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所谓的用间,最开始不过是个由头,出来后立刻找到了萧铎,嘱托家事。
然而这家事处理完,他吧嗒吧嗒嘴,却越来越觉得用间这个事,好似还可以争取一下。
想用间,自然需要有对其非常了解之人。
谁对吉王了解最深呢?
韩叙呀!
“韩先生,以您对吉王的了解,若离间其与李崇义,该从何处着手?”
韩叙脑门都见汗了,想了半天才开口道:“这事很难,现在那边只有李崇义能领军,吉王虽然多疑,却也不会自断臂膀啊”
“这样啊”
陈牧闻言也不气馁,这本就是他一时灵感,不成也没多大关系,刚想回大堂却见韩叙面色有异。
陈牧多机灵的人,心思一转就知道这位在想什么,当场给出定心丸。
“韩先生放心,就算用间也无须您去”
韩叙尴笑两声,给自己找补道:“要是老朽能做到,去也无妨,为大人出力,岂能计较这些”
这话说的好听,可这话鬼都不信。
陈牧自然也是如此,叹道:“若能用间除了李崇义,平叛将顺利许多,可惜呀”
话虽这么说,陈牧却依旧死死盯着韩叙,那眼神仿佛两只大手,非要在这蛤蟆身上攥出点东西来。
他成功了!
韩叙想了半天,咬咬牙给出了二两蟾酥。
“大人,吉王此人极为多疑,对李崇义肯定也是既用且防,只是如今这个形势,其哪怕怀疑也不会擅动刀兵”
“除非能让其感觉到,如果不除了李崇义,他会死,立刻会死!”
“只有这样,他才会不顾一切的动手”
陈牧眼前一亮,可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却不得要领。
一人计短,两人计长。
很快唐师爷和余合都被叫了过来,四个人团坐一起就开始琢磨开了。
这几位某方面说一句臭味相投都不为过,凑在一起琢磨人,那人还能好么!
李崇义也极为幸运,成为第一个陈牧小团体,群策群力对付的人。
很快,你想个招,他提个策,一点一点硬生生把不可能的事,给琢磨了出来个大概。
李崇义在京有妻女,有老母在堂,此时已经被押入大牢,不过这一点不妨碍拿这个事做文章。
陈牧亲笔下了一封信,道其家中无碍,言辞恳切的劝其拨乱反正,弃暗投明,并以人格保证既往不咎。
若能拿下吉王人头,依旧官复原职,加官进爵云云。
为了取信于他,还特意将朝廷特赦的旨意拿了出来。
本来如果能弄到家书最好,可惜没人见过李家人的笔迹,未免出纰漏,只能选择放弃。
这封信只是一个道具,重点是需要一个不怕死,能把戏演全套的送信人。
陈牧想来想去,命人喊来了刘五,没有丝毫隐瞒,将前因后果和盘托出。
“这次派你去宁武,乃是苦肉计,可谓九死一生,甚至死无葬身之地,刘五,你要有心理准备”
“如果不想去,也不勉强,我再派他人”
三剑客之中,张三脑子最灵活,办事最妥帖,李猛性子最直身手最好,而刘五则是稳重,认死理。
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完成这个近乎不可能的任务。
刘五听完连个犇儿都没打,当即跪倒在地道:“您对小人恩比天大,这条性命早就是老爷您的,您吩咐就是”
陈牧闻言心中大喜,连忙双手相搀:“兄弟快起,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你去宁武策反,可化作樵夫或者流民混入城中,暗中亮明身份去见李崇义,给他出示书信旨意...........”
陈牧一点点的细细交待,把几人能想到的情况都说的一遍,最后生怕他记不住,又重复了一遍,这才拉着刘五嘱托道:“如果城池防备太严,就回来,此事也算你一功”
“如果李崇义真想杀你,你可方便行事,哪怕暂时投敌都可”
“总之一句话,一切以自保为先,万不可轻易牺身”
那边余合也凑了过来,犹豫了一下,道:“兄弟,如果进了城,万不得已之下,可去寻一个叛将,此人名叫莫皋,乃是之前清风山的二当家,与我关系不错,这次大战他也跟着逃回了宁武”
“当初我在那边时试探过口风,只是归来时匆忙,没来及喊上他,万不得已之下,你寻到他提我的名字,也许能助你一助”
“不过人心难定,此人我没有绝对的把握,权且做最后的应对之策”
韩叙见状也琢磨了一番,可无奈他真没有合适人选。
他在叛军时,权利完全来源于吉王,本身并无任何势力,相当于朝中的文官,这时候反倒不如余合了。
“老爷,刘五去了”
刘五把他们所说尽数记下,将东西贴身藏好,拜别了陈牧等人,纵马出了静乐直奔宁武。
陈牧则再次找到了郭桓,把事说了一遍,又仔细倾听的一下郭桓的战略想法,当即批了个“可”
他可以不管军事时机调动,但是军事拍板权必须掌握在手里。
换言之就是怎么打他不管,只管打不打!
国朝一把手是拥有近乎无限的权利,然而县令和巡抚是不同的。
简而言之县令做的更多是实事,巡抚更多的是大局。
用县令的为官手段当巡抚,难免就会有些水土不服
陈牧官场履历太浅,一切都是摸着石头过河。
幸好如今是战时,也幸好是郭桓,对他容忍度极高。
否则换另一个总兵,都难免产生不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