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崽的嚎叫还没消散,尖锐的余音在半空打着旋,远处的红色潮水已发起冲锋。上千名额头亮着红光的居民踩着临时激活的能量板升空,能量板发出 “嗡鸣” 的声响,像被狂风卷起的沙砾,密密麻麻地朝着木桦的方向涌来。他们手中的银色装置在阳光下闪烁,反射出刺眼的光芒,连成一片光海,连天空都被映照成诡异的血色,云层都染上了淡淡的红,像凝固的血雾。
“轰隆 —— 轰隆 ——”
连续的自爆声在半空炸开,声响震得大地都在微微颤抖。不是整齐划一的爆发,而是像被点燃的鞭炮,此起彼伏地在木桦周围响起,形成一片爆炸的海洋。有的在三十丈外炸开,冲击波像拍岸的巨浪,撞在防御光幕上,让光幕泛起巨大的涟漪;有的在十丈内引爆,灼热的气浪直接撞在防御光幕上,光幕上的纹路被烫得扭曲;甚至有几个失控的能量板带着人冲到五丈内,自爆产生的红光几乎要贴在光幕上,将木桦的影子映成扭曲的红黑色,像被揉皱的纸人。
木桦抱着狐崽在爆炸间隙辗转腾挪,空间大道的瞬移几乎成了条件反射,身影在红光中闪烁不定。可每次瞬移刚站稳,脚下的空间还没稳固,就会有新的自爆者扑过来,像甩不掉的藤蔓,死死地缠着他。他的防御光幕上,生命大道的绿色纹路已经黯淡到几乎看不见,像即将熄灭的烛火;阴阳大道的黑白二色紊乱地缠绕在一起,失去了原本的平衡;只有武道大道的金色纹路还在顽强支撑,却也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裂痕中渗出淡红色的能量,像流血的伤口。
“再这样下去,光幕撑不了一刻钟。” 木桦的嘴角又溢出一丝鲜血,血珠滴落在防御光幕上,被光幕的能量蒸发成细小的血雾。刚才一个近距离自爆的冲击波震得他气血翻涌,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体内三颗丹田星球的运转都出现了滞涩 —— 青色星球上的草木蔫头耷脑,黑白星球的阴阳二气像被搅混的水,暗金色星球的武道锋芒变得钝重,连空间大道的调动都变得迟滞,每次瞬移都比之前慢上半拍 —— 这是真气消耗过度的征兆,他的丹田已经开始传来空虚的刺痛。
怀里的狐崽已经吓得缩成了毛球,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只敢从指缝里偷偷看外面。这小家伙大概是被连续的爆炸声搞懵了,刚才还对着小贩龇牙咧嘴,神气十足,现在却只顾着把脑袋往木桦怀里钻,小爪子紧紧抱着他的衣襟,连尾巴都绷得像根僵直的小棍子,偶尔被爆炸余波震得一抖,像只被按在筛子上的兔子,浑身的毛都失去了光泽。
更麻烦的是自爆产生的能量共振。之前的红色光纹还没完全消散,像干涸的血迹,新的光纹又不断叠加,在防御光幕外形成厚厚的红色茧壳。这些光纹像有生命般蠕动,纹路间的能量流像血管里的血液,顺着光幕的裂痕往里钻。木桦能清晰感觉到眉心的能量标记在疯狂跳动,跳得他头晕目眩,连带着体内的经脉都传来刺痛,仿佛有无数根细针在同时扎刺,每根针上都带着灼热的能量。
下方的城市里,更多居民正涌向能量板激活点,像扑向光源的飞蛾。有个穿着校服的少年踩着滑板冲过来,滑板是蓝白相间的,边缘的能量纹路还在闪烁,显然是刚从学校逃出来的学生。他脸上还带着稚气,眼神却异常坚定,笨拙地激活额头晶片,手指因为紧张而颤抖,却因为慌乱按错了按钮,银色装置 “啪” 地掉在地上,滚到一个自爆者脚边 —— 那自爆者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这突如其来的装置炸得身形一歪,自爆的位置偏了半丈,倒把旁边两个同伴的队形撞乱了,三人的自爆能量相互干扰,形成一团混乱的能量漩涡。
这荒诞的插曲让木桦哭笑不得,可紧接着的自爆冲击又把他拽回现实。防御光幕上的金色纹路突然剧烈震颤,像被狂风撕扯的布条,一道清晰的裂痕从顶部蔓延到腰部,裂痕宽得能塞进两根手指。暗红色的能量顺着裂痕渗进来,在他手臂上烫出细密的红点,红点像会呼吸般起伏,带来灼烧般的疼痛 —— 这是他第一次被自爆能量伤到皮肉,之前的防御从未如此狼狈。
