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的 “嗡鸣” 声越来越近，像一群金属胡蜂正朝巢穴扑来，只是这些胡蜂还带着 “哒哒” 的脚步声，听起来格外有节奏感。木桦的神念已清晰捕捉到十个能量反应，它们呈扇形展开，手里的能量步枪正发出预热的红光 —— 这次来的清扫队员显然更专业，连推进阵型都带着战术痕迹，只是队列里有个人顺拐了，走得磕磕绊绊，像刚学会走路的机器人。
“他们在试探。” 木桦按住想冲出去的老陈，指尖在洞口藤蔓上又补了道空间结。这道结比之前的更隐蔽，能在触碰瞬间释放麻痹气劲，“先别暴露实力，看看他们的底牌。说不定能发现他们顺拐的秘密。”
老陈的手还在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脖颈的旧伤又在刺痛。他猛地扯开衣领，露出红痕下那片暗沉的皮肤 —— 那里有个不规则的灼伤印记，边缘像被虫啃过般凹凸不平，在火光下泛着诡异的粉色。他龇牙咧嘴地吸了口凉气：“这伤每次变天或者紧张就疼，比天气预报还准。”
“这就是晶片的战斗功能弄的。” 他声音发紧，指尖悬在伤口上方不敢触碰，“上次我们被堵在废弃矿洞，对方有三个人启动了‘共振模式’，晶片能量撞在一起，差点把整个矿洞掀了。我离得最近，脖子被余波扫到，差点没了半条命。说起来也怪，那能量烧到皮肤时居然有股烤红薯味，害得我又疼又饿。”
阿月突然倒吸一口凉气。她抱着孩子的手又收紧了些，显然是想起了那段逃亡经历：“当时老张为了救陈叔，胳膊被碎石砸断…… 他现在还不能提重物，上次想给孩子剥个能量果都费劲。”
“共振模式？” 木桦注意到这个新词。
老陈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从昏迷队员身上拽过块带银色纹路的晶片：“就是让多块晶片的能量频率同步，单独一块只能炸穿钢板，三块共振就能掀翻飞行器 —— 人数越多，叠加的威力越恐怖。” 他顿了顿，突然苦笑，“十级文明把这叫‘集体防御’，可谁都知道，这根本就是把人变成会移动的炸弹。而且这炸弹还没个准头，上次有个小队共振时没控制好，把自己的能量车给炸了，气得他们队长差点当场启动殉爆。”
狐崽突然对着晶片炸毛，小爪子在地上刨出浅坑。这小家伙大概是闻到了伤口的血腥味，又或是感知到晶片里的危险能量，竟对着老陈的伤口 “呜呜” 叫，像是在心疼那道疤痕。叫着叫着，它突然用爪子拍了拍老陈的膝盖，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像是在说 “疼的话吃点东西就好了”。
“你这小东西倒有灵性。” 老陈摸了摸狐崽的脑袋，指尖的颤抖渐渐平复，“最狠的不是共振，是‘殉爆指令’。” 他压低声音，像是怕被什么听见，“只要队长的晶片发出指令，队员的晶片就会强制进入自爆倒计时 —— 根本由不得你选。就像你手机突然弹出广告，想关都关不掉，只不过这个广告会炸死人。”
木桦的神念扫过昏迷队员的晶片。那些银色纹路里果然藏着细微的感应节点，节点间的能量丝像串在一起的鞭炮引信，只要有一个引爆，其他的很可能连锁反应。他突然想起之前自爆的平民，那些人或许不全是自愿，说不定是误触了 “广告弹窗”。
“他们就不怕伤着自己人？” 阿月忍不住插话，怀里的小安已经捂住耳朵，显然对 “自爆” 两个字很敏感。小男孩还小声嘀咕：“比我们班同学放的鞭炮还吓人。”
“在十级文明眼里，我们和这些队员都一样。” 老陈的声音冷得像冰，“上次矿洞围剿，他们为了抓我们三个，直接引爆了整个小队 —— 六个人啊，说炸就炸，连收尸的都没有。后来听说是因为那天总部要检查卫生，嫌处理尸体麻烦。” 他攥着晶片的指节发白，晶片竟被捏出细微的裂痕，“你说这叫什么事，死了都得给人家的卫生检查让道。”
洞外突然传来 “轰隆” 一声。是清扫队员用能量炮轰击洞口的藤蔓，虽然没炸开，却震得洞顶落下簌簌的碎石。有块碎石正好掉在老张的帽子上，吓得他一哆嗦，差点从靠墙的位置滑下去。老张摸了摸帽子，嘟囔道：“这准头，打我们不行，砸帽子倒是挺准。”
