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山洞的瞬间,一股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混杂着泥土、草药和淡淡的血腥味。洞壁上插着两支能量火把,淡蓝色的光芒带着微弱的嗡鸣,照亮了不大的空间 —— 角落里堆着铺盖卷,卷边磨损得厉害,露出里面的干草;中间的石台上放着几个缺口的金属碗,碗底还残留着野菜汤的痕迹;最里面的阴影里缩着两个孩子,他们紧紧靠在一起,睁大眼睛望着来人,瞳孔在火光下反射出警惕的光,像受惊的小鹿。
“别过来!” 一个年轻女人突然将孩子护在身后,动作快如闪电。她手里握着块磨尖的金属片,边缘闪着寒光,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手背的青筋都凸显出来。她的衣服上沾着泥土和暗红色的血迹,几处撕裂的口子用草绳简单系着,头发乱糟糟地贴在脸颊上,沾满了灰尘,眼神却像护崽的母兽般凶狠,死死盯着木桦,仿佛他是随时会扑上来的野兽。
木桦立刻停下脚步,同时运转生命大道释放出更浓郁的温和气息。这气息带着灵谷和清泉的味道,顺着火把的光晕扩散,所过之处,石台上的野菜叶子都舒展了几分。山洞里紧绷的气氛明显缓和了些,连角落里那只缩着的野兔都探出头,抖了抖耳朵,不再瑟瑟发抖。
“我真的没有恶意。” 他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带武器,掌心的纹路在火光下清晰可见。肩头的狐崽却突然跳下去,颠颠地跑到石台前,小爪子踩在金属碗边缘,对着碗里的野菜叶子嗅了嗅,大概是觉得没什么好吃的,又转头跑到孩子面前,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其中一个小女孩的裤腿,尾巴轻轻摇晃着。
小女孩被这突如其来的亲近吓了一跳,身体下意识地往后缩,却没敢动。直到狐崽把蓬松的尾巴绕到她手腕上,发出 “呜呜” 的软声,像撒娇的小猫,她才怯生生地伸出手指,指尖颤抖着,轻轻碰了碰狐崽的绒毛。这一下像是按下了开关,另一个小男孩也凑过来,好奇地戳了戳狐崽的耳朵,狐崽舒服地眯起眼睛,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小安、小禾!” 年轻女人低喝一声,声音里带着紧张,可语气里的警惕已经弱了大半。她看着孩子们脸上褪去的恐惧,浮现出好奇的神色,又看了看那只毫无攻击性的白狐,握着金属片的手缓缓垂下,金属片在火光下划过一道微弱的光弧。
之前在洞口的中年男人跟了进来,反手用藤蔓遮住洞口,藤蔓与周围的岩壁完美融合,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入口。他靠在洞壁上,双臂抱在胸前,目光始终没离开木桦,疤痕在火光下忽明忽暗,像条蛰伏的蛇:“我叫老陈,她是我侄女阿月,这是她的两个孩子,小安和小禾。”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最内侧的阴影,又补充道,“还有个受伤的兄弟在里面,姓张,伤得有点重,暂时不方便见人。”
木桦点头示意自己明白,目光在洞壁上的符号处停顿了半秒,那些符号在火光下泛着淡淡的银光,像是活的一般。“我叫木桦。这小家伙…… 你们叫它小白就行。” 他没说太多身份信息,这种时候保持适当的距离感反而更让人安心,言多必失的道理他比谁都懂。
老陈的视线跟着他的目光落在符号上,眼神突然一紧,像被针扎了一下:“你认识这东西?” 他的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那里藏着一把短刀,是他最后的依仗。
“只是觉得眼熟,像以前见过的某种花纹。” 木桦笑着打了个哈哈,弯腰捡起狐崽蹭掉的灵果,灵果在他掌心泛着莹润的绿光。他递到阿月面前,“这果子能润喉,还能补充点体力,给孩子试试?” 灵果在火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果皮上的纹路像流动的水波,带着自然的生机,一看就不是界域里那些合成能量食品能比的。
阿月看向老陈,眼神里带着询问。见他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才犹豫着接过去。小女孩小安立刻凑过来,鼻尖几乎要碰到灵果,小鼻子一抽一抽的:“婶婶,这和‘能量果’不一样!没有金属味!” 她之前大概只见过科技合成的能量食品,那些东西虽然能饱腹,却带着一股金属腥味,从未见过这种散发着清香的自然果实。
“小心点吃。” 阿月从石台上拿起一块锋利的石片,将灵果切成两半,动作熟练而小心。她把果肉最多的一半分给小安,另一半递给小男孩小禾。小家伙们小口啃着,眼睛越睁越大,吃完后还咂咂嘴,连沾在指尖的果汁都舔得干干净净,小脸上沾着绿色的果渍,像开了朵小花。小安突然指着狐崽说:“小白也想吃!它刚才还陪我玩呢!”