“这些光纹在腐蚀大道之力!” 木桦心中一凛,神念紧紧锁定那些红色光纹。探查发现,红色光纹里混杂着纳米晶片的碎屑,这些碎屑像微型的能量海绵,不断吸收光幕上的大道之力,让光幕的光芒越来越黯淡。他试着运转生命大道驱散,绿色的能量流像水流般冲刷光纹,却发现光纹像附骨之疽,越是驱赶,吸附得越紧,还会反过来吸收生命能量,让绿色纹路更加黯淡。
怀里的狐崽突然拱了拱他的胸口,小脑袋在他怀里蹭来蹭去。小家伙不知何时从储物袋里叼出了那块虚空石的碎片,碎片虽然裂开,边缘却还残留着一丝空间大道的气息,像风中残烛。它用爪子把碎片推到木桦掌心,小爪子在他手心里轻轻拍了拍,像是在提醒他还有能用的东西,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期待。
木桦握住碎片的瞬间,突然感觉到一丝微弱的空间波动。这波动极其细微,却像黑暗中的萤火,让他在密集的自爆冲击里捕捉到一线缝隙 —— 那是两次自爆冲击波之间的短暂间隙,虽然只有短短一瞬,像流星划过夜空,却足够他发动一次短距离瞬移,避开下一波冲击。
可他刚要调动空间大道,就见三个居民冲破爆炸余波,直直地朝他扑来。这三人看起来是一家人,父母护着中间的少年,父亲的手臂上有块伤疤,母亲的眼角有细纹,他们额头的红光已经亮到极致,连皮肤都透着不正常的潮红,像煮熟的虾。他们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近乎悲悯的眼神看着木桦,仿佛在说 “你该结束了,入侵者”。
“别过来!” 木桦下意识地喊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运转空间大道在身前凝成屏障,这屏障比之前的空间墙更坚固,呈现出淡淡的金色,却依旧没有攻击意图。屏障撞上三人的瞬间,他们同时按下了自爆按钮 —— 没有嘶吼,没有狂热,只有一种平静的决绝,像完成某种神圣的仪式。
“轰隆!”
这次自爆就在五丈之内,爆炸的强光让木桦眼前一白。防御光幕剧烈凹陷,像被巨手攥住的气球,金色纹路彻底断裂,碎片像散落的金粉。暗红色的能量像喷泉般涌进来,带着灼热的气浪。木桦被震得倒飞出去,撞在后方的悬浮塔上,“砰” 的一声闷响,塔身的能量线路被撞得火花四溅,像过年的烟花。他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溅在怀里狐崽的绒毛上,染红了一小片雪白的毛发。
狐崽被血吓了一跳,猛地抬头,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惊慌,随即对着爆炸点发出愤怒的咆哮。它大概是急了,小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竟调动起体内所有的真气,对着漫天飘散的晶片碎屑喷出一团绿色光球。光球比之前大了一倍,里面隐约能看到草木生长的虚影。光球炸开后化作细密的光雨,光雨带着生命的气息,那些碎屑碰到光雨就像雪遇骄阳,瞬间消融了大半 —— 这小家伙竟在绝境中突破了自身的能量限制,生命大道之力变得更加精纯。
这突如其来的反击让自爆潮出现了短暂的停滞,像被按下暂停键的电影。木桦抓住这个间隙,运转仅剩的真气修复防御光幕,指尖的金色能量流像细线般连接断裂的纹路。可断裂的金色纹路刚重新连接,就被新一波的自爆冲击再次震碎,这次连透明的空间壁垒都出现了塌陷,像被踩扁的玻璃罩,随时可能彻底破碎。
“至少有两千人参与了自爆。” 木桦看着下方不断升空的居民,他们像源源不断的潮水,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他能毁掉这座城市,能击溃所有自爆者,只需动用体内的武道大道,就能让这片天空恢复平静。却无法阻止这些被蛊惑的凡人前赴后继地送死,他们的狂热像无形的枷锁,捆住了他的手脚。生命大道在体内疯狂运转,绿色的能量流像水流般在经脉中流淌,却只能勉强护住自己和狐崽,连驱散周围的红色光纹都做不到,光纹像苔藓般不断滋生。
