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原家的早餐时间,向来是场“视觉冲击”大会。这天,广志举着报纸,鼻梁上架着副歪歪扭扭的眼镜——镜片上还沾着昨晚的啤酒渍,他却浑然不觉,正对着新闻大喊:“汽油又涨价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你的眼镜该换了。”美伢把煎蛋往盘子里一摔,蛋黄溅到广志的报纸上,“镜片都花成磨砂玻璃了,小心走路撞电线杆。”
小新突然从桌子底下钻出来,手里举着广志的备用眼镜,学着风间的样子推了推:“妈妈你看!我是不是很像聪明的眼镜超人?”他把眼镜戴反了,镜腿卡在耳朵前面,活像只戴了老花镜的树懒。
“别乱戴大人的眼镜!”美伢伸手去抢,小新却像泥鳅似的躲开,跑到客厅对着镜子左看右看:“戴眼镜果然很帅!比动感超人还酷!”他突然指着镜子大喊,“哎呀!我的眼睛变成青蛙眼了!”
原来广志的眼镜度数太深,小新戴上后晕头转向,看东西都成了模糊的重影。他脚下一绊,“咚”地撞在电视柜上,眼镜飞出去,正好落在小葵的婴儿车里。小葵一把抓住眼镜,往嘴里塞,塑料镜腿被她啃出了几个牙印。
“小葵!那是眼镜不是磨牙棒!”美伢冲过去抢救,眼镜已经变得黏糊糊的,像被口水泡过的橡皮糖。广志心疼地捡起眼镜:“这可是我花三万日元买的防蓝光眼镜……”
“谁让你随手乱放!”美伢瞪了他一眼,突然发现小新正眯着眼睛看绘本,眉头皱得像个小老头,“小新,你看东西是不是看不清?”
小新把脸贴在绘本上,鼻子都快碰到书页了:“有点模糊,像隔着澡堂的雾气看动感超人。”
美伢心里咯噔一下。上周幼稚园体检,医生就说小新可能有点近视,让家长带他去复查。她赶紧收拾东西:“今天不上班了,带小新去眼镜店!”
广志立刻放下报纸:“我也去!正好换副新眼镜,顺便看看有没有打折的……”
眼镜店里,验光师让小新坐在椅子上,指着视力表上的“E”字:“小朋友,这是朝哪个方向?”
小新眯着眼睛看了半天,突然指着天花板:“像动感超人的飞镖!往天上飞!”验光师哭笑不得,只好换了个儿童视力表——上面画着小动物。
“这是小猫还是小狗?”验光师指着最上面一行。小新脱口而出:“是戴着眼镜的小猪!像爸爸!”广志在旁边听了,差点把手里的眼镜框捏变形。
一番折腾后,验光师宣布:“小新有点轻度近视,需要配副眼镜,平时看远处时戴。”
“耶!我可以戴眼镜了!”小新跳起来,直奔眼镜柜台,拿起一副红色镜框的眼镜就往脸上戴,“这个像草莓味的眼镜!”
美伢赶紧拦住:“要选适合你的。”她拿起一副蓝色镜框的,“这个怎么样?像动感超人的颜色。”
小新戴上试了试,对着镜子挤眉弄眼:“帅呆了!风间肯定会羡慕我!”
广志也在旁边挑眼镜,他拿起一副金色细框的,对着镜子叹气:“戴上这个,是不是像公司的部长?”美伢瞥了一眼:“像偷戴部长眼镜的中年大叔。”
小葵被放在婴儿椅里,抓起旁边的眼镜清洁剂往嘴里倒,幸好美伢及时抢下来,不然她就要喝“眼镜洗澡水”了。
最终,小新选了副蓝色镜框的儿童眼镜,镜腿上还印着小小的动感超人标志。广志则买了副黑色粗框的,打折后只要一万日元,他得意地说:“这叫性价比!”
回到家,小新戴着新眼镜,走路都带着风。他一会儿拿起绘本看,一会儿对着窗外的小鸟指,嘴里不停念叨:“原来树叶是锯齿状的!小白的毛上有好多灰尘!爸爸的胡茬像小刺猬!”
广志刚想抗议,就被美伢推去做饭。他戴着新眼镜切菜,居然没像往常一样切到手指,得意地哼起歌:“戴眼镜的男人最帅气……”结果一转头,眼镜撞在橱柜门上,镜片“咔嚓”裂了道缝。
“我的新眼镜!”广志哀嚎,美伢从厨房探出头:“叫你臭美!现在知道疼了吧?”
第二天去幼稚园,小新特意把眼镜擦得锃亮,一进门就喊:“大家看我的新眼镜!是不是很酷?”
风间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不屑地说:“戴眼镜有什么酷的?会被人叫‘四眼田鸡’的。”
“才不会!”小新指着自己的眼镜,“这是动感超人特别版,能发射激光!”他对着妮妮的兔子玩偶“biubiubiu”地喊,妮妮气得抢过玩偶:“别用你的眼镜吓唬兔子!”
