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裂能量网的瞬间，木桦感觉护盾的裂痕又扩大了几分。裂痕像蛛网般从左肩蔓延到后背，淡金色的屏障薄得能看到外面的血色红光，武道大道的反震让他手臂发麻，青筋在小臂上突突跳动，连指尖凝聚的锋芒都晃了晃。怀里的狐崽却突然竖起耳朵，耳尖绷得像小尖刀，对着下方的红色晶片居民发出警告的呜咽 —— 那些人额头的红光已经亮到刺眼，连周围的空气都被映照成诡异的血色，风中飘来细微的金属摩擦声，是晶片能量过载的征兆。
“为了界域！”
整齐的嘶吼突然炸开，像闷雷滚过二级文明城市的上空，震得悬浮塔的能量管道都嗡嗡作响。数十名红色晶片居民同时纵身跃起，他们脚下的地面弹出临时能量板，能量板是应急用的简易装置，边缘还沾着灰尘，将他们朝着木桦的方向推送。这些普通人显然没有飞行能力，上升的轨迹歪歪扭扭，却用最简陋的方式发起了冲锋，像一群扑向火焰的飞蛾，明知会被烧毁，却依旧振翅向前。
木桦悬在半空皱眉，指尖的武道锋芒悄然收敛。这些人的修为连炼气期都达不到，体内的能量波动杂乱无章，像风中摇曳的烛火，唯一的依仗就是额头的纳米晶片和手里的银色装置。可他们眼中的狂热却比之前的能量炮更让他忌惮 —— 那是不计生死的决绝，是被某种信念彻底洗脑的麻木，连最基本的求生欲都被压制了。
狐崽从他怀里探出头，小鼻子快速嗅了嗅，鼻尖微微抽动，突然对着冲锋的人群龇牙，露出粉嫩的牙床。大概是察觉到这些人身上有和纳米机器人相似的金属味，它爪子一松，把之前叼来的能量块残片掉了下去。残片在半空划过弧线，表面的能量纹路闪烁着，正好砸在最前面那人的能量板上。
“滋啦 ——”
能量板突然短路，冒出刺鼻的黑烟，蓝色的能量流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散落。那人失去支撑，身体在空中徒劳地挣扎，像断线的风筝般坠向地面。好在他及时抓住旁边同伴的脚踝，才没直接摔下去，却把冲锋的队形搅出个缺口。后面的人收势不及，有两人撞在一起，额头的红光都闪了闪，整齐的嘶吼出现了瞬间的混乱，像被打乱的鼓点。
“连配合都这么粗糙……” 木桦心中五味杂陈。他能看出这些人没经过任何战斗训练，连最基本的借力技巧都不懂，有人因为紧张，抓着同伴的手都在发抖，纯粹是靠着晶片的能量强行冲锋。可就是这种笨拙的冲锋，却带着一种让他无法忽视的沉重 —— 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不知道哪怕是他随意散发的气息，都能震碎他们的骨骼。
最前面的人已经冲到距离他不足十丈的地方。这人看起来是个体力劳动者，手掌布满老茧，指关节处还有未愈合的伤口，额角的晶片因为能量过载而发烫，边缘甚至冒出了黑烟，把他的头发都燎焦了几缕。他举起银色装置对准木桦，装置表面的红光与晶片连成一线，发出 “嗡” 的充能声，装置外壳因为高温而变得滚烫，他的手指被烫得发红，却死死攥着不肯松开。
“检测到高浓度生命能量反应！” 木桦的神念突然预警，眉心的刺痛都变得尖锐。这人的心脏跳得异常猛烈，像要从胸腔里蹦出来，血液流动速度是常人的三倍，血管在皮肤下突突跳动，体内的生命力正被晶片强行抽离，顺着手臂注入银色装置 —— 这根本不是攻击武器，而是在积蓄某种需要生命代价的力量，像用血肉做燃料的火炬。
怀里的狐崽突然不安地挣扎，小爪子在他衣襟上抓出浅浅的痕迹。它能感觉到那些人身上的生命能量正在快速流逝，像被戳破的水袋，每一秒都有大量生机消散在空气中。这种熟悉的气息让它想起黑洞边缘的能量流，那是生命被强行剥夺的味道，冰冷而绝望。
