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刚被拉开,冷风卷着纸灰扑了进来。林宵抬手挡了一下,目光落在奔来的弟子脸上。那人手里攥着的信笺边缘焦黑,像是从火里抢出来的。
“林师兄!云渺庵驻地……地下挖出一枚骨符,刻的是逆转咒文!”
林宵眉头一拧,没接话,径直走回案前。三派代表还坐在原位,天剑门大弟子手指敲着座椅扶手,药王谷医师盯着茶盏,云渺庵女修则闭目养神,指尖搭在竹杖上。
他把那张焦边的信摊开,扫了一眼,又轻轻放下。
“看来有人不想我们谈成。”林宵语气平缓,像在说一件寻常事,“不过——”他抬头看向天剑门大弟子,“现在的问题不是谁在捣鬼,而是你们信不信我能压得住这种场面。”
天剑门大弟子冷笑一声,站起身来:“你?一个靠揭发同门上位的弃徒?连自己宗门都差点被你闹翻,现在倒要牵头九派同盟?”
林宵没动,只将茶盏往桌上一顿,瓷底磕出清脆一响。
“你说我不配?”他嘴角微扬,“那咱们别扯虚的。既然讲规矩,就按修行界的老法子来——谁拳头硬,谁说话算数。”
殿内瞬间安静。
药王谷医师抬眼看了看他,又低头抿了口茶。云渺庵女修睁开眼,目光如冰。
天剑门大弟子冷哼:“你以为你是谁?也配定规矩?”
他话音未落,身旁一名随从已踏步而出,通脉巅峰的气息轰然爆发。那人一身玄衣劲装,右臂缠着铁链,眼神凶狠。
“让我教教这杂役出身的废物,什么叫真正的实力!”
话音未落,一掌拍出,灵力凝成刀锋,直劈林宵面门。
林宵依旧站着,直到掌风临身,才微微侧头,避过要害,任那一击擦肩而过。衣袖撕裂,露出小臂上一道暗红印记——赤心纹路一闪即逝。
他笑了。
下一瞬,右拳猛然轰出。
体内灵液如江河倒灌,顺着经脉奔涌至臂膀,赤心印记骤然炽热。《赤阳化灵诀》第一重·炎龙贯脉,瞬间催动!
拳未至,热浪先到。空气中仿佛有火蛇窜动,地面青砖寸寸发烫。
对方掌劲还未收回,林宵的拳已砸在胸口。没有花哨招式,就是最直接的一击。
砰!
那人像被巨锤砸中,整个人离地飞起,接连撞断两根殿柱,重重摔在墙角,口吐鲜血,四肢抽搐,再也爬不起来。
全场死寂。
林宵缓缓收回拳头,甩了甩手腕,像是打了个沙袋般随意。
“还有谁想试试?”
没人应声。
天剑门大弟子脸色铁青,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敢再开口。
药王谷医师放下茶盏,低声嘀咕:“化灵境……而且灵液凝实度远超同阶,这功法……不简单。”
云渺庵女修盯着林宵的手臂,瞳孔微缩。她刚才看得清楚——那一拳打出时,林宵体表掠过一道金红流光,像是火焰与血肉融为一体。
林宵走到案前,重新坐下,提笔蘸墨。
“刚才那枚骨符,我已经让人送去验了。逆转咒文虽恶毒,但布置者手法生涩,痕迹明显,追查不难。”他边写边道,“眼下盟约才是正事。三位若还想继续谈,那就拿出诚意;若只想看笑话、挑毛病,现在退出也不迟。”
天剑门大弟子咬牙,终于憋出一句:“……继续谈。”
林宵点头,继续书写。
**一、设防御同盟,遇妖祸即刻联动出兵,兵力调配依距离与战力分责;**
**二、建资源互济会,开放部分灵脉与药园,紧缺物资按需分配,定期轮换清单;**
**三、立议事轮值制,每季由一派主持盟会,重大决策须三分之二代表同意方可施行。**
写完,他将纸推至中央。
“这是草案。诸位可以改,可以删,但别拿身份压人,更别让手下上来动手。咱们是来结盟的,不是来打架的——除非你们觉得,打一架更能解决问题?”
药王谷医师轻咳两声,终于开口:“第三条……轮值制,我药王谷可以支持。但主持方必须提前十日公示议程,不得临时增补战事条款。”
“合理。”林宵点头,“加进去。”
云渺庵女修抬起竹杖,轻轻点了点地面:“防御同盟成立后,各派驻地须接受联合巡查,不得私设禁阵、藏匿异类。”
林宵笑了笑:“这条我也赞成。正好,刚才那枚骨符的事,就当第一次联合巡查的由头。谁有问题,谁站出来解释。”
三人皆沉默。
林宵收笔,吹了吹墨迹,将草案折好收入怀中。
“今天就到这里。明日辰时,继续商议细则。若有异议,明早再说;若想动手——”他看了眼墙角还在呻吟的伤者,“下次,我未必会留手。”
他起身欲走,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冷语。
“你真以为赢了一场比试,就能坐稳这个位置?”
林宵停下脚步,回头。
天剑门大弟子站在原地,眼神阴沉:“天剑门三千弟子,百名通脉以上高手。你一个人,能挡几次?”
林宵咧嘴一笑:“我不用挡。因为从今往后,你们不是来挑战我的,是来跟我合作的。”
他转身,大步朝门外走去。
风从廊下穿过,吹动他袖口那两个歪歪扭扭的字——“不服”。
刚走到门槛,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林宵猛地回头。
药王谷医师正弯腰捡起掉落的玉瓶,脸色有些尴尬。
“失手了,失手了……这药太滑。”
林宵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继续迈步。
可就在他抬脚的瞬间,眼角余光瞥见那玉瓶滚落的方向——瓶底刻着一朵极细的雪莲纹,纹路中央,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裂痕。
他脚步微顿。
那裂痕,不像年久磨损,倒像是被人用极细的符刃,精准划开的。
他没停下,也没回头,只是右手悄然摸向腰间储物袋。
三步之后,他听见身后传来一丝极轻的摩擦声——像是布料蹭过地板,又像是一根丝线被悄悄拉紧。
林宵忽然笑了。
他左手继续往前走,右手却在袖中无声结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