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光球彻底消失的瞬间，木桦突然将狐崽压在胸前，小臂肌肉贲张，形成坚固的屏障。同时运转体内所有大道之力 —— 生命大道的青光如春水漫溢，阴阳大道的黑白二气似太极流转，武道大道的金光若骄阳破云，三者在他体表交织成三色光幕，光幕上浮现出细密的符文，像由三种力量编织的锦缎。空间大道则在光幕外侧凝成层叠的透明壁垒，壁垒间的空间呈现出液态的质感，能缓冲冲击。这是他能做到的最强防御，却没丝毫攻击意图，连指尖凝聚的锋芒都刻意收敛。
“轰隆 ——！”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迟了半秒才响起，像天神的怒吼。不是向外扩张的爆发，而是向内塌陷后的能量反弹，像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突然弹开，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道。暗红色的冲击波以光球湮灭点为中心扩散，所过之处的空气都被点燃，形成肉眼可见的火焰涟漪，涟漪边缘泛着幽蓝的火光，连空间都被震出细密的裂纹，裂纹中渗出淡紫色的混沌气流。
最先被波及的是那些坠落的居民尸体。他们的身体在冲击波中瞬间汽化，化作淡红色的雾气，只留下额头的纳米晶片碎片。这些碎片像被磁铁吸引的铁屑，在冲击波中组成诡异的红色光纹，光纹扭曲如蛇，又随着涟漪推向木桦，每个碎片都残留着微弱的生命波动，像不甘的叹息。
“这是…… 生命能量的共振？” 木桦的防御光幕剧烈震颤，发出 “嗡鸣” 的哀响。冲击波里裹挟着数十人的生命本源，这些本源虽然微弱，却因纳米晶片的引导形成了共振，像无数根细线拧成的钢绳，威力比单纯的能量攻击强上三倍。他能清晰感觉到，光幕上的三色纹路正在被红色光纹侵蚀，青、黑、金三色被染成诡异的暗红，像被墨水污染的画布，连符文都开始扭曲。
怀里的狐崽发出痛苦的呜咽，声音细弱如蚊蚋。冲击波虽然被光幕挡住，可残留的能量还是震得它头晕眼花，小爪子死死捂住耳朵，肉垫都被压变了形，尾巴紧紧缠在木桦手腕上，缠得几乎要嵌进皮肉里 —— 这小家伙大概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么响的声音，连毛发都被震得根根直立，像团炸开的蒲公英，连最蓬松的尾巴尖都炸成了刺球。
木桦没有反击。他的神念能轻松锁定那些漂浮的晶片碎片，只要运转武道大道发出一道气劲，气劲足以将其彻底击碎，阻止共振扩散。可当他看到碎片上残留的、属于普通人的生命印记 —— 那印记里有清晨的炊烟味，有孩子的笑声，有劳作的喘息 —— 指尖的力量又悄然散去。
这些人或许被洗脑，或许很愚蠢，却是活生生的生命。在威亚星球领悟的生命大道告诉他，每道生命印记都值得尊重，哪怕这道印记正带着恶意冲向自己。他想起威亚星球上那株在废墟中绽放的小草，哪怕身处绝境，生命本身都值得敬畏。
“仙王又怎样？难道能对凡人下死手？” 他自嘲地笑了笑，笑声被爆炸声淹没。防御光幕被冲击波再次击中，三色纹路出现断裂，像被撕裂的锦缎，露出后面透明的空间壁垒。壁垒上的空间褶皱越来越密集，几乎要被压平。眉心的能量标记像被点燃的爆竹，跳得几乎要冲破皮肤，每次跳动都带来针扎般的刺痛，连视线都开始模糊。
下方的二级文明城市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之前欢呼的居民们看着天空中扩散的暗红色冲击波，看着那个被包裹在光幕里的身影，举着武器的手都僵在了半空。冲击波的余威扫过街道，吹得能量摊位的遮阳伞哗哗作响，像在为这寂静伴奏。有个抱着孩子的母亲突然捂住孩子的眼睛，转身往建筑里跑 —— 她大概是第一次见到真人自爆的场面，脸上的狂热被恐惧取代，脚步踉跄，差点被台阶绊倒。
可这份寂静只持续了片刻。
“英雄！他们是英雄！” 能量饮料小贩突然再次举起旗帜，旗帜在冲击波的余风中猎猎作响，破洞的地方被风吹得鼓鼓囊囊。他指着木桦的方向嘶吼，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入侵者被挡住了！我们也能做到！为了界域！为了配额！”
