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些乡下人,瞎闹什么!再不离开,一会儿我叫人打断你们的腿!”
以往,面对这样的责骂,众人往往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反驳。
但今日不同,大家齐心协力,胆量倍增,有人立即喊道:
“我们要减租!再这样下去,我们都要饿死了!”
“没错!官府已经收了不少税,现在还要高额租金,难道让我们活不下去了吗?”
“一年到头辛苦耕作,不但没存下粮食,反而欠你们和官府的债,这公平吗?”
“我们要减租!减租!减租!”
……
村民们群情激奋,希望能像孙立建议的那样,迫使张员外降低租金。
然而理想虽美,现实却很骨感。
尽管村民气势汹汹,张员外却毫不畏惧,大声回应:
“要减租?好啊!”
“真的?张员外答应减租了!”
“太好了,这下我们有希望了。”
“不知道能减多少。”
“不敢奢望太多,能减一成就不错了。”
……
村民们满怀期待地议论着,而张员外站在高墙后,待人群稍静,冷冷开口:
“想减租可以,先把我之前的钱粮还清,从明年开始,我会考虑减租。”
此言一出,村民们先是一愣,随即炸开了锅。
“我们现在连饭都吃不上,哪有钱还你!”
……
村民们纷纷议论:
“年前我只借了一百文钱,现在过了大半年,竟然变成了十贯!”
“这样的利息,我们根本无力偿还!”
“这跟借粮一样,我三个月前向张家借了一斗米,现在已经变成了整整一石!”
“这让我们如何是好?”
……
村中几乎家家户户都向张家借贷,利滚利之下,利息高的惊人,短短几天就能翻倍。
等到无力偿还时,张家就会逼迫村民用田地抵债。
于是,村里的土地渐渐都被张家吞并。
“怎么,还不上钱了吗?”
张员外站在高墙后,带着得意的笑容俯视着众人,“这不是我的错,我已经说过,只要你们还清债务,明年的租金就会降低。
但如果还不上,就别怪我定高价租子!就算告到官府,我也站得住脚!你们这些穷人还不赶紧离开,否则我就放出庄子里的狗,让它们咬死你们,可别怪我没提醒。”
……
望着高墙后嚣张的张员外,村民们心中愤怒无比,却又无可奈何。
手中仅有几根木棍和农具,根本无法冲破这座防御严密的宅院。
若是今天散去,各自回家,以后只会更加难以对抗张家。
村民们面面相觑,这时孙立迅速给手下使了个眼色,一名喽啰悄悄拿出弩弓,搭上箭,趁同伴掩护,瞄准了高墙后的张员外。
瞬间,伴随着箭矢呼啸而出的声音,张员外胸口中箭,重重倒地。
这张员外家的高墙足有三丈多高,员外中箭后从墙上摔下,重重地砸在地上,顿时血肉模糊,头也歪向一边,显然已无生还可能。
这一突发状况让双方都瞬间安静下来。
紧接着,高墙上的张家人发出凄厉的喊声:\"你们竟然杀了员外!你们这些贱民,是要找死吗?\"他们威胁着要上报官府,请求官府严惩这些村民。
村民本意只是想吓唬张员外,让他减免些租税,并未料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人人惊恐不已。
就在众人慌乱之际,孙立站出来高声说道:\"事情已经闹大了,刚才张家人的威胁你们都听见了。
一旦他们报官,官差到来,我们所有人都不会有好果子吃!不如现在就行动,攻破张家庄,分了钱粮后逃往山里!\"
他的话音刚落,病尉迟的手下便纷纷拿出武器,拉弓瞄准高墙上的张家人和庄客。
顿时,墙上的人员或中箭躲藏,或直接坠落。
紧随其后,
孙立的手下们迅速抛出钩爪,稳稳挂在高墙上,
随即开始攀爬。
墙上的张家人毫无准备,
被突如其来的箭雨压制得抬不起头,
根本顾不上应对爬上墙头的匪徒。
眨眼间,喽啰们已跃上张家院墙,
取出背负的兵器,
挥刀便砍。
下方围观的村民瞬间被震慑,
谁也没料到平日温文尔雅的员外竟如此凶狠。
还未等村民们反应过来,
张家大门轰然敞开。
孙立高声喊道:
“想多分些粮食,让家人吃饱的,
就跟我冲进去!”
话音未落,他已带领匪徒冲入张家宅院。
门外的村民见状,亦有人按捺不住,
跟着冲进大门。
紧接着,更多的人加入其中,
村民们蜂拥而入,瞬间陷入混乱,
他们起初只敢跟随匪徒行动,
小心翼翼地寻找财物。
然而,随着钱粮到手,村民们的欲望愈发膨胀。
当张家仆人试图阻止时,
几个大胆的村民操起棍棒,将其击倒在地。
眼见昔日高高在上的张家仆役不堪一击,
村民们的信心大增,
立刻朝存放钱粮之处发起冲击。
病尉迟孙立虽早有谋划,带领手下先行闯入,
领头者抢先冲入张家庄,随后却带着手下隐匿一旁,冷眼旁观百姓劫掠张家。
清风山需要的是凶悍敢斗的爪牙,若这些村民始终如此懦弱,即便加入山贼行列也无益。
经历此番变故,村民总算鼓起勇气,稍经 ** 即可成为可用之兵。
很快,张家庄老幼近百口人尽数丧生于村民之手,连妇孺亦未能幸免。
村民们迅速找到粮仓,撬开后蜂拥而入,疯狂抢夺粮食。
有些饥饿至极的甚至直接抓起谷物吞食。
就在众人争夺之际,突然锣声大作,村民回头发现粮仓前竟集结了一支刀枪齐备的队伍,为首的正是承诺庇护他们的和善员外。
锋利的兵器映出寒光,原本嚣张的村民瞬间安静下来。
众人察觉气氛异常,胆大的试探性发问。
“员外,您这是何意?”