阿呆蹲在旁边,突然指着小新的眼镜说:“反光。”大家凑过去一看,果然,镜片反射着窗外的阳光,像两颗亮晶晶的小镜子。
吉永老师走进教室,看到小新的眼镜,笑着说:“小新戴上眼镜很精神呢。不过要记得,看近处时可以摘下来,不然眼睛会累哦。”
小新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掏出个眼镜盒——是美伢给他买的卡通款,上面印着小白的图案。他小心翼翼地把眼镜放进去,像在收藏宝贝。
课间休息时,风间的眼镜不小心被足球砸到,镜片掉了出来。他急得快哭了:“没有眼镜我什么都看不清……”
小新赶紧拿出自己的眼镜:“风间,你戴我的试试!”风间戴上后,突然大喊:“好晕!你的眼镜度数好低!”原来小新是轻度近视,风间的度数却比他深很多。
“看来眼镜不能乱戴。”吉永老师帮风间把镜片装回去,“每个人的眼镜都是独一无二的,就像每个人的鼻子一样。”
小新突然指着广志送来的便当:“老师,我的眼镜能看到便当里的青椒!它在对我做鬼脸!”大家凑过去一看,便当里果然藏着半根青椒——是美伢偷偷放进去的。
下午,幼稚园组织户外活动,小新特意把眼镜摘下来放进盒子里。风间奇怪地问:“你怎么不戴了?”
“妈妈说晒太阳时不用戴,”小新指着远处的滑梯,“而且我想看看不戴眼镜,从滑梯上滑下来会不会像飞一样。”
结果他从滑梯上滑下来时,没看清脚下的石头,“咚”地摔了个屁股墩。大家赶紧围过去,小新摸着屁股站起来,咧开嘴笑:“还是戴眼镜比较好,至少不会摔成烂屁股。”
回家的路上,小新戴着眼镜,一路跟小白打招呼:“小白你今天的尾巴翘得好高!是不是捡到骨头了?”小白摇着尾巴,像是在回答。
广志下班回来,看到小新的眼镜,突然说:“我们来玩‘眼镜超人’游戏吧!我当坏蛋,你当戴眼镜的超人!”他抓起沙发上的靠垫当武器,小新则举起眼镜盒当盾牌,两人在客厅里追来追去。
小葵坐在旁边,举着广志那副裂了缝的眼镜,往自己眼睛上扣,结果镜片掉下来,砸在她的脚趾上。她“哇”地哭起来,哭声让正在“战斗”的父子俩立刻停手。
“小葵也想戴眼镜吗?”小新把自己的眼镜摘下来,轻轻放在小葵头上,“等你长大了,哥哥给你买草莓味的眼镜。”小葵立刻不哭了,举着小胖手去摸眼镜,笑得咯咯响。
美伢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眼镜也没那么讨厌了。虽然早上要提醒小新戴眼镜,晚上要督促他摘下来清洗,还要小心别被小葵当成玩具,但每当看到小新戴着眼镜认真看绘本的样子,或是广志戴着新眼镜(虽然裂了缝)给小葵换尿布的样子,她就觉得这些麻烦都变成了暖暖的日常。
晚上睡觉前,小新把眼镜放在床头的眼镜盒里,对着它说:“晚安,眼镜超人。明天也要陪我去幼稚园哦。”广志路过门口,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他小时候第一次戴眼镜时,也总觉得眼镜是有魔法的朋友。
夜里,小葵突然哭闹起来。美伢起来一看,发现她居然把小新的眼镜盒抱在怀里,嘴里还“咿呀”地叫,像是在跟眼镜盒聊天。美伢把眼镜盒拿走,给她换成小白的玩偶,小葵才乖乖睡着。
第二天一早,小新发现眼镜盒不在床头,急得团团转:“我的眼镜超人不见了!是不是被外星人偷走了?”
美伢笑着指了指小葵的婴儿车:“在那里呢,被我们的小眼镜迷拿走了。”小新跑过去一看,小葵正抱着眼镜盒啃,口水把盒子上的小白图案都弄花了。
“小葵!这是我的眼镜盒!”小新抢过盒子,心疼地擦着口水,“不过看在你这么喜欢的份上,就借你玩一会儿吧。”他把自己的旧玩具眼镜递给小葵,小葵立刻开心地啃起来。
广志戴着裂了缝的眼镜,举着牙刷从卫生间出来:“今天我要去换镜片,顺便给小新买个备用眼镜盒。”
“记得买草莓味的!”小新喊道。广志翻了个白眼:“眼镜盒哪有草莓味的……”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小新的眼镜上,反射出一道小小的彩虹。小新戴上眼镜,对着镜子敬了个礼:“动感眼镜超人,出发!”
或许戴眼镜会有点麻烦,会被人叫“四眼田鸡”,会不小心摔碎镜片,但对小新来说,这副蓝色的小眼镜,是成长的勋章——它让他看清了树叶的锯齿,看清了小白毛上的灰尘,也看清了家人藏在唠叨里的爱。
就像广志那副裂了缝的眼镜,虽然不完美,却总能在清晨的餐桌上,映出野原家最热闹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