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敌人来袭,吐六于部可汗立即带着全族战士倾巢而出,准备将来犯之敌消灭在部落之外。
他们刚排好防御队形,果然看到一支规模不小的骑军卷着尘烟直冲过来。敌人排着方阵,而且裹挟着漫天尘土,他们一时无法判断人数,不过通过那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还是能感觉得到人数定然少不了,而且极有可能还在他们之上。
不过,就算人数落后,他们也丝毫不慌,因为在他们的观念里,他们吐六于部人全是狼神眷顾的英勇战士,没有撤退、怜悯可言,有的只是杀戮,只是征服。
正因为如此,他们素来凶狠彪悍、骁勇善战,而且靠着狼一般的凶猛、残暴,在部落规模并不出众的劣势下,依然在这片弱肉强食的草原上打出了赫赫威名,更霸占了一片富饶辽阔的地盘。
所以见敌人越来越近,他们不仅不怕,反而跃跃欲试,已经等不及想冲上去,砍下这帮不长眼的家伙的脑袋,扔地下当球踢。
吐六于部的可汗更是如此,早上听到矿山被大楚人偷袭的消息,他简直不敢相信,所以总觉得那帮胆小鬼在诓骗自己。
大楚人是什么东西!?不会骑马,不会打仗,只不过是一只只“两脚羊”而已。若不是在边境上搞了一堆堡垒、城墙,英勇的草原骑兵早就挥师南下,踏平了他们的房屋、土地。就这么一群“两脚羊”,居然敢主动出击,反攻草原!?真是岂有此理!更离谱的是,这群“两脚羊”还居然还有胆公开辱骂、羞辱、挑衅他们的狼克大汉!听了那些污言秽语,他一跃而起,立即抽刀砍了这个带话的王八蛋。随后便赶紧召集骑军,若不是那几个保守的老家伙拦着,他说什么也要杀进矿山,逮住那些“两脚羊”,将他们碎尸万段。
现在倒好,他没去找这群“两脚羊”的晦气,他们倒主动找上门来了,他怒了,忍无可忍,决定今天一定要杀得他们满地打滚、片甲不留,好让他们知道招惹他吐六于部的下场。
见大楚骑军不仅不减速,反而越跑越快,一位年纪稍长些的将军感觉到了不对劲,立即凑可汗身边,建言献计:“可汗,此时我们不应原地固守,应该动起来,主动包抄过去。”他能征善战,头脑还算清醒,知道骑军的优势是动,是冲击,站着等敌人攻击,无异于扬短避长,自取灭亡。
听了这话,吐六于部可汗轻蔑一笑,立即出声驳斥:“三叔,你这想法着实幼稚,咱们若离开,这帮两脚羊若直捣黄龙,冲入部落肆意砍杀,里面的老幼妇孺怎么办?”
这年长将军一愣,这话显然有几分道理,不过仔细一想还是觉得不妥,于是再次出言劝阻:“两军交战,自然以战斗为先,以消灭敌人即战力为先,我军尚在,他们如何敢舍本求末,以身犯险?再说了,采用这种呆板战术,我们的骑军根本就发挥不出本应该有的机动优势,若战败,他们再冲入部落,大肆砍杀,那才是真的……”
“战败!?”不等他说完,吐六于可汗便已火冒三丈,“可笑,我吐六于骑军兵强马壮,能征善战,更有狼神庇佑,如何能败?”说着脸上再次露出轻蔑、鄙夷之色,“三叔,若是怕了自己先跑就是,这场战斗我亲自指挥,今天也让你看看我的能耐。”这老家伙仗着劳苦功高,从来不把他这可汗放在眼里,他早就看不顺眼了。正好,今天他就是要用自己的计谋打赢这场仗,然后顺带夺了这老家伙的兵权,好让其知道这吐六于部到底谁说了算。
这话一出,直接把老将军噎得说不出话来,然后重重一叹,不再多言。
两人刚吵完,就见对面的骑军突然变阵,就跟变魔术一般,一层层地展开。
见此情形,吐六于部骑卒的表情立即严肃起来,等敌人完全展开,心脏又顿时忍不住打起鼓来。因为敌人的数量远远超过了他们想象,那长阵一眼望不到头,比他们的长了一倍都不止,而且已经组成一个巨大的圆弧形攻击大阵,正朝着他们这边围包过来。
见此情形,年长将军再也忍不住了,立即下令:“散开!攻击敌人两翼!”
其实吐六于可汗此时也有些慌了,不过一听到这老家伙居然越俎代庖,直接越过自己发号施令,他勃然大怒,立即大喊:“不准散,坚守阵地,张弓搭箭!”