随着他的嘶吼，街道上突然响起 “咔嚓”“咔嚓” 的声响，像无数齿轮同时转动。更多居民额头的蓝色晶片开始闪烁红光，红光从微弱到明亮，像星星被点燃。这些原本只是普通市民的人，眼中正浮现出和之前敢死队一样的狂热 —— 他们在效仿，在复制刚才的自爆攻击，有人甚至开始自发地聚集，组成松散的小队，彼此的晶片闪烁频率逐渐同步。
“不好！” 木桦心中一沉，体内的丹田星球开始加速旋转，试图提供更多的能量支撑光幕。第一个自爆产生的冲击波还没完全消散，新的威胁已经在酝酿。他能看到至少上百名居民正聚集到一起，他们的晶片在同步闪烁，形成一片红色的光海，显然监控系统已经向他们开放了自爆权限，甚至可能在远程引导他们组队。
狐崽突然从他怀里探出头，对着下方的人群发出愤怒的低吼，声音里带着被打扰的烦躁。小家伙大概是把小贩当成了罪魁祸首，猛地喷出一团绿雾。绿雾顺着冲击波的余势飘向街道，带着草木的清香，正好落在小贩的旗帜上 —— 旗帜瞬间被腐蚀出个大洞，“英雄不朽” 的标语变成了 “英雄不”，剩下的 “朽” 字在风中摇摇晃晃，显得格外滑稽。
这意外的插曲让部分居民的动作出现了停顿，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笑声在紧张的氛围里显得格外突兀。可监控系统的警报声突然再次炸响，声音比之前更尖锐：“为界域牺牲者将获得永恒荣誉，其家人将获得十年能量配额奖励（含优先购买权），其名字将刻入界域英烈碑！”
奖励？木桦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原来这些人自爆不仅是被洗脑，还被许以实际利益。界域的统治手段远比他想象的更卑劣，竟用配额奖励来煽动凡人送死，把生命当成可以交易的商品。他想起宏菱商会的公平交易原则，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
第一个自爆的冲击波终于撞上他的防御光幕。“咔嚓” 一声脆响，最外侧的空间壁垒出现蛛网般的裂痕，裂痕中渗出淡紫色的空间乱流。暗红色的能量顺着裂痕渗透进来，在光幕内侧凝成细小的血珠 —— 那是被压缩的生命能量，带着灼热的温度，落在光幕上时发出 “滋滋” 的声响，像滚烫的铁水落在冰面上。
怀里的狐崽突然对着左侧尖叫，声音凄厉。木桦转头望去，只见十余名居民组成的小队正借助飞行器快速靠近，飞行器是各式各样的民用型号，有快递艇、有私人代步车，甚至还有辆装载能量罐的货车。他们额头的红光已经亮到极致，晶片边缘冒着黑烟，显然打算在近距离发动自爆，用冲击力最大化攻击效果。为首的正是那个之前摔了屁股墩的小贩，他脸上还沾着灰尘，手里攥着半截能量罐，罐口正冒着危险的火花，火花落在他的衣襟上，烧出细小的黑洞。
“必须阻止他们靠近！” 木桦终于做出决断。他指尖凝聚起空间大道之力，不是攻击，而是在小队前方制造出一面厚实的空间墙。这面墙呈现出淡淡的蓝色，没有任何杀伤力，却像堵无形的堤坝，将飞行器硬生生挡在三十丈外。飞行器撞在墙上，发出 “砰砰” 的闷响，像撞在棉花上的石子，却无法前进分毫。
小贩的飞行器撞在空间墙上，发出 “砰” 的闷响，他的额头磕在操控台上，流出的血滴在晶片上，让红光更亮。他探头看着近在咫尺的木桦，脸上露出疯狂的笑容，竟直接按下了晶片的自爆按钮 ——“为了配额！为了我儿子！”
“疯子！” 木桦猛地转身，用后背对着自爆点，同时将体内的武道大道之力全部注入后背的光幕。防御光幕再次剧烈震动，这次他能清晰感觉到骨骼传来的刺痛，像被重锤狠狠砸中，后背的衣衫瞬间被震碎，露出的皮肤上浮现出淡金色的防御符文。空间墙在自爆中破碎，化作漫天的空间碎片，冲击波带着灼热的气浪扫过他的后背，将防御光幕的裂痕又撕开几分，三色纹路像濒死的蛇般抽搐。
更麻烦的是，这次自爆像个信号。下方的街道上，第一个居民小队已经完成聚集，他们的晶片同步亮起红光，像地面上突然开出的血色花朵，花朵中心的能量正在快速凝聚，连空气都被染成了红色。
“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木桦抱着狐崽瞬移，避开即将到来的第二次自爆。瞬移的瞬间，他看到之前的位置被红光吞噬，空间都在塌陷。可刚站稳，就发现周围的空中已经出现了更多的 “飞行小队”—— 这些人驾驶着各式各样的飞行器，从快递艇到私人代步车应有尽有，甚至有辆改装过的垃圾清运车，车厢里堆满了能量罐，显然是想靠数量取胜。他们都带着相同的红色晶片和决绝的眼神，像一群扑向火焰的飞蛾。
