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原家的玄关柜里,藏着个被遗忘的铁盒子。这天,美伢大扫除时把它翻了出来,铁锈斑驳的盒面上印着褪色的樱花图案,打开一看,里面躺着半盒火柴——是去年烧烤时剩下的,红脑袋的火柴棍像排站歪了的小士兵。
“这东西太危险了。”美伢刚想把盒子扔进垃圾桶,小新突然像只闻到鱼干味的猫,从门缝里钻出来,眼睛瞪得比小白的铃铛还圆,“妈妈!这是什么?红红的像动感超人的能量棒!”
“小孩子不准碰!”美伢赶紧把盒子举高,“这是火柴,会着火的,烧到房子会变成烤红薯的!”
“着火?像烟花一样会发光吗?”小新垫着脚尖蹦,手差点够到美伢的胳膊,“我想看看!就看一眼!”
广志叼着牙刷从卫生间出来,泡沫顺着嘴角往下淌:“什么火柴?哦,去年露营用的那个啊……”他突然打了个激灵,“千万别让小新碰!这小子上次把鞭炮塞进小白窝里,差点把狗毛燎了!”
“你还说!”美伢瞪了他一眼,“还不是你教他玩鞭炮的!”她把火柴盒塞进橱柜最深处,上面压了个沉重的铸铁锅,“这下他够不着了。”
小新看着橱柜的方向,眼珠子转得飞快,像在盘算什么坏主意。小葵坐在婴儿车里,举着个打火机形状的玩具,对着小新“咿呀”叫——那是广志戒烟时买的减压玩具,按一下会发出“咔嚓”的响声。
“小葵真聪明!”小新一把抢过玩具打火机,按得“咔嚓”响,“等我拿到火柴,就能当‘火焰超人’了!”
下午,美伢带着小葵去超市买东西,临走前特意叮嘱:“小新,不准乱翻橱柜!要是敢碰火柴,晚上就只能吃青椒拌饭!”
“知道啦妈妈!”小新嘴上答应得痛快,关上门的瞬间就搬来小板凳,踩着凳子往橱柜上爬。铸铁锅太重,他推不动,急得用牙咬锅把手,结果硌得牙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可恶!”他摸着下巴转圈,突然看到小白叼着广志的旧皮带玩,眼睛一亮——他把皮带套在锅把手上,像拉纤一样往后拽,皮带“啪”地断了,铁锅“哐当”砸在地上,震得地板都在抖。
藏在锅底下的火柴盒滚了出来,“啪嗒”掉在小新脚边。他捡起盒子,像捧着什么宝贝,跑到阳台偷偷打开——红脑袋的火柴棍在阳光下闪着诡异的光,像一排迷你蜡烛。
“嘿嘿,火焰超人登场!”小新抽出一根火柴,学着大人的样子在盒边“擦”了一下——没反应。他又使劲擦了擦,火柴头掉了,只剩下根光秃秃的木棍。
“什么破东西!”小新气得把木棍扔在地上,又抽出一根,这次他把火柴头对着水泥地猛蹭,“嚓”的一声,火星突然窜了出来,吓了他一跳,手一抖,火柴掉在脚垫上。
火苗像条小蛇,“噌”地舔上脚垫的绒毛,黑烟“咕嘟咕嘟”冒出来,带着股烧焦的臭味。小新这才慌了神,想踩灭火苗,结果脚下一滑,摔了个屁股墩,火苗趁机往旁边的报纸堆窜。
“着火啦!着火啦!”小新吓得大喊,突然想起美伢说过“着火要用水浇”,他连滚带爬冲进厨房,抱起小葵的婴儿水壶就往阳台跑,对着火苗“哗哗”猛浇。
水壶里的水早就被小葵喝光了,只剩下点水垢。小新举着空水壶使劲晃,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就在这时,小白叼着他的玩具水枪跑过来,对着火苗“噗噗”喷水——水枪里的水是早上浇花剩下的,居然真的把火苗浇灭了,只留下个黑乎乎的洞,像块烤焦的饼干。
小新瘫坐在地上,看着冒烟的脚垫,后背的衣服全湿透了。他赶紧把烧焦的脚垫塞进沙发底下,又把火柴盒藏回橱柜,还用拖把把阳台拖了三遍,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傍晚美伢回来时,总觉得家里有股怪味:“怎么闻着像烧糊的味道?”
“可能是隔壁烤肉飘过来的!”小新故作镇定地挖鼻孔,眼睛却瞟着沙发底下。广志脱下外套,突然指着阳台喊:“小白怎么在啃烧焦的布?”
小白叼着块从脚垫上撕下来的焦布,正嚼得津津有味。美伢冲过去一看,瞬间明白了——她掀开沙发,烧焦的脚垫露了出来,黑洞洞的缺口像在嘲笑她的粗心。
“野原新之助!”美伢的怒吼声差点把吊灯震下来,“你是不是碰火柴了?!”