“不能再等了！” 老陈抄起长矛就要冲出去，却被木桦拉住。他因为急着冲出去，没注意脚下，差点被自己的鞋带绊倒，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他们在逼我们现身。” 木桦指了指洞壁的缝隙，“你看，他们的步枪都对着洞口，只要我们出去，就会被集火。” 他指尖在虚空画出清扫队员的阵型图，“但他们也怕我们鱼死网破 —— 刚才的轰击只是试探，没敢用全力。就像猫捉老鼠，总得逗弄几下，不过他们这逗弄的水平不太高，有点像没经验的猫。”
老陈看着阵型图，突然想起什么：“他们的晶片能共享视野！只要有一个人看到目标，其他人都能锁定 —— 就像好多双眼睛盯着你，躲都躲不开。上次有个队员视力不好，共享视野时把石头看成了我们，结果一群人对着石头打了半天，子弹都打光了才发现搞错了。” 他脖颈的伤口又在刺痛，这次竟带着麻痒，像是有虫子要从皮肤里钻出来，“这破伤，又开始预报危险了。”
“共享视野？” 木桦心中一动。这功能和蓝星的战术通讯系统类似，却更依赖生物绑定。他突然有个想法，指尖在昏迷队员的晶片上轻轻一点 —— 那晶片的银色纹路突然闪烁，竟在洞外投射出个模糊的影子，像有人从洞口冲了出去。更绝的是，这影子还模仿了老陈走路的姿势，有点跛脚。
“砰！砰！”
洞外立刻响起能量步枪的射击声。清扫队员果然上当，对着影子集火，阵型瞬间出现缺口。那个顺拐的队员反应慢了半拍，等别人都开枪了他才举起枪，结果子弹打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木桦趁机运转空间大道，在缺口处撕开道裂缝 —— 两个正举枪射击的队员突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脚踝被空间丝缠住，和之前的同伴一样成了活靶，其中一个还保持着开枪的姿势，看起来像个劣质的射击模型。
“好本事！” 老陈看得眼睛发亮，手里的长矛差点又没拿稳，“这招声东击西，比戏文里演的还精彩！”
可没等他们高兴，洞外突然传来凄厉的惨叫。剩下的清扫队员竟对着被缠住的同伴举起步枪，能量步枪的红光直指同伴的额头 —— 他们要直接引爆被缠住队员的晶片！其中一个队员大概是第一次干这事，手都在抖，瞄准了半天都没敢按扳机。
“不好！他们要清场！” 老陈失声喊道。他最清楚这种手段，引爆同伴既能清除障碍，又能借爆炸冲击打开洞口，是十级文明最常用的狠招，“这招太损了，连自己人都炸，就不能换个文明点的方式吗？”
木桦的反应更快。他指尖凝聚空间之力，像掷飞镖般甩出五道气劲，精准打在被缠队员的晶片上。气劲没引爆晶片，却强行扰乱了能量频率 —— 清扫队员的引爆指令传来时，被缠队员的晶片只发出 “滋滋” 的乱响，像接触不良的收音机，没能炸开。有个晶片甚至弹出一行乱码：“系统错误，请重启”，看得老陈都愣了。
这变故让洞外的清扫队员愣了愣。就在这瞬间，木桦已带着老陈冲出洞口，空间大道在脚下凝成透明台阶，让他们能在半空借力。老陈的长矛带着风声刺出，精准挑飞最前面那人的步枪，那步枪在空中转了个圈，正好砸在另一个队员的头上，把对方砸得晕头转向。木桦则顺势拍出一掌，将其震得倒飞出去，撞在同伴身上，两人像叠罗汉似的倒在地上。
“抓活的！” 木桦低喝。他需要从活口嘴里问出更多晶片的秘密，尤其是那个会弹出 “系统错误” 的功能。
混乱中，狐崽突然叼着块晶片从洞里窜出来。这小家伙不知什么时候从昏迷队员身上又扒了块晶片，竟对着清扫队员的阵型扔了过去 —— 晶片在空中划过弧线，正好落在两人中间，银色纹路突然亮起。小家伙扔完还得意地摇了摇尾巴，像是在邀功。
“不好！是共振！” 老陈脸色大变。
那两名队员也慌了神，连忙想远离晶片，却被木桦用空间丝缠住脚踝。就在晶片即将炸开的瞬间，木桦指尖一勾，空间丝突然收紧，将两人拽得撞在一起 —— 晶片在两人中间炸开，冲击波虽然掀飞了他们，却因距离太近相互抵消了大半威力。两人被掀飞后摔在地上，哼哼唧唧地爬不起来，其中一个还抱怨道：“这共振怎么没按说明书来？”
“这都能行？” 老陈看得目瞪口呆，手里的长矛都忘了放下，差点戳到自己的腿。
可他们没高兴多久，最后两名清扫队员突然对视一眼，眼神里闪过疯狂。他们没有逃跑，反而同时按住额头的晶片，银色纹路亮得刺眼 —— 这次是真的要自爆，而且是在距离洞口不足五丈的地方！其中一个还喊了句口号：“为了番茄酱供应！” 看来番茄酱对他们来说确实很重要。