狐崽像是听懂了,立刻跑到小安脚边坐好,尾巴摇得飞快,蓬松的尾巴扫过地面的石子,发出 “沙沙” 的轻响。小安从自己那份里掰下一小块,递到它嘴边,这小家伙立刻叼过,三两口吞了下去,还讨好地蹭了蹭小安的手心,把小安逗得咯咯直笑。
这温馨的场面让山洞里的气氛彻底松弛下来,连火把的嗡鸣声都变得柔和了。老陈看着孩子们脸上久违的笑容,紧绷的下颌线柔和了些,眼中的警惕也淡了几分。他从怀里掏出块压缩饼干,饼干被体温焐得有些发软,他掰了一半递给木桦:“荒野里没什么好东西,这是之前攒的压缩饼干,将就着填填肚子。”
饼干又干又硬,带着金属般的腥味,显然是低级文明的配给食品,能量密度很高,却没什么营养。木桦接过时,指尖不小心碰到老陈的手,感觉到他掌心有层厚厚的茧子,指关节还有旧伤,那是常年握武器和劳作才有的痕迹,绝不是普通平民的手。
“谢谢。” 他没有嫌弃,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慢慢咀嚼。就在这时,洞壁内侧突然传来压抑的咳嗽声,咳嗽声急促而痛苦,像是有血卡在喉咙里,紧接着是低低的呻吟。老陈立刻站起身,从石台下摸出个能量瓶,瓶子上印着 “疗伤喷雾” 的字样,却已经快空了。他快步走进阴影里,脚步有些踉跄。
阿月连忙跟过去帮忙,她手里拿着块干净的布条,是从自己衣服上撕下来的。木桦能听到她压低的声音,带着焦虑:“陈叔,张哥的伤口又发炎了,刚才的震动让伤口裂开了…… 能量喷雾快用完了,这是最后一点了。”
“先省着用,只喷在出血的地方。等晚上我再去河边找找草药,那里有种‘凝血草’,或许能有点用。” 老陈的声音带着无奈,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绝望。在这荒野里,草药难寻,而且效果远不如能量喷雾,可他们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木桦心中一动。他从储物袋里取出个小玉瓶,玉瓶是玄灵界的暖玉所制,能保持药膏的活性。里面装着玄灵界的疗伤药膏 —— 这是他随手带的备用药品,用多种灵草炼制而成,对皮肉伤有奇效,还能消炎止痛。他走到阴影边缘,轻声说:“或许这个能帮上忙,比草药管用些。”
小玉瓶在火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瓶口打开的瞬间,一股清冽的药香弥漫开来,驱散了山洞里的血腥味。老陈拿着能量瓶的手顿住了,警惕地看着玉瓶:“这是什么?” 他见过界域里的各种疗伤药,却从未见过这种散发着草木清香的药膏。
“疗伤的药膏,涂在伤口上能消炎止痛,还能促进愈合。” 木桦没有靠近,将玉瓶放在地上推过去,“信不过的话,可以先涂在无关紧要的地方试试,没有副作用。” 他知道现在说再多都没用,不如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善意。
老陈盯着玉瓶看了半晌,又看了看木桦坦然的眼神,最终弯腰将玉瓶捡了起来。他打开瓶塞,用指尖沾了一点药膏,放在鼻尖闻了闻,又在自己手臂的旧伤上涂了一点。片刻后,他原本紧绷的眉头微微舒展 —— 药膏接触皮肤的地方传来清凉的感觉,原本隐隐作痛的旧伤竟缓解了不少。他没有立刻使用,而是收进怀里,对木桦点了点头:“不管有没有用,先谢了。这份情我们记下了。” 这简单的举动,已经算是初步接纳,在这危机四伏的地方,能收下陌生人的东西,本身就是一种信任的体现。
狐崽不知何时跑到了阴影边缘,正扒着老陈的裤腿往里瞅,小脑袋探来探去,像在寻找什么有趣的东西。阴影里传来一声低笑,声音虚弱却带着善意,大概是那个受伤的人被小家伙逗乐了。老陈无奈地把狐崽拎起来,放到木桦面前:“这小东西倒是不认生,比我们胆大。”
“它就是好奇心重,没什么坏心眼。” 木桦揉了揉狐崽的脑袋,狐崽舒服地蹭了蹭他的手心。他话锋轻轻一转,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刚才听你们说‘天眼’,那到底是什么?听起来像是某种监控装置?外面的爆炸声又是怎么回事?好像持续了很久。”
老陈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像被泼了盆冷水,刚放松的眼神又警惕起来,像拉满的弓弦。他沉默地看着木桦,目光锐利,像是在判断这个问题是否别有用心,是否是 “天眼” 派来试探他们的。山洞里的空气再次凝固,连火把的光芒都似乎黯淡了几分,孩子们都察觉到不对,乖乖地坐在角落里,小手紧紧攥着衣角,不再说话。
