唱和声,输赢哪有共鸣重要?”
赵淑兰的后人捧着新酿的“星浪糕”来到待续碑前,糕上一半嵌着星砂,一半裹着浪糖,中间用甜浆画了道连接线。“奶奶的笔记里写,”她给孩子们分糕,“甜要分着吃才够味,乐要合着奏才动听,两样凑在一起,就是‘圆满’。”
星石化作的水晶在待续碑的棋眼位剧烈震颤,折射出的金光往银河的方向延伸,在天幕上画出条新的暖脉线——比之前的任何线路都长,直通向肉眼可见的星辰。双丫髻女孩掏出木牌,在背面添了句:“下一站,摘颗会唱歌的星星!”
当第一缕月光落在真音棋台上,星浪合奏曲达到了最动人的高潮。孩子们和各族灵手拉手转圈,星砂谱在天上闪,浪音子在海里唱,连空气都在跟着摇晃,像个巨大的、会呼吸的暖炉。
躲在暗处的老海龟笑了,它记得百年前周明轩曾站在这里,望着星空说:“三界之外,还有更广阔的棋盘。”现在它终于明白,那棋盘不在天上,不在海里,而在每个传暖人的心里——只要心里的调子不停,暖脉就会永远延伸,新谣就会永远漫空。
而灵脉渠的水,正带着这首合奏曲的余韵,往银河的方向轻轻流去,像根看不见的琴弦,等着被新的手指拨动,弹出更辽远、更温暖的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