“快退！” 木桦拽着老陈往山洞退。他能感觉到这两人的晶片能量正在急速攀升，叠加的威力至少能掀翻半个山洞。老陈被拽得踉跄着后退，嘴里还嘟囔：“早知道刚才不把长矛举那么高，现在跑起来真碍事。”
就在这时，阴影里的老张突然举起能量步枪。那是他刚才从昏迷队员身上捡的，此刻正颤抖着对准自爆的清扫队员。他没有射击，而是用枪托狠狠砸向地面的碎石 —— 碎石飞溅，正好砸在其中一人的晶片上。老张这一下准头极佳，连他自己都愣了愣，随即小声说了句：“看来我扔石头的本事没丢。”
晶片的银色纹路突然中断，自爆的能量瞬间紊乱。那人发出一声惨叫，晶片在他额头炸开，却只掀掉了半片头皮，没能引发大规模爆炸。他捂着脑袋哀嚎：“我的发型！” 看来比起自爆失败，他更在意自己的形象。另一人见状慌了神，自爆的节奏被打乱，手忙脚乱地想重新启动，木桦趁机甩出空间丝，将其捆成粽子，拖进山洞。那粽子似的队员还在挣扎，嘴里喊着：“放开我！我还没自爆呢！”
爆炸声终于在洞外响起，威力却只剩原本的三成，只震落了些碎石。有块碎石正好落在狐崽面前，小家伙好奇地用爪子扒拉了两下，然后抬起头对着洞外 “嗷呜” 叫了一声，像是在嘲笑对方威力太弱。
老陈瘫坐在地上，看着洞外弥漫的硝烟，突然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又流出眼泪：“我们…… 活下来了？” 他脖颈的伤口在刚才的冲击中又裂开了些，渗出血珠，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他抹了把脸，把眼泪和灰尘混在一起，弄得脸像花猫似的，“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刚才我居然在想等下吃什么。”
木桦用疗伤药膏帮他按住伤口，药膏刚涂上，老陈就龇牙咧嘴地说：“这药膏比晶片共振还刺激。” 木桦的目光落在被捆住的清扫队员身上。那人还在挣扎，嘴里骂着 “叛徒”“逃犯”，眼神里的狂热和之前自爆的平民如出一辙。只是他被捆得太紧，挣扎起来像个扭动的毛毛虫，没什么威慑力。
“你就不怕死吗？” 木桦蹲下身问。
清扫队员突然冷笑：“能为界域牺牲是荣耀！你们这些逃犯懂什么？等十级文明的‘净化计划’完成，所有人都会明白晶片的好处…… 到时候人人都能用上带银色纹路的晶片，还能优先买到番茄酱！”
“净化计划？” 木桦抓住关键词。
老陈的脸色却突然变得惨白，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他按住木桦的肩膀，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别问了！那不是我们能议论的……” 他的目光扫过被捆队员，又飞快移开，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有些事…… 知道了比死还可怕。就像知道了能量粥是用什么做的，以后再也吃不下了。”
狐崽突然对着被捆队员龇牙，毛发倒竖。它跑到老陈脚边，用脑袋蹭着他的手，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警告。蹭着蹭着，它突然发现老陈裤腿上沾了片叶子，就专心致志地用爪子去扒拉那片叶子，把安抚的事忘到了脑后。洞外的硝烟渐渐散去，露出被炸毁的地面，而那名队员还在疯狂嘶吼，嘴里断断续续冒出 “思想统一”“绝对服从” 等字眼，只是听起来没什么气势，反而有点像在念课文。
木桦看着老陈煞白的脸，突然明白 —— 晶片的战斗功能或许不是最可怕的，真正让反抗者恐惧的，是那些藏在 “净化计划” 背后的秘密。而那名队员口中的 “好处”，听起来更像是某种深入骨髓的精神控制，比强制吃香菜和强制扫厕所更可怕。他摸了摸下巴，心想：“看来得尽快弄清楚这净化计划到底是怎么回事，总不能一直被蒙在鼓里，连敌人的底牌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