“停下！你们会没命的！” 木桦忍不住出声警告，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他运转生命大道释放出温和的绿光，绿光像细雨般洒落，试图干扰晶片的能量抽取。绿光落在最前面那人身上时，他的动作明显一滞，额头的红光出现了瞬间的黯淡，眼中甚至闪过一丝迷茫，仿佛在思考 “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这迷茫转瞬即逝。那人像是被刺痛般猛地摇头，额头的晶片爆发出更亮的红光，强行压下了生命大道的影响。“外星入侵者！休想蛊惑我们！” 他嘶吼着将银色装置举得更高，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喘息，装置顶端的红光已经凝聚成米粒大小的光点，像颗微型太阳，散发着灼热的气息。
周围的红色晶片居民也纷纷效仿。他们不再试图靠近，而是在距离木桦三十丈的地方停下，组成松散的圆形阵形。每个人都在抽取自身生命力，有人嘴角溢出鲜血，染红了胸前的衣襟；有人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起皮；还有人身体摇摇欲坠，全靠同伴搀扶才勉强站稳。银色装置的红光连成一片，在城市上空形成巨大的红色光球，光球表面的纹路像血管般跳动，将木桦牢牢困在中央。
下方的普通居民突然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浪差点掀翻低空的飞行器。之前摔了屁股墩的能量饮料小贩甚至站在车顶挥舞旗帜，旗帜是用能量布料做的，上面印着界域的徽章和 “英雄不朽” 的标语 —— 显然在他们眼中，这些红色晶片居民是牺牲自我的英雄，是守护界域的防线。可他们看不到阵形中那些人正在快速凋零的生命，看不到有人已经开始意识模糊。
“这就是界域的统治手段？” 木桦看着阵形中不断有人因为生命力透支而脸色惨白，甚至有人开始嘴角溢血，却没人退缩。他们的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对 “界域” 的狂热信仰，仿佛死亡是最好的归宿。眉心的能量标记跳得更快了，频率与光球的跳动完全同步，像在为这场献祭般的攻击伴奏，嘲笑着他的不忍。
狐崽突然对着红色光球喷出一团真气。这次不是火球，而是带着生命大道气息的绿雾，绿雾中漂浮着细小的草木虚影。绿雾落在光球上，竟腐蚀出几个小缺口，缺口处传来晶片过载的 “滋滋” 声，像烧红的铁碰到冷水。有个年纪较小的居民突然闷哼一声，额头的晶片闪过黑烟，他踉跄着后退半步，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显然是被绿雾干扰了能量抽取。
“抓住它！” 有人嘶吼着指向狐崽，声音因为虚弱而沙哑。两个红色晶片居民脱离阵形，朝着木桦扑来，他们的动作比之前更僵硬，却带着一股狠劲。他们的目标不是木桦，而是他怀里的小家伙 —— 大概是把狐崽当成了能干扰晶片的关键，想用它来稳定能量。
木桦侧身避开扑来的两人，指尖凝聚起空间大道之力，本想将他们推开，却在看到他们布满血丝的眼睛时猛地收手。这两人的瞳孔里只有红色晶片的倒影，连基本的恐惧都消失了，像被操控的木偶，所有动作都遵循着晶片的指令。他想起自己的家人，想起高小小温柔的眼神，实在无法对这些被洗脑的普通人下手。
“不能伤他们。” 他强行压下反击的念头，带着狐崽瞬移到阵形边缘。可刚站稳，就见那两个居民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又追了上来，他们的脚踝因为能量板过载而红肿，却依旧踉跄着前行，手里的银色装置已经对准了他的后背，红光在装置顶端闪烁。
狐崽急得用爪子拍他的肩膀，小尾巴都竖成了直线，毛根根倒竖。它不明白为什么不反击，只能自己对着追来的人龇牙咧嘴，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像只护主的小兽。它突然对着两人喷出一团白色雾气，雾气里带着空间之力，让两人的动作慢了半拍，给木桦争取了喘息的时间。