他的防御光幕已经出现明显的涟漪，光幕上的三色纹路黯淡了许多，像褪色的布料。生命大道的青光只能勉强维持，阴阳大道的黑白二气流转滞涩，只有武道大道的金色纹路还在苦苦支撑，却也出现了多处断裂。眉心的能量标记传来灼热的痛感，像是在提醒他：再这样被动防御下去，迟早会被耗尽真气，到时候别说探索黑洞，能不能活着离开都成问题。
“为什么不杀了他们？” 有个驾驶着快递艇的年轻人在自爆前嘶吼，他的脸上还带着稚气，大概刚成年，眼睛里却满是不解，“你明明有能力…… 为什么不反击？”
木桦没有回答。他只是再次运转空间大道，避开了又一次自爆冲击。爆炸的火光映在他脸上，能看到他紧绷的下颌线和眼底的复杂 —— 杀了这些人很容易，以他的修为，弹指间就能让这些小队灰飞烟灭。可杀了他们，自己和那些用配额奖励煽动送死的统治者，又有什么区别？他修的是大道，不是杀戮。
狐崽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用小脑袋轻轻蹭他的下巴，毛茸茸的毛发扫过他的皮肤，带来一丝暖意。小家伙的毛发还带着静电，蹭得他有点痒，却奇异地抚平了他心中的烦躁。它伸出小舌头，舔了舔他嘴角溢出的血珠，血珠带着淡淡的真气味，让它精神了几分。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能量波动。不是来自空中的自爆小队，而是来自下方城市的边缘 —— 那里有更多的红色晶片正在亮起，数量至少有上千，像片正在蔓延的红色潮水，潮水的前端已经逼近他所在的区域，能量波动汇聚成一股洪流，连他的神念都受到了干扰。
第一个自爆的冲击波还没完全消散，第二个、第三个冲击波已经接踵而至，像连绵不断的海浪。木桦的防御光幕在连续冲击下像狂风中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光幕上的纹路已经模糊不清，只能勉强看出三色的轮廓。他知道，真正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 上千人的自爆，足以形成范围极广的能量风暴，到时候别说防御，连空间跳跃都可能被干扰。
远处的城市边缘，上千名居民正朝着他的方向聚集。他们的脚步整齐划一，像被操控的木偶，额头的红色晶片在阳光下连成一片，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像条正在逼近的血河。警报声、欢呼声、嘶吼声混杂在一起，形成催命符般的乐章，每个音符都带着死亡的气息。
木桦深吸一口气，再次将狐崽护在怀里，指尖轻轻抚摸着它炸毛的后背，试图让它平静下来。他看着那片逼近的红色潮水，指尖的空间大道之力缓缓凝聚 —— 这次不是为了防御，而是为了后退，他需要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调整状态。他知道自己必须暂时撤离，可周围的自爆冲击波像堵密不透风的墙，冲击波形成的能量乱流干扰着空间坐标，根本找不到安全的退路，每次瞬移都可能撞进新的自爆范围。
防御光幕上的金色纹路突然断裂了一截，断裂处的能量溃散，露出后面的透明壁垒。木桦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血珠在空中划过弧线，被冲击波的余风吹散。怀里的狐崽突然抬头，对着红色潮水的方向发出一声尖锐的嚎叫，声音里充满了警惕，小爪子指向潮水后方 —— 那里有个不起眼的悬浮塔，塔尖的信号发射器正在闪烁，显然是在引导居民聚集。
他知道，自己的处境，已经越来越棘手了。继续被动防御，真气迟早耗尽；主动反击，又违背了自己的道；想要撤离，却找不到退路。而那片红色潮水，还在不断逼近，像一张即将收紧的巨网，要将他困死在这片天空。眉心的能量标记还在跳动，像在嘲笑他的困境，又像在催促他做出最终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