怀里的狐崽突然对着西北方向叫了两声,声音里带着一丝好奇。木桦顺着它的目光望去,那里是城市边缘的荒野,没有密集的建筑,没有能量板激活点,只有连绵的黑色山脉和稀疏的植被 —— 植被是暗绿色的,叶片边缘带着锯齿,透着顽强的生命力。那里没有可供自爆的能量源,是这片血色天地里唯一的安全区,像沙漠中的绿洲。
“必须去那里。” 他瞬间做出决定,眼神变得坚定。防御光幕的裂痕已经扩大到能伸进手指,透明的壁垒上布满了蛛网般的纹路,再留在城市上空,迟早会被自爆产生的能量海啸吞噬,连骨头都剩不下。他看了眼还在不断涌来的居民,他们的脸上依旧带着狂热,却有不少人的脚步已经踉跄,额头的晶片开始冒烟,发出 “滋滋” 的声响 —— 显然是能量透支的征兆,只是被监控系统强行吊着最后一口气,像被线操控的木偶。
又一波自爆冲击袭来,防御光幕彻底凹陷,几乎要贴在木桦身上,能清晰地感觉到外面灼热的温度。他能感觉到后背的皮肤被灼热的气浪烫得生疼,像被烙铁熨过,怀里的狐崽发出痛苦的呜咽,绒毛上的血迹被震得散开,像朵绽开的红梅,凄美而绝望。
“就是现在!” 木桦不再犹豫,将虚空石碎片攥在掌心,碎片的棱角硌得他手心生疼,却让他保持着最后的清醒。他用尽最后一丝真气发动空间大道,空间在他身前扭曲出一道裂缝。他没有选择直线瞬移,而是借着自爆冲击的力道,像颗被弹出的石子,朝着西北方向的荒野斜射出去,身影在空中划出一道狼狈却坚定的弧线。
瞬移的轨迹刚展开,就被一道自爆冲击波撞上。木桦感觉像被一柄巨锤砸在侧腰,骨头传来 “咯吱” 的声响,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像断了线的风筝。防御光幕上的最后一丝金色纹路彻底熄灭,像燃尽的烛芯。他死死抱住怀里的狐崽,任由身体被爆炸余波推着向前翻滚,耳边的爆炸声渐渐远去,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像母亲的低语。
不知翻滚了多久,他终于重重摔在一片松软的土地上,“噗” 的一声,溅起一片黑色的泥土。身下的黑色泥土带着潮湿的气息,混杂着青草和腐叶的味道,与城市里的金属味截然不同,清新得让他精神一振。木桦趴在地上剧烈喘息,胸口的闷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每一次呼吸都像刀割,侧腰的伤口火辣辣地疼 —— 那是被爆炸余波波及留下的震荡伤,一动就牵扯着全身的神经。
怀里的狐崽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小鼻子嗅了嗅周围的空气,看了看周围荒凉的荒野,又看了看趴在地上的木桦,突然伸出小舌头,轻轻舔了舔他脸上的血迹。这温柔的触碰让木桦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他虚弱地笑了笑,抬手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指尖传来毛茸茸的触感,让他感到一丝慰藉。
远处的城市依旧被红光笼罩,像一颗巨大的血色宝石,爆炸声像遥远的闷雷,隐约还能传到耳边,提醒着他刚才的凶险。木桦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安全,像暴风雨前的宁静。监控系统的能量标记还在眉心跳动,像颗定时炸弹,那些被蛊惑的居民迟早会追来,而他的防御光幕,已经彻底消失了,连一丝能量残留都没有。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发现右臂传来一阵刺痛 —— 刚才的翻滚让手臂脱臼了,骨头错位的地方传来钻心的疼。狐崽见状,连忙用小爪子去推他的胳膊,力气不大,却很执着,却差点把他推得再次摔倒,惹得木桦又气又笑,心中的绝望散去了几分。
就在这时,西北方向的山脉深处传来一声悠长的兽吼。这声音充满了野性,带着原始的力量,与城市里的机械音截然不同,像远古的呼唤。木桦和狐崽同时抬头望去,只见山脉的阴影里,有两点幽绿的光芒正在缓缓亮起,像某种野兽的眼睛,散发着危险的气息,正朝着他们的方向看来,在黑暗的山林中格外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