有人问道。
“各位乡亲莫怕,”
孙立微笑道,“我对大家并无恶意。”
“那么,员外此举又是为何?”
“我只是想问问,”
病尉迟笑着继续,“这些粮饷,你们真想要吗?”
村民面面相觑,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他们已屠戮张家数十人。
钱粮近在眼前,怎能轻易放弃?
“当然要!”
有村民立即回应,“这些粮食本就是我们上缴的,现在理应回到我们手里!”
“没错!”
另一人附和,“我们一年到头辛勤劳作,打下的粮食全进了张大户的仓库,他们什么也不做,就能过好日子,而我们只能忍饥挨饿。
有了这些粮食,至少今年冬天不用饿肚子了,孩子也能吃饱!”
村民们议论纷纷时,病尉迟见时机成熟,冷冷开口:“你们有没有想过,官府知道了会怎样?”
这句话如冷水浇头,让喧哗的众人瞬间安静下来。
村民们这才意识到,张大户背后还有官府撑腰。
他们此刻不仅破门而入,还抢夺粮食,一旦消息传出,岂不成了强盗?一想到官府派兵围剿,不少人顿时浑身发抖,脸色苍白。
“可这门是别人先破的,官府未必会怪罪我们吧?”
有村民小声说。
“你觉得这种借口能行得通?”
病尉迟冷笑,“即便这门不是我们砸的,但这之后抢粮的事,谁也没拦住。
再说,官府平时巴不得把你们的每分钱、每粒米都收走当税!”
孙立的话让村民们感到十分不安。
是啊,以往官府征收赋税时,简直恨不得把每家每户的最后一粒米都拿走。
唯有张大户,因与衙门有人勾结,才得以少交一些。
如今,这些财物已到手,官府只需给大伙安个贼寇的罪名,就能顺理成章地将这些财物夺走,甚至可能危及性命。
村民们越想越害怕,之前抢夺时的冲动早已烟消云散。
“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该怎么办?”
“听说青州城有七八千精兵。”
“若是官兵来了,我们这点人肯定会被杀得片甲不留。”
“要不把财物放了吧?”
“你傻呀,抢都抢了,现在放下还有什么意义?”
“而且,刚才路上我们也杀了好多张家的人。”
“这样的大罪,官府绝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我家还有老母亲和孩子呢。”
“我若出了事,他们可怎么办?”
“谁家不是上有老下有小?要不是为了他们,我也不会参与这次行动。”
“唉,这世道真是让我们农民活不下去了。”
“别哭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解决问题!”
经过一阵喧哗讨论,村民们最终都将目光投向了孙立。
对他们中多数一生未走出十里的人来说,
眼前这带领数十名悍勇之士的员外,显然身份非凡。
时至今日,面对官府的压力,他们只能寻求病尉迟的帮助。
“员外,请您出手相助!”
一名村民忽然跪下,向孙立苦苦哀求,“我还不想死啊!”
“我也一样!家中还有老母!”
另一名村民也跪了下来,“求员外救救我们全家!”
“请员外行善积德,帮帮我们吧!”
……
村民们纷纷跪地恳求,最终,大部分来抢粮的人都跪在了病尉迟面前。
看到这一幕,孙立心中暗喜:这一切本是他策划的,是清风山需要人手,如今却成了村 ** 动请求投靠。
病尉迟正准备开口,指引他们加入山寨以避官府追剿,却不料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声说道:“听说济州的梁山一直在为贫苦百姓伸张正义。
济州和郓州的大户田产都被梁山分给了穷苦百姓,既然我们现在已被官府视为匪类,不如干脆前往济州投奔梁山。”
“可是,若官府派兵攻打梁山怎么办?”
有人忧虑道。
“哼,梁山怎会惧怕官府?”
先前提议投奔梁山的村民冷笑道,“两个月前,朝廷派出十万大军围剿梁山,结果如何?一夜之间,官军全军覆没。
据说连将领都被梁山斩首示众!”
“梁山这般强大,咱们前去依附,岂不是有人庇护?”
“正是如此,我也听闻梁山威名赫赫!”
“但梁山远在济州,恐怕难以到达吧?”
“有何难?路再长也会尽头。”
“总比留在青州挨官府的整治强!”
“没错,去梁山!”
“眼下,我们别无选择!”
众人议论纷纷,最终达成共识,决定共同前往济州,投奔梁山。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显然出乎病尉迟意料。
他本想说服这些人前往清风山,却不料他们自行决定投奔梁山。
这算怎么回事?
病尉迟愣了好一会儿,随即焦急起来,急忙吩咐手下敲锣召集人群,待众人安静后,连忙说道:
“乡亲们,实不相瞒,我便是清风山的头领孙立。”
“梁山远在千里,怎会轻易抵达?再说,咱们都是青州人,怎能舍弃故土,跑去济州投靠?”
“俗话说,故土难离,若离开家乡到异地,岂不被欺辱?不如随我回清风山,难道它不胜过梁山?”
此言一出,人群再次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