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井英一刚收到汪精卫去世的消息,来回在房间内踱步。
他并不是担心汪精卫去世对帝国产生什么影响,而是担心隶属于南京汪精卫政权的皇协军11师脱离帝国的掌控。
李宝琏的皇协军11师现在去了广西,战争还在进行中,不出意外的话他们都得死。
可现在出了这档子事,万一李宝琏的皇协军11师叛变投降,那自己的计划可就泡汤了。
所以,他现在有两个方向可以考虑。
第一个方向就是继续安排“影子”六人前往广西刺杀李宝琏和黄山岳。
第二个方向么,则是稳住李宝琏,让他没有叛逃的可能,到时候只能死在广西。
要知道,李宝琏的皇协军11师已经被派往了最前线,最危险的方向。
想到这里,岩井英一叫来副官。
“给南京那边安插的棋子传递消息,可以给李宝琏安排晋升中将了。”
李宝琏此时还是少将师长,如果给他晋升中将,那必然会卖力表现。
也不会出现叛逃的可能。
如果这样他还叛逃的话,说不定不需要自己动手,就有人送他归西。
“哈依!”
“等等。”岩井突然叫住已经走到门口的副官。
副官转身立正,等待下文。
“晋升令要用南京政府最高规格的样式。”岩井补充道,“让周佛海亲自签发。”
在汪精卫死后权力真空的当下,让伪政权第三号人物周佛海签署晋升令,既是拉拢,也是威慑。
必须李宝琏明白,东京的目光从未离开过他。
.......
四天后
伪11师正在柳州城外,随时准备进攻柳州。
李宝琏从战壕里探出身子,拿着望远镜望了一圈,确认周围没有日本人后缩回战壕。
“大山,你说。”
他跟前的年轻人是他的侄子,李大山。
“叔,重庆来的章副参谋长又派人来说了,说只要咱们过去,阵亡弟兄的抚恤金按国军标准发,家属按抗属待遇。”
此话一出,李宝琏沉默了。
因为眼前柳州的攻城战还没有打响,他的师已经损失了200多人,结果日本人一分钱抚恤都没有给。
还是他自己拿钱给这些人的家属发了几个银元。
他自己的钱可是拼了命赚的,还要担上汉奸的骂名,就这么发出去了。
最可怕的是,接下来会死更多人。
到时候全让他来补贴安抚,他可就破产了。
辛辛苦苦当汉奸,结果把自己的家产搭进去,他可不干。
“叔,他还说……说汪精卫死了,这条路走到头了。”
大山继续说道。
很显然,大山也不想跟着日本人干了。
不是因为没油水,而是眼下攻城他们就得上去送死。
“我想想。”
李宝琏此刻非常纠结。
确实,摆在他面前这条路确实诱人。
他只要起义,摇身一变就摆脱了汉奸的身份。
但他知道,国民政府的话不能信,至少不能全信。
说不定刚刚起义过去,过几天就被人找个机会给抓起来,直接下狱。
要知道,他的皇协军11师可是杀了不少国军,也杀了不少平民。
干过的坏事够多,手上的人命也够多。
如果有心之人收集材料,那自己只能吃不了兜着走。
当然,还有岩井英一。
一旦自己起义,那岩井英一手底下那些特务就可以名正言顺来清除自己。
也就是说,一旦自己起义,只是救了手底下这帮兄弟,而自己肯定得死。
就在此时,一发炮弹在阵地前方炸响。
“回指挥部!”
李宝琏还没有搞清楚情况,毕竟这会怎么会有炮弹打过来,必须得去指挥部看看情况。
顺着战壕来到指挥部,参谋长、副师长、几个团长都停下了手中的事。
“报告师长,刚刚是柳州城内的炮兵阵地打过来的,应该是火力侦察。”
“好,我知道了,作战准备继续。”
“是!”
这些人立刻开始忙自己的。
李宝琏看了一圈忙碌的众人,那种权力在握的感觉让他很舒泰。
他知道,一旦起义,那手里的11师肯定要接受改编。
自己被边缘化是迟早的事。
或许,留在这里看情况也不是不可以。
正想着,突然一阵汽车轰鸣声在指挥部外面响起。
“妈拉个巴子,谁把汽车开到指挥部来了?是担心指挥部隐藏太好,敌人发现不了吗?”
李宝琏对自己的安全格外重视。
指挥部设立好后,不允许汽车开过来。
有很重要的东西要送来都得步行,重物就走战壕,靠人力运输。
现在汽车开到了指挥部,太容易暴露了。
整个伪11师的人都践行这一条,听到汽车的声音都停下了手中的事,准备出去看看情况。
李宝琏刚走到指挥部门口,就看到一辆吉普车停在掩体外,车身上溅满了泥浆。
从副驾驶座上跳下一个穿着笔挺军装的中年军官,领章上的将星在昏黄的光线中分外刺眼——是汪伪军事委员会直属的刘副官。
刘副官“啪”地一个立正,军靴碰撞声清脆得有些刻意:“李师长!”
指挥部内外所有人的动作都凝固了。
几名参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配枪,李大山更是往前踏了半步,半挡在李宝琏身前。
“刘副官?”
李宝琏稳住呼吸,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你怎么亲自到前线来了?这里危险——”
“再危险,也得把这件大事办了!”
刘副官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朱红色锦盒,双手托起时,声音陡然抬高,确保周围每个人都能听见:
“奉军事委员会周佛海主任令,特授予李宝琏师长陆军中将军衔!”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围一张张惊愕的面孔,又补充了一句:
“此令由东京中国派遣军总司令部核准,即日生效!”
空气仿佛被冻住了。
远处还有零星的炮声,但指挥部门口这片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风声刮过伪装网的声音。
李宝琏看着那个锦盒。
锦盒表面绣着金色的龙纹——这是汪伪政权授予中将军衔的最高规格礼盒,他只在南京授衔典礼上见过两次。
他向前迈了一步,双手接过锦盒。盒子很轻,又很重。
“周主任厚爱。”李宝琏的声音平稳,每个字都像用尺子量过,“请转告周主任,李某必当尽心竭力,报效国家。”
他故意用了“国家”这个模糊的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