小新吓得躲到广志身后,小手死死攥着广志的裤腿:“我……我就是想看看它会不会发光……”
广志看着焦黑的脚垫,脸色比锅底还沉:“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要是火没灭,房子都会被烧掉!到时候我们只能睡公园长椅,吃别人剩下的便当!”
小葵似乎也知道闯了祸,抱着美伢的腿“咿咿呀呀”地哭,像是在替哥哥道歉。美伢的火气被哭声浇灭了点,她蹲下来,指着烧焦的地方说:“你看,这就是火的厉害。它能烤肉取暖,但也能毁掉一切,就像怪兽一样,你还敢碰吗?”
小新看着黑洞洞的缺口,想起刚才火苗乱窜的样子,使劲摇摇头:“不敢了……火比青椒还可怕!”
那天晚上,美伢没让小新吃青椒拌饭,而是带他去了消防站。值班的消防员叔叔正在擦消防车,红色的车身亮得能照出人影。
“小朋友,知道火能做什么吗?”消防员叔叔笑着举起灭火器,“它能帮我们做饭,但乱跑的火就是火灾,需要这个才能制服。”
小新看着巨大的灭火器,突然举手:“叔叔,它能喷动感光波吗?”
“不能,但它能喷水和泡沫,比动感光波还厉害!”消防员叔叔打开一个展示柜,里面摆满了被火烧坏的玩具和布料,“这些都是小朋友玩火弄出来的,你看,多可惜。”
小新看着个被烧得只剩框架的小熊玩偶,突然有点难过:“小熊好可怜……”
“所以火柴、打火机这些东西,都要交给大人保管。”消防员叔叔递给小新一张画着火焰标志的贴纸,“这个送给你,要是看到别人玩火,就把贴纸贴给他,提醒他‘火柴不要碰’,好不好?”
“好!”小新把贴纸贴在胸前,像得了勋章一样骄傲。
回家的路上,小新突然说:“妈妈,我再也不碰火柴了。要是想玩火,就去公园看老爷爷点烟花,还要离得远远的!”
美伢摸着他的头,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也偷玩过火柴,被奶奶追着打了半条街。她笑了笑:“其实火也不是坏东西,就像刀子能切菜,也能伤人,关键是要小心使用。”
广志在旁边补充:“就像爸爸的啤酒,适量喝是快乐水,喝多了就变成头疼水!”
小新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突然指着天上的星星:“那些星星是不是天上的小火柴?它们不会掉下来烧房子吧?”
“当然不会,”美伢笑着说,“它们离我们很远很远,是专门用来照亮夜晚的。”
回到家,小新主动把藏起来的火柴盒交给美伢:“妈妈,你把它扔掉吧,或者锁起来,钥匙藏在爸爸的啤酒肚口袋里!”
广志赶紧捂住肚子:“别藏我这!万一我喝多了坐扁了怎么办?”
最后,美伢把火柴盒交给了消防员叔叔,换回了一张“安全小卫士”的奖状。小新把奖状贴在床头,每天睡觉前都要敬个礼:“保证不碰火柴!争做安全小超人!”
没过几天,幼稚园组织“安全小课堂”,吉永老师让大家讨论“危险的东西”。风间说“剪刀不能玩”,妮妮说“开水会烫人”,小新突然站起来,举起胸前的火焰贴纸:“火柴不要碰!会变成烧糊的小熊!”
他把消防站的经历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说自己差点用火柴召唤出“火焰怪兽”,幸好被“喷水超人”(其实是小白的玩具水枪)打败了。小朋友们听得眼睛都直了,阿呆还特意画了张“小新大战火焰怪兽”的画,上面的小新举着灭火器,身后跟着叼水枪的小白。
美伢去接小新时,吉永老师笑着说:“小新现在是班上的‘安全宣传员’呢,天天提醒大家别碰打火机。”
小新得意地挺肚子:“我还要去告诉隔壁的小黑(那只总偷鱼干的猫),不准玩火柴!”
回家的路上,路过便利店,广志买了盒烟花糖——糖纸上印着烟花图案,吃起来甜甜的。小新含着糖,突然说:“原来不用真的火,也能吃到‘烟花’的味道啊。”
“是啊,”美伢说,“安全的快乐,才是最甜的。”
小葵举着自己的玩具打火机,按得“咔嚓”响,像是在附和。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小白叼着小新的书包,尾巴摇得像个小风车。
野原家的玄关柜里,再也没有藏过火柴。但那个烧焦的脚垫,美伢一直没扔,她说要留着当“教具”,让小新每次看到都记得——有些东西碰不得,就像有些玩笑开不得,小心才能让日子像一样,软软甜甜的,不会被火苗烫出洞来。
晚上睡觉前,小新摸着床头的奖状,突然对小白说:“以后我们当‘安全巡逻队’吧,你负责闻有没有烧焦的味道,我负责喊‘着火啦’……不对,是负责不让火着起来!”
小白“汪”了一声,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窗外的星星眨着眼睛,像无数支不会燃烧的小火柴,安安静静地照亮着野原家的梦。梦里,小新举着灭火器,把所有调皮的火苗都变成了甜甜的烟花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