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踏着落月谷的月雾往回走,铁牙忽然,粗声粗气地感慨:“我压根没想着这次能这么顺利!不光事儿成了,还捞着这么大的感悟,以前哪懂啥‘逆顺’的道理啊!”
洛丽闻言轻笑,指尖银印在月光下泛着淡光:“确实出乎意料。这月之秩序虽不是直接的攻击之力,可对心境的滋养、对力量的调和,却是再好不过的辅助,我们每个人也比之前稳了许多。”
沈维衍听着两人对话,腕间金银印记轻轻闪烁,补充道:“这才是最大的收获。力量的圆满从不是只练锋芒,能借月序稳心境、调气息,往后应对再棘手的局面,也多了份从容。”
话虽这么说,沈维衍望着脚下被月雾漫过的碎石,心中却悄然浮起一丝异样——指尖的反序金光与腕间的月银印记依旧相缠,可那份过于顺遂的机缘,总让他隐隐觉得不安。
他下意识放缓脚步,目光扫过身旁谈笑的两人:铁牙正兴冲冲地比划着往后怎么用稳下来的能力打架,洛丽也在轻声回应,指尖银印随话音微微发亮。沈维衍喉结轻滚,终究没将疑虑说出口——毕竟眼下的收获真切实在,或许是自己习惯了过往的险象环生,反倒对顺遂生出了警惕。
只是那道沉入地面的月轮、那句“逆顺相生”的古训,此刻在脑海里反复浮现,总觉得像缺了一角的拼图。这机缘真的就这么完了?还是说,藏在时空夹缝里的月之秩序,其实还留着更深的伏笔?
思绪还没捋清,三人已踏出落月谷的结界。谷口的月雾像被无形刀切断,前一秒还萦绕周身的清寒银霭,踏出的瞬间便被外面秩序之力取代。
因没携带月心石,三人未遭半句盘问,只被谷口的阵法光膜轻轻扫过——淡蓝色的光纹掠过后背,便顺利踏出了结界。
铁牙刚松了口气,正想调侃这排查比预想中轻松,脚下的地面忽然传来一阵极轻的震动。起初只是细微的麻意,顺着往上窜,转瞬便连远处的谷口都泛起了微光—落月谷深处,竟隐隐传来嗡鸣,原本萦绕谷外的月雾,也开始不规则地翻涌起来。
洛丽瞬间收敛起笑意,指尖银印骤然亮了几分:“这震动……是落月谷在异动?”
沈维衍回头望向谷内,目光穿透翻涌的雾霭,心底那丝疑虑骤然放大——方才那趟太过顺遂的机缘,或许从不是结束。
同一时间,身后忽然传来落月谷守卫的急促呼喊,声音里满是慌乱:“快!是血月异变!通知谷内的弟兄们处境危险,叫里面的人全部撤出,再晚就全要葬在血月下了!”
话音未落,落月谷方向的震动愈发强烈,原本淡银色的雾霭竟开始泛出诡异的猩红,连天边的月光都像是被染上了血色。
“血月异变?”沈维衍心头一紧,腕间的月银印记突然灼热起来,仿佛在呼应谷内的异动。他猛地回头,只见落月谷深处的猩红雾霭如同活物般翻涌,原本柔和的月之秩序此刻竟透着一股狂暴的气息,与方才感知到的纯粹截然不同。
这不对劲!”洛丽指尖银印闪烁不定,“月之秩序本该温润平和,怎会生出如此暴戾的能量?”
铁牙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攥紧巨斧沉声道:“老大,这雾不对劲!俺闻着一股血腥味,让人难受!”
话音刚落,落月谷的结界突然剧烈震颤,淡蓝色的阵法光膜上浮现出无数裂痕,谷内传来修士的惨叫,显然已有变故发生。守卫们慌作一团,有的试图启动备用阵法,有的则朝着谷内大喊。
沈维衍望着那片猩红雾霭,腕间金银印记一热一冷,忽然间似是明白了什么——这才是月之秩序的另一面!那位定宙境大能留下的不仅是机缘,还有考验——逆顺相生,既含圆满,也藏倾覆!
他终于明白那“缺了一角的拼图”是什么——月有阴晴,不仅是圆缺交替,更暗含光明与阴影的共生。他们只得了“顺”的滋养,却没料到“逆”的反噬竟来得如此猛烈。
沈维衍望着翻涌的猩红雾霭,心中又添一层疑惑:月之秩序既生“顺”的滋养,为何会衍生出这般暴戾的变异?难道“逆顺相生”的背后,本就藏着秩序与混乱的角力?
眼下谷口早已乱作一团——逃出来的修士满脸血污,有的断了手臂,有的秩序紊乱到连站都站不稳,只顾着往远处奔逃。
落月谷的守卫们则红着眼,一边嘶吼着让同伴撤退,一边试图用身体挡住不断扩散的猩红雾霭,却被雾中溢出的能量震得连连后退。
沈维衍收敛气息,望着前方混乱的防线——他对血月异变的根源一无所知,连月之秩序为何会衍生出这般暴戾力量都没弄清,此刻贸然插手,反倒可能引火烧身。
退到一旁的三人,目光紧盯着落月谷势力的行动。带头修士正嘶吼着调配人手,将擅长防御的修士聚在前方,以秩序结成屏障阻拦猩红雾霭;几名身着灰袍的修士则围着一块黑色令牌,指尖符文闪烁,似在尝试启动某种备用阵法,只是令牌光芒忽明忽暗,显然受雾霭影响极深。
“这些人撑不了多久。”洛丽望着前方摇摇欲坠的防御屏障,指尖银印愈发灼烫,“猩红雾霭里的暴戾能量正在吞噬秩序,再拖下去,整个落月星路都可能被污染。”
沈维衍沉默片刻,目光扫过那些奔逃的修士——他们中不少人身上都带着月心石的莹光,显然是为了采挖资源才滞留谷内。此刻却成了血月异变的牺牲品,灵力紊乱,生机快速流逝,与之前在时空夹缝中感受到的温润秩序判若云泥。
逆顺相生,不止是力量的平衡,更是对心性的考验。”沈维衍忽然开口,腕间金银印记同时亮起,“那位大能留下的,或许就是‘守’与‘破’的抉择——既要有接纳光明的从容,也要有直面阴影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