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队伍的脚步声在荒野里此起彼伏，老周的瘸腿踩在碎石上发出 “咔嗒” 响，像个自带节奏的节拍器。小吴背着工具箱时不时撞在树干上，发出 “咚” 的闷响，他每次撞完都揉着胳膊龇牙咧嘴，却还是记不住躲开。只有木桦的脚步轻得像风 —— 他肩头的狐崽把脸埋在绒毛里，大概是被颠簸得犯困，小爪子却还攥着那块晶片碎片，像攥着块舍不得吃的糖，生怕被人抢走。
“还有多久到废弃工厂？” 木桦问走在前面的老陈。山脉深处的红光越来越亮，连夕阳都被染成了诡异的橘红色，净化部队的气息像块沉重的乌云，压得人喘不过气。空气里都带着紧张的味道，连风吹过树叶的声音都像是在催促。
“穿过前面的黑风谷就到了。” 老陈拨开挡路的荆棘，手腕上的旧伤被刺勾到，疼得他龇牙咧嘴，“那谷里有纳贡运输队的必经之路，我们以前常在那躲着看运输队经过 —— 那些大车装的能量晶能把夜空都照亮，比城里的路灯还亮堂，就是看久了晃眼睛。”
“运输队多久来一次？” 木桦的商业神经立刻绷紧。他摸出块能量饼递给旁边的小安，这孩子被刚才的战斗吓得没胃口，此刻正有一口没一口地啃着饼，碎屑粘在嘴角像只小花猫。木桦顺手帮他擦掉，小家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加快了咀嚼速度。
“每月初五和二十各来一次。” 老周接话时，怀里的能量手枪突然滑出来，被狐崽眼疾手快地叼住，甩给木桦 —— 这小家伙现在成了半个保镖，连武器掉落都能及时发现，动作快得像道白色闪电。
木桦接住枪抛回去，指尖在虚空勾勒出简易地图：“如果运输队固定在这两个时间经过，说明纳贡有严格的时间限制。低级文明为了赶时间，肯定愿意花高价买现成的提纯能量晶 —— 这就是我们的第一个商机，就像赶不上集的人，愿意多花点钱买现成的东西。”
小吴突然停下脚步，蹲在地上用树枝画起了公式：“假设二级文明每月需要 1000 单位能量晶，他们自己开采只能产出 800 单位，纯度还不达标。我们用提纯技术把 800 单位变成 1200 单位，按每单位加收 10% 的手续费，每月就能赚 120 单位 —— 这样算下来，三个月就能攒够建简易提纯装置的钱了！” 他越算越兴奋，树枝在地上划得飞快，像在打算盘。
“不止。” 木桦笑着补充，“我们还能回收他们用不了的低纯度能量晶，二次提纯后卖给更下级的文明。就像宏菱商会的‘梯级贸易’，一层赚一层的差价，用不了半年就能垄断周边的能量市场。到时候我们就不用东躲西藏，能建个安稳的据点了。”
老陈听得直咂舌：“垄断？那可是十级文明才能干的事。我们以前连想都不敢想。” 他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个皱巴巴的本子，翻开后里面画着歪歪扭扭的能量塔，“这是我记的纳贡清单，你看 —— 三级文明给四级文明送机械臂，四级给五级送飞船引擎，每层都要抽成，到我们二级文明手里，配额只剩个零头，连塞牙缝都不够。”
本子上的字迹突然被风吹得乱晃。黑风谷的入口就在眼前，谷口的岩石上能看到车轮碾出的深痕，像大地的伤疤。两侧的峭壁上有不少隐蔽的山洞 —— 老周说那是逃亡者观察运输队的哨站，洞里还能找到以前留下的能量饼干，就是硬得能硌掉牙。
“抽成比例是多少？” 木桦接过本子，指尖划过 “三级文明抽成 20%” 的字样。这比例比宏菱商会在威亚星球的贸易抽成还高，简直是明抢，比最黑心的中间商还狠。
“一级文明最惨，要被抽走一半。” 老周蹲在谷口警戒，瘸腿在地上画着圈，“他们挖的原始矿石必须低价卖给二级文明，二级文明提纯后再高价卖给三级 —— 就像被按在磨盘上的麦子，怎么转都逃不过被压榨的命。有次我看到个一级文明的矿工，脸黑得像煤炭，手里的矿石却亮得晃眼，想想都觉得心酸。”
