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商人推门进来时,手里那张传单还带着外面的风尘。他脸色发紧,把纸拍在桌上:“赵财在镇南摆摊了,打着‘孝心饭’的旗号,卖一样的东西。”
我伸手接过传单,上面印着粗劣的饭菜图样,写着“低价供应,专为老人”。价格比我这边低三成。
顾柏舟从厨房走出来,站到我身后没说话。
我知道他在等我说话。
我盯着那张纸看了两秒,抬眼问李商人:“有多少人去买?”
“不少。”他说,“尤其是那些原本犹豫的人家,听说便宜,都跑去试了。”
林婶这时候也进了门,手里拎着一个空餐盒:“我去看了,他们用的是普通麦粉,掺了麸皮和碎薯干,蒸出来硬得像石块。有个老汉咬不动,差点噎着。”
我站起来走到桌前,打开系统后台。屏幕上订单数字正在跳动。昨晚直播后新增的九十三份预约,已经有七十六份完成支付。用户信息显示,大多数是三代同堂的家庭,地址集中在镇东和城北几个老宅区。
“这不是比不过。”我说,“是有人不想让我们赢。”
李商人皱眉:“要不我们也降点价?先把人拉回来。”
我摇头:“降价换不来信任。我们做的是让人安心的饭,不是拼谁更便宜。”
我转身调出影像记录仪的数据。昨天那场直播,观看人数最终停在一千八百二十四,评论六百多条。最新一条写着:“看了三遍,就冲那个老婆婆的故事,我也要给我爹订一份。”
信任在涨。
只是来得慢了些。
“配送能跟上吗?”我问李商人。
“现在每天送一批,已经有些吃力。”他说,“再加量,就得雇新脚力。”
我点头,打开系统道具栏,取出三个轻便保温箱。箱子表面泛着淡淡光泽,拿在手里却很轻。这是之前完成任务得的奖励,能保冷保温六个时辰。
“明天开始,改成每日清晨集中派送。”我说,“每个盒子外面加封签,编号对应溯源卡。客户收到后,可以查这顿饭是从哪块地收的粮,哪口锅煮的汤。”
李商人眼睛一亮:“这样一来,真假一眼就能分清。”
我嗯了一声:“赵财敢不敢这么干?他敢不敢让人知道他用的什么料,从哪儿来的?”
当天上午,第一批带编号的新餐盒送出。下午陆续有反馈回来。一家媳妇说她婆婆吃完没胀气,以前吃别的糊食总不舒服;另一个儿子拍了段视频,他父亲卧床三个月,今天自己抬手吃了半勺菜泥。
我把这些留言一条条存进系统素材库。
傍晚,林婶带来三位邻居大娘。她们都买了我们的餐盒,也试过了。
“我家老头子胃弱,以前喝粥都反酸。”一位大娘说,“昨儿晚上吃了这饭,今早居然想再要一碗。”
另一位点头:“我看那直播,你从地里割麦子开始拍,真材实料看得见。我不怕贵,就怕骗人。”
我请她们坐下,让顾雅柔端来新做的样品。紫棱菜泥温着,白玉薯饼刚蒸好,七彩麦粉熬的糊滑顺口。
她们边吃边聊,语气越来越松快。
“你们要是能送到更远的村子就好了。”林婶说,“我们那边好几个独居老人,吃饭都是凑合。”
我记下这话,回头对李商人说:“下周起,把配送范围扩到邻村。先从东三里开始。”
晚上,我把所有数据整理一遍。七日内新增订单一百五十二份,复购率百分之四十一,满意度评分四点八。系统提示音响起,能量值增长进度条往前跳了一截。
够解锁下一个农具了。
顾柏舟进来时,我正准备关闭界面。他放下肩上的布袋,里面是今天收割的七彩麦。
“田里的活都收尾了。”他说,“明天我能去帮送货。”
我抬头看他:“你不觉得我们在做一件太难的事?”
他笑了笑:“你说过,老人吃饭不是小事。既然认准了,就别停下。”
我低头看着屏幕,订单数又涨了两个。新的留言也在不断弹出。
第二天一早,李商人送来新设计的展板。镇集展位换了模样,大幅照片贴在中央——是我站在试验田边讲解种植过程的画面,旁边是几位客户的真实评价截图。
最上方写着一行字:“看得见的安心。”
中午他回来说,摊位前围了不少人。有人专门来问能不能参观种植地。
我当即决定开放报名。三天后组织一次田间参观,限二十个家庭,由我亲自带看从收割到烹饪的全过程。
消息发布当晚,名额报满。
就在我们以为局面稳住时,李商人又来了。这次他手里拿着一个仿制的餐盒,是从赵财那儿买的。
“你看看这个。”他打开盖子。
里面的麦饼颜色发暗,切开后能看到明显的杂质颗粒。蔬菜泥稀薄,汤底浮着一层油花。
我拿出自家的一份对比。同样的容器里,麦饼松软均匀,菜泥细腻浓稠,汤色清亮。
“他根本不在乎吃的人是谁。”我说。
第三天清晨,第一批参观的家庭到了田头。我带着他们走过滴灌沟渠,看灵泉如何渗入土壤,演示石磨碾麦的过程。厨房里,当众压泥、蒸饼、炖汤。
一位老太太伸手摸了摸刚出锅的薯饼:“这软度,我老头子能吃。”
回去的路上,她儿子当场登记了月订套餐。
当晚,系统生成《七日销售报告》。总销量提升近四倍,客户留存率稳定上升。连带着,试验田周边的土地也开始有人打听租赁。
林婶临走前提醒我:“赵财今天没出摊。”
我没应声。
我知道这事还没完。
但现在的重点不是他。
我翻出下一阶段的录制计划。拍一组“孩子喂爷爷奶奶吃饭”的画面,记录下第一口的表情。
顾柏舟站在我旁边看了一会儿,说:“你定的方向,我跟着干。”
他走后,我刷新了一次后台。
订单数字还在跳。
屏幕上那条曲线,已经不再是平线。
它稳稳地向上走着。
我点开影像库,选中一段刚录好的视频。画面里,一个小女孩蹲在椅子上,小心翼翼地把一勺菜泥递到奶奶嘴边。
老人慢慢咽下,眼角有点湿。
镜头停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