听到上面下达了两道截然相反的军令,两侧的骑卒只感觉丈二的和尚摸不着脑袋,立即伸长脖子朝中间看过去。
见这些家伙无动于衷,吐六于可汗大怒,破口大骂:“干你们娘的,还在等什么,等着送死吗?”
听了这话,这些骑卒哪里还敢耽搁,立即张弓搭箭。
吐六于可汗鄙夷地瞥了年长将军一眼,重重一哼,然后立即转过头去,死死地盯着敌人,计算着射击距离。
感觉距离够了,便果断下令:“放箭!”
年长将军大惊,立即出声阻止:“不要!”然而刚喊了一个“不”字,便听到“呼”的一阵闷响,接着就看到五千支利箭腾空而起,朝前方激射而去。
冯世安一直盯着对面的动静,见他们突然放箭,心中大惊,因为按照他的估计,现在并没有进入有效射程,难道吐六于骑军的射程提高了?他心里没底。于是赶紧死死地盯住空中的那条线一样的暗影,随时准备下达“躲避”的指令。
还好,事实证明,他的估计并没有出错,那排箭矢转眼即至,然后便如扑火的飞蛾一般重重地扎进他前方一丈远的草地里。
五千支箭矢的声势还不小,不过并未对征北军的脚步产生半点影响,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跨过了插在地上的那排箭柄,继续前进。
冯世安很聪明,这时也不需要估算距离了,一跨过这排箭矢,立即下令:“放箭!”
话音未落,将士们便已松开手指。只见一万支长箭骤然升空,撕裂空气,以排山倒海之势射向对面的阵地。
自从发出命令,吐六于可汗就一直盯着射出去的箭矢,见它们全部落入草地,一个人也没射中,老脸一红,感觉很是丢人。不过,时间已不允许他胡思乱想了,因为紧接着就看到敌人的箭矢也腾空而起。他大惊,立即再次下令:“放箭!放箭!”
这一幕,两侧的骑卒自然也看到了,不待指令完全发出,便迫不及待地把手里的箭全射了出去。
两排箭矢在空中交会而过,接着皆朝着对面急飞而去。虽然都是箭矢,但是征北军的看上去明显更多、更密,也更有气势。
见箭矢来袭,两边的指挥官自然不敢耽搁,立即发出“躲避”的指令。
听了指令,骑卒们立即拉扯缰绳,躲避袭击。
别看双方的躲闪动作相差无几,但是因为人数、状态都不相同,最终的效果自然也判若云泥。
征北军这边因为本身就处于运动状态,军令一下,立即散开,所以箭矢落下时并未造成什么伤害。
但是吐六于部那边就不一样了,因为一直处于静止状态,想要机动躲避,用时自然更久一些。而且,征北军本身人就多,箭矢更密,纵然他们已经拼尽全力,可依然难以躲避。当箭矢从四面八方激射而下时,四下立即响起阵阵哀嚎,接着就看到大批骑卒纷纷栽下战马。
见一轮箭矢就射落近半吐六于骑卒,冯世安精神大振,当即再次下令:“放箭!”
听了命令,征北军将士立即松开手指,发起新的攻势。
见敌人再次射来箭矢,吐六于可汗慌了,赶紧下令:“散开!散开!”刚才那一轮的结果他看到了,终于意识到不能这么硬拼下去了,所以也顾不上面子了,赶紧下令离开阵地。
年长将军也赶紧痛心疾首地补充:“攻击敌人两翼!攻击敌人两翼!”喊完立即带着一半的人马朝右侧攻去。
这一次,吐六于可汗很听话,也赶紧带着剩下的人马,朝左侧攻过去。
还别说,这一动起来,箭矢的命中率果然大幅降低,这一轮的箭矢裹挟疾风骤然下坠,威势与上一轮别无二致,但是射中的骑卒却寥寥无几。
见此情形,冯世安果断下令:“收弓!散!”
命令一下,将士们立即收起弓箭,然后在他和孙渭的带领下一分为二,分成两个半圆阵,依然朝着吐六于骑卒围包而去。
冲至吐六于骑卒两丈远处,冯世安“噌”得拔出“斩狼刀”,大喊:“兄弟们,杀!”
听了命令,将士们立即拔出挂在马背上的战刀,随着战马,如风一般冲入敌阵。
虽然是近身肉搏,但他们依然保持队形,按照事先制定的计划,两人,甚至三人一组,以多打少,各个击破。
这方式确实好用,碰到敌人,为首之人负责挥刀抵挡,剩下的则飞速绕到另一侧,趁机发动偷袭,将敌人斩落马下。
就这样,等双方分开时,吐六于部骑军的人数再次锐减,而征北军那边依然如故,好像根本没有受到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