这话让木桦突然想起宏菱商会的 “资源置换” 模式。如果能用修真界的灵脉矿石和一级文明换原始矿石，再用提纯后的能量晶和三级文明换机械臂，最后把机械臂卖给需要零件的五级文明 —— 这闭环一旦形成，赚的就不是差价，是整个界域的资源主导权。到时候别说对抗十级文明，说不定还能制定新的贸易规则。
“前面有动静！” 老周突然低喝。他举枪对准谷内，能量手枪的红光在暮色里格外显眼，像黑暗中的一点火星。
众人立刻躲到岩石后。狐崽从木桦肩头探出头，小鼻子嗅了嗅，突然对着谷内 “喵” 了一声 —— 那不是威胁的嘶吼，是发现同类的软声，听起来像只撒娇的小猫。
谷内的阴影里传来窸窣声，三个身影慢慢走出来。为首的是个瞎了只眼的老头，手里拄着能量杖，杖顶的绿光忽明忽暗，像个快没电的手电筒。身后跟着两个背着矿石袋的少年，袋子里的矿石在碰撞中发出 “叮叮” 的脆响，像在演奏小夜曲。
“是老石！” 老陈松了口气，从岩石后走出来，“你们怎么在这？不知道净化部队要来了吗？这里太危险，赶紧找地方躲起来。”
瞎眼老头咧嘴一笑，露出缺牙的牙床：“我们刚从矿洞出来，正想找地方躲躲。这净化部队跟催命鬼似的，哪儿都不安生。” 他的能量杖突然亮起绿光，在地上投射出个简易地图，“对了，今晚有运输队经过，是给三级文明送能量稳定剂的 —— 那东西你们不是正需要吗？简直是打瞌睡送来了枕头。”
小吴的眼睛瞬间亮了：“能量稳定剂？正好能用来提纯能量晶！有了这东西，提纯效率能提高三成！” 他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忘了自己还背着沉重的工具箱，差点把箱子甩出去。
“可运输队有护送兵。” 老石敲了敲能量杖，杖顶的绿光突然闪烁，像在眨眼睛，“不过他们的巡逻路线有个盲区，就在谷中段的瀑布后面 —— 以前有个逃兵告诉我的，那逃兵现在不知道跑哪去了，说不定早就离开这破地方了。”
木桦的神念已经探进谷内。瀑布后面果然有片凹陷的岩壁，正好能容下三个人，而且能清晰看到运输队的动向。更重要的是，那里的能量波动很紊乱，能屏蔽晶片的信号探测 —— 简直是为伏击量身定做的位置，连老天爷都在帮忙。
“我们可以试试。” 木桦的指尖在虚空画着运输路线，“小吴需要多少能量稳定剂？别太多，多了我们也带不动。”
“至少三罐。” 年轻人掰着手指算，“还要冷却管和抗辐射合金 —— 不过合金在废弃工厂应该能找到，先拿到稳定剂最关键。有了它，我们就能开工了。”
瞎眼老头突然凑近，能量杖在木桦面前晃了晃：“你这年轻人身上有股奇怪的能量，不像界域里的人。” 他的瞎眼虽然凹陷，却像能穿透表象，“你帮我们对抗十级文明，到底图什么？总不能是为了好玩吧？”
木桦笑着指了指老陈手里的本子：“我图的是让这本子上的抽成比例变成零。让大家不用再被层层压榨，能安安稳稳过日子。” 他顿了顿，补充道，“顺便赚点路费，毕竟做生意不能亏本。”
狐崽突然从他肩头跳下来，跑到老石的矿石袋旁，用爪子扒拉出块亮晶晶的矿石。这矿石在暮色里泛着淡紫色的光，竟和修真界的紫灵晶有几分相似 —— 木桦的神念探过去，发现里面蕴含的能量虽然驳杂，却能转化为真气。这发现让他心里一喜，像是捡到了宝。
“这是……” 他心中一动。如果界域的矿石能转化为修真能量，那宏菱商会的资源库就能无限扩充 —— 这比单纯卖能量晶赚多了，简直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是废矿里捡的‘杂石’。” 老石踢了踢矿石袋，“十级文明说这东西没用，我们偶尔捡来当摆设 —— 你要是想要，随便拿。这破石头多得是，能堆成山。”
木桦刚要捡起矿石，谷外突然传来轰鸣声。不是净化部队的动静，是运输队的引擎声！比预想中早了半个时辰，而且听声音，护送的兵力比平时多了一倍 ——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怎么提前来了？” 老陈脸色大变，手里的本子掉在地上，“难道知道我们要截胡？还是他们也怕净化部队，想早点送完早点回去？”