红色光球中央突然传来 “咔嚓” 声，像玻璃碎裂。木桦抬头望去，只见最前面的体力劳动者身体剧烈颤抖，额头的晶片彻底裂开，碎片嵌在他的皮肤上，渗出血珠。可他脸上却露出狂热的笑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按下了银色装置的按钮：“为了…… 界域……”
按钮按下的瞬间，所有银色装置的红光突然同步闪烁，像被点燃的引信。木桦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人的生命力正以恐怖的速度涌入光球，有人的头发瞬间变得花白，有人的皮肤干瘪得像枯树皮，他们体内的能量波动从杂乱变得微弱，最后几乎消失。光球表面的纹路开始旋转，像即将引爆的炸弹引信，速度越来越快。
“他们要干什么？” 他心中警铃大作，神念疯狂探查。探查的结果让他浑身一寒 —— 这些银色装置根本没有攻击轨迹，所有的能量都在向内收缩，形成致密的能量核，目标不是他，而是装置的持有者自身！他们要以自身为容器，压缩生命力，再通过晶片引爆，形成范围性的能量冲击。
阵形中的居民们显然也知道结局。他们最后看了一眼下方欢呼的同胞，又看了一眼彼此，脸上突然露出解脱般的笑容。有人对着下方挥了挥手，像是在告别；有人轻轻拍了拍同伴的肩膀，像是在说 “别怕”；还有人甚至对着木桦做出嘲讽的口型，仿佛在说 “你赢不了的，界域永远不会被入侵”。
狐崽突然死死咬住他的衣襟，小爪子指向光球中心，力道大得差点把布料咬破。那里的红光已经浓郁到化不开，像团凝固的血，连周围的空间都开始扭曲，形成细小的黑洞，吞噬着附近的光线。木桦能感觉到护盾在这种能量面前开始剧烈震动，裂痕已经蔓延到整个护盾表面，淡金色的屏障随时可能崩溃。
下方的欢呼突然变成整齐的倒计时：“三 —— 二 —— 一 ——”
倒计时结束的瞬间，红色晶片居民们同时嘶吼出最后一句话：“界域永存！”
他们手中的银色装置突然脱离手掌，表面的红光变得刺眼，朝着光球中心飞去。数十个装置在中心碰撞、融合，形成一颗只有拳头大小的红光球。这颗光球安静得诡异，没有任何能量外泄，却让木桦的头皮阵阵发麻 —— 那是能量压缩到极致的征兆，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蕴藏着毁灭一切的力量。
他下意识地将狐崽紧紧按在怀里，小家伙在他掌心蹭了蹭，用毛茸茸的身体温暖着他冰凉的手指。指尖的空间大道之力凝聚到极致，随时准备瞬移逃离。可目光扫过那些居民坠落的身影，看到他们额头熄灭的晶片和脸上残留的笑容时，瞬移的念头突然卡住了。这些人也是别人的家人，或许是某个孩子的父亲，某个妻子的丈夫，却在 “界域” 的口号下，变成了没有思想的炸弹。
就在这时，那颗拳头大小的红光球突然亮起 —— 不是向外爆发，而是向内塌陷，周围的光线都被吸入其中，形成绝对的黑暗。木桦瞳孔骤缩，他终于明白这些人要做什么了 —— 他们要制造微型黑洞，用空间坍塌的力量攻击他，这种同归于尽的方式，连空间跳跃都难以完全避开。
眉心的能量标记疯狂跳动，像是在发出最后的警告。他能感觉到，一股足以撕裂空间的力量正在红光球中酝酿，周围的能量流都被吸了过去，形成旋转的能量漩涡。护盾的裂痕已经大到能看到外面的黑暗，他甚至能闻到自己皮肤被能量灼烧的焦味。
狐崽在他怀里轻轻蹭着他的下巴，小舌头舔了舔他的指尖，像是在无声地安慰。木桦看着怀里小家伙信任的眼神，又看了看下方还在欢呼的居民，突然做出了决定。他没有瞬移逃离，而是运转体内所有的空间大道之力，在身前凝聚出一道巨大的空间屏障，同时将生命大道之力注入屏障，形成绿色的防护层。
红光球彻底消失的前一秒，木桦闭上了眼睛。他选择直面这一切，不是为了对抗，而是想看看，这些人用生命换来的攻击，究竟藏着怎样的力量。也想看看，这个被 “界域” 统治的世界，到底还藏着多少这样的悲剧。狐崽在他怀里安静下来，用小爪子紧紧抱着他的手指，仿佛无论发生什么，都会陪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