就在木桦以为他不会回答时,老陈突然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疲惫:“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见木桦坦然点头,他又看了看外面依旧隐约传来的爆炸声,眼神里闪过一丝挣扎,最终还是开口了,声音压得很低,“‘天眼’就是界域的监控系统,是十级文明用来监视我们的眼睛,无处不在。刚才的爆炸…… 是反抗‘晶片’控制的人自爆了,他们不想被当成工具,选择了同归于尽。”
“晶片?” 木桦故意露出疑惑的表情,眉头微蹙,“是每个人都要带的那个东西吗?我看城市里的人手腕上都有。”
老陈的手突然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疤痕在火光下突突跳动,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那不是普通的晶片,是‘奴隶印记’!” 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愤怒,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十级文明用它控制我们,抽取我们的生命能量,还让我们自相残杀,像玩游戏一样……”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住了,像是意识到自己说多了,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老陈猛地站起身,走到洞口掀开藤蔓一角,警惕地望着外面:“天色快黑了,荒野里的野兽会更活跃,晚上比白天危险得多。今晚你要是想留下,就守在洞口,别乱走动,尤其是别靠近内侧的阴影,那是我们的底线。”
这算是默许他留下了。木桦知道不能急于求成,便点了点头:“没问题,我守上半夜,你们休息。正好我也需要恢复一下体力。” 他走到洞口旁坐下,背靠着冰冷的岩壁,这样能更好地感知外面的动静。狐崽跳上他的膝盖,蜷成一团准备睡觉,小尾巴还时不时扫过他的手腕,像在提醒他别放松警惕。
老陈没再说话,只是给阿月使了个眼色。阿月连忙收拾好石台上的东西,将金属碗摞在一起,带着孩子们躲到内侧的铺盖卷里,给他们盖上破旧的毯子。阴影里传来涂抹药膏的声音,药膏接触皮肤发出 “滋滋” 的轻响,紧接着是一声舒服的喟叹 —— 看来那个受伤的人最终还是用了那瓶疗伤药膏,药效起作用了。
外面的爆炸声渐渐平息,只有风吹过树林的沙沙声,像温柔的低语。木桦靠在洞壁上,看似在闭目养神,神念却在悄悄探查 —— 老陈虽然盯着洞口,手却一直放在腰间,那里鼓鼓囊囊的,像是藏着武器;阿月看似在哄孩子,耳朵却一直留意着洞口的动静,身体保持着随时能起身的姿势;连阴影里那个受伤的人,呼吸都保持着均匀的节奏,显然是受过训练的,能在受伤时保持警惕,随时能起身战斗。
他们依旧没有完全相信他,还在暗中观察。
就在这时,狐崽突然抬起头,对着洞口发出低低的警告声,声音里带着不安。木桦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他看到老陈猛地掀开藤蔓,脸色在火光下惨白如纸:“是‘清扫队’…… 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屏蔽阵明明还在运转!” 他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恐惧,身体微微颤抖,完全没了之前的镇定,像是遇到了最可怕的梦魇。
木桦的目光落在洞壁的符号上,符号的光芒似乎黯淡了几分。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 屏蔽阵可能被破坏了,或者 “清扫队” 有更强的探测手段。他握紧了狐崽的爪子,看着老陈颤抖的背影,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而老陈眼中那深入骨髓的恐惧,恰恰印证了他之前的猜测 —— 这些人被追杀,绝不仅仅是因为躲避晶片那么简单,他们身上一定藏着更重要的秘密,是 “天眼” 和 “清扫队” 势在必得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