瞎眼老头的能量杖突然剧烈震动，杖顶的绿光变成了红色，像个危险信号灯：“不好！杖子里的晶片在发烫 —— 他们在扫描黑风谷！这破晶片，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木桦的神念瞬间扫到运输队的全貌：十辆能量车，每辆车都有四个护送兵，为首的车顶上还架着能量炮，炮口闪着寒光。更麻烦的是，车队周围萦绕着银色的能量场 —— 那是十级文明的 “反偷袭屏障”，能直接引爆靠近的陌生能量，看起来挺厉害，却不知道实际效果怎么样。
“这屏障能挡住空间大道。” 木桦皱眉。他试着用空间丝去缠能量车，却被银色能量场弹了回来，指尖传来刺痛 —— 这屏障的技术含量比运输车高得多，显然是针对高阶能力者的防御，看来十级文明也不是完全没脑子。
狐崽突然对着屏障喷出一团真气。真气撞在屏障上，竟激起圈涟漪，屏障的银光瞬间黯淡了几分 —— 这小家伙的生命能量竟能干扰科技屏障！像用手指戳破了肥皂泡，虽然没完全破，却有了突破口。
“有门！” 老周眼睛一亮，“小白的能量能破屏障！这小家伙真是个宝贝，比我的能量手枪还管用！”
木桦却按住他的枪：“别冲动。硬闯太吃亏，我们人少，得用巧劲。” 他看着能量车的车轮，那里的屏障最薄弱，像鸡蛋壳最薄的地方，“但我们不能硬抢 —— 得让他们主动把能量稳定剂送过来。就像钓鱼，得用鱼饵，不能直接下水抓。”
瞎眼老头突然笑了：“我知道怎么做。” 他从怀里摸出个生锈的信号器，“这是以前运输队的紧急信号器，只要发出信号，他们就会以为有同伴遇险 —— 到时候肯定会派人过来查看，我们就能趁机下手了。这招以前屡试不爽。”
他的话没说完，谷外突然亮起红光。不是运输队的屏障，是净化部队的探照灯！光柱像毒蛇般钻进黑风谷，照亮了众人藏身的岩石 —— 光线刺眼，让人睁不开眼。
“被发现了！” 老陈拽起瞎眼老头就往瀑布跑，“快！只能去瀑布后面躲了！那里能挡住扫描，是我们现在唯一的选择了！”
运输队显然也发现了净化部队，突然加速前进，能量车的引擎声像催命符，越来越近。木桦看着越来越近的能量车和探照灯，突然做出决定：“老周，跟我来！我们去‘借’能量稳定剂！小吴，你们先去瀑布那等着，我们拿到东西就过去找你们！”
他扛起狐崽冲向能量车，空间大道在脚下凝成透明台阶，像踩在空气上。狐崽在他肩头兴奋地嚎叫，小爪子里的晶片碎片突然亮起，竟在能量车的屏障上烧出个小洞 —— 这意外之喜让木桦精神一振。
这意外的突破口让木桦眼睛一亮。他顺着小洞探入空间丝，精准缠住能量车的方向盘 —— 运输队的车阵突然失控，最前面的能量车 “砰” 地撞在岩壁上，发出巨响。车斗里的能量稳定剂滚了出来，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像在唱歌。
净化部队的枪声在谷口炸响，子弹呼啸着飞过。木桦抓起三罐能量稳定剂，对着跑过来的小吴喊：“带他们去废弃工厂！我随后就到！别担心我们，我们能应付！”
他转身冲向探照灯的方向，空间大道在身后凝成屏障，挡住了射来的子弹。狐崽从他怀里探出头，对着净化部队的方向喷出真气，像在挑衅 —— 这小家伙大概觉得捉迷藏很好玩，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正对着界域最可怕的部队竖尾巴，胆子比老虎还大。
能量车的爆炸声在身后响起，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木桦知道，这只是他在界域商业版图的第一块拼图，而真正的对手，才刚刚掀开面纱。他看着手里的能量稳定剂，又望了望远处越来越亮的红光，突然觉得这界域的商机，比他想象的更危险，也更诱人。就像在刀尖上跳舞，刺激又充满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