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原家的冰箱像个藏着惊喜的百宝箱,广志出差回来时塞进去的保温袋鼓鼓囊囊,解开绳结的瞬间,油香混着果木的焦香“噗”地涌出来,把正在客厅打滚的小新熏得像只被勾了魂的小馋猫。
“爸爸!这是什么?比动感超人的能量棒还香!”小新鼻子贴在保温袋上,顺着香味往里钻,差点把脸埋进袋口。
广志得意地拍着啤酒肚,西装外套还没来得及脱:“这是北京烤鸭!我托客户带的,据说要排队三小时才能买到!”他小心翼翼地拎出油光锃亮的鸭身,琥珀色的皮上泛着油花,在灯光下像块会发光的蜜糖。
美伢凑过来,刚想赞叹,就见小新伸手去抓鸭腿,被广志一把打开:“急什么!要配薄饼和甜面酱才好吃!”他从袋子里掏出荷叶饼、黄瓜条,还有一小罐黑乎乎的甜面酱,“这叫仪式感,懂不懂?”
小葵坐在婴儿车里,盯着烤鸭“咿咿呀呀”叫,小胖手在车栏杆上拍得“啪啪”响,口水顺着下巴滴在围兜上,洇出个圆圆的湿痕,像块被打湿的小饼干。
“先给小葵尝尝?”美伢刚要撕块鸭皮,就被广志拦住:“不行!这鸭子金贵着呢,得先让我这个‘功臣’尝第一口!”他拿起薄饼,笨拙地卷了块鸭肉,结果酱放太多,从饼边挤出来,滴在衬衫上,像朵褐色的小花开在白布料上。
“爸爸的衣服开花啦!”小新笑得在地上打滚,趁机抓起块鸭皮塞进嘴里,烫得直吐舌头,却舍不得吐出来,“哇!脆脆的!像在吃会融化的薯片!”
美伢赶紧把小葵抱到餐桌旁,用小勺舀了点鸭肉丝,沾了点甜面酱喂给她。小葵嚼了两下,突然咧开嘴笑,小手去抓美伢手里的饼,结果把整张薄饼糊在脸上,像戴了张米白色的面具,只露出两只乌溜溜的眼睛。
“小葵变成饼脸怪兽啦!”小新举着黄瓜条去戳妹妹的脸,黄瓜汁溅在鸭皮上,广志心疼得直咂嘴:“小心点!这可是我排队三小时的成果!”
正闹着,小白摇着尾巴凑过来,鼻子在烤鸭旁边嗅来嗅去。小新突然灵机一动,卷了块鸭肉塞进小白嘴里,小白嚼得“吧唧”响,尾巴摇得像个小风车,结果没站稳,撞翻了甜面酱罐,黑色的酱汁在桌布上漫延,像条贪吃的小蛇。
“野原新之助!”美伢的怒吼震得鸭骨头都在颤,她抓起纸巾去擦,结果越擦越花,桌布上的酱渍变成了幅抽象画,“你再胡闹,就把你裹成烤鸭喂小白!”
广志却笑得直拍大腿:“没事没事,桌布旧了早该换了。来,我们继续吃烤鸭!”他卷了个超大的饼,塞得满嘴都是,鸭油顺着嘴角往下流,滴在啤酒肚上,像给肚子镶了圈金边。
小新学着爸爸的样子卷饼,却把黄瓜条、葱丝全撒在地上,然后捡起地上的鸭皮往饼里塞,还得意地举起来:“看我的‘地板风味烤鸭卷’!”
美伢气得抢过他手里的饼,扔进垃圾桶:“脏死了!想吃就好好卷!”她耐心地教小新摊开薄饼,抹上甜面酱,放上鸭肉和蔬菜,“这样卷起来,一口咬下去才够味。”
小新照着做,刚把饼送到嘴边,突然想起什么,举着饼跑到阳台:“我要给隔壁大婶送一块!上次她给了我曲奇!”他踮着脚翻过栏杆(其实是矮矮的院墙),把烤鸭卷递到正在浇花的大婶面前,“大婶,这个比你的曲奇好吃一百倍!”
大婶笑着接过去,回赠了颗水果糖:“小新真懂事,不过下次别翻栏杆了,摔着怎么办?”
等小新回来,发现广志已经吃掉了半只鸭,正举着鸭腿啃得欢,小葵趴在桌边,嘴里叼着根鸭骨头,像只啃骨头的小狗。美伢无奈地看着父子仨,突然觉得这场景比烤鸭还香——油乎乎的手指,沾着酱的嘴角,还有小白嘴边的鸭肉丝,都是藏在烟火气里的甜。
“爸爸,为什么这鸭子叫北京烤鸭?”小新舔着手指上的酱,“它去过北京吗?”
广志啃着鸭腿,含混不清地说:“因为它是北京来的呀,就像你是春日部来的小新。”
“那它认识北京的动感超人吗?”小新追问,小葵也跟着“咿呀”叫,像是在问同样的问题。
美伢笑着揉了揉小新的头发:“等你长大了,妈妈带你去北京吃刚出炉的烤鸭,让你看看它是不是认识动感超人。”
夕阳把餐桌染成了橘红色,烤鸭的骨架被广志摆成了个奇怪的形状,说是“烤鸭恐龙”。小新举着鸭腿当武器,和“恐龙”打架,小葵在旁边拍手叫好,手里还攥着块没吃完的饼。
收拾餐桌时,美伢发现广志的西装口袋里掉出张小票,上面印着“烤鸭,一只,¥198”。她瞪了广志一眼:“这么贵!你这个月零花钱减半!”
广志吐了吐舌头,赶紧把小票藏起来:“偶尔吃一次嘛,你看孩子们多开心。”
夜里,小新躺在床上,梦里全是会飞的烤鸭,薄饼像翅膀,甜面酱像云朵,他骑着烤鸭飞过高楼,嘴里还叼着根鸭骨头。小葵在婴儿床里咂咂嘴,大概也在梦里回味鸭肉的香。
美伢路过房间,看到兄妹俩熟睡的样子,突然从冰箱里拿出剩下的半块鸭皮,偷偷塞进嘴里——果然像小新说的,脆得像会融化的薯片,带着点甜,带着点香,还有点野原家吵吵闹闹的味道。
窗外的月亮照着餐桌,桌布上的酱渍在月光下闪闪发亮,像块藏着秘密的徽章。明天早上,这里会留下洗不掉的油印,会有小白没吃完的鸭肉丝,会有小新掉的饼渣,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毕竟,美味的从来不止是烤鸭,还有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抢着吃、笑着闹的瞬间——就像那甜面酱,有点咸,有点甜,混在一起,才是最让人忘不了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