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赵逸缓缓踱步到蕫老九面前,居高临下,阴影笼罩着他,
“说说看。若你的供词真能揪出幕后真凶,本官一言九鼎,保你性命,放你离开!”
“是司理参军杜萧良!”蕫老九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嘶声喊道,“就是他!是他指使我们来烧草料场的!”
“蕫老九!你他娘的想清楚污蔑杜参军的后果!”旁边一个满脸麻子的俘虏目眦欲裂,恶毒地瞪着他。
“节判!小人句句属实!真是杜参军啊!”蕫老九吓得一缩。
赵逸眼神锐利如鹰隼,沉声道:“杜萧良乃庆州司理参军,位高权重!
仅凭你红口白牙,就想让本官信你?若无铁证,本官如何动他?岂不是自寻死路!”
蕫老九嘴唇哆嗦,一时语塞。
赵逸失望地摇摇头,语气冰冷:“看来……你是没用了。”
“有证据!我有证据!”死亡的恐惧瞬间压倒一切,蕫老九几乎是嚎叫出来。
赵逸猛地俯身,目光紧紧锁住他:“何物为证?”
“前……前几天夜里,有个蒙面人给老大送过一封信!是杜参军的亲笔信!”蕫老九结结巴巴。
“哈哈哈!”麻子脸发出刺耳的嘲笑,“蠢货!那信老大当场就烧成灰了!你拿什么证明?”
“没烧!烧的是假的!”蕫老九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声反驳。
“放屁!老子亲眼看着你烧的!”麻子脸挣扎着要扑过来。
“闭嘴!”赵逸厉喝,眼神示意吴启,“让他安静点!”
吴启狞笑上前,一把扯下麻子脸的腰带,粗暴地塞进他嘴里,噎得他直翻白眼。
“说清楚!怎么回事?”赵逸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
蕫老九咽了口唾沫,不敢看麻子脸:“当……当时在屋里,老大看完信,顺手递给我让我烧掉。
小人……小人在赌场混久了,会点偷梁换柱的小把戏。
就想看看信里给了多少银子……就……就趁他们不注意,给掉包了!”
“哦?你还有这等本事?”赵逸眼中闪过一丝惊奇。
“雕……雕虫小技,不值一提,节判若不信,小人这就……”蕫老九试图证明价值。
“给他松绑。”赵逸对武松道。
武松面无表情,腰间寒光一闪,“唰”的一声轻响,蕫老九身上的绳索寸寸断裂。
蕫老九吓得一哆嗦,看着武松的眼神充满敬畏:“大……大哥好快的手……”
他颤巍巍起身,从怀里掏出两枚铜钱,一枚崭新锃亮,一枚锈迹斑斑:“几位爷请看,一新一旧。”
他快速将旧钱塞进怀里,新钱握在右手掌心,然后缓缓握拳。再摊开手掌时,掌心空空如也!
“我擦!魔术!”赵逸脱口而出,语气带着现代人的惊讶。
众人皆是一愣,不解地看着他。
赵逸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咳……无妨,你继续。”
蕫老九手在空中虚晃一下,那枚旧铜钱竟又神奇地出现在他手中!
赵逸看着这小子,杀心倒是淡了不少——这手本事,在古代绝对是个奇才。
“信呢?”赵逸直奔主题。
蕫老九“噗通”再次跪下,脸上满是挣扎和恐惧:
“节判!小人知道,这信一旦交出来,小命就全在您一念之间了!除非……除非您能发个重誓……”
“嗯?”赵逸眼神陡然转冷,杀气弥漫,“你想要本官如何保证?”
蕫老九豁出去了,带着哭腔:“求节判以至亲之人名义起誓!若小人交出信后,您仍要杀我……”
“杀了他!”赵逸不等他说完,冰冷下令,转身欲走。
“我交!我交!现在就交!”
死亡的镰刀瞬间落下,蕫老九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扑到墙角一具尸体旁,手忙脚乱地撕开尸体胸前的衣襟,竟从里面掏出一个油纸小包!
他双手颤抖着呈给赵逸。
“好小子!竟把信藏在死人身上?”鲁智深忍不住惊叹。
蕫老九哭丧着脸:“小人……小人也是被逼急了,没处藏啊!”
赵逸接过油纸包,小心拆开,抽出里面的信纸。
借着帐内火光,他快速扫过几行字,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勾起,最终化为一丝冰寒刺骨的笑意:
“好!好得很!杜萧良……这次看你还往哪里逃!
说不得,连你背后那棵树,本官也要连根拔起!”
他将信郑重揣入怀中,目光扫过地上跪着的几人。
蕫老九涕泪横流,磕头如捣蒜:“节判!节判饶命啊!小人不想死!求求您……”
“都拖出去,砍了。”赵逸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蕫老九瞬间瘫软在地,面如金纸。
“这小子留下。”
赵逸脚步一顿,指向蕫老九,“武二哥,看好他,别让他死了,也别让他跑了。以后……或许还有用。”
蕫老九如同从地狱瞬间回到人间,巨大的反差让他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地疯狂磕头:“谢节判不杀之恩!谢节判!谢节判!小人愿做牛做马……”
“吴启!”
“属下在!”吴启精神一振。
“你亲自去!骑最快的马,以性命担保,将此信火速送至经略使司,面呈姚经略!”
赵逸眼神如电,“告诉他:司理参军杜萧良,指使凶徒意图烧毁军械粮草重地,人赃并获!请经略相公即刻签发缉拿手令!
本官先行一步,带兵围捕,以防其狗急跳墙,毁灭罪证!手令一到,立刻送来杜府!”
“属下明白!定不辱命!”吴启接过赵逸递来的信,贴身藏好,转身冲出大帐。
“林冲!”
“末将在!”
“草料场交给你!率剩余乡兵及厢军严防死守!再出半点差池,唯你是问!”
“末将遵命!人在场在!”林冲抱拳,眼神坚毅。
“武松!鲁达!”
“末将在!”
“即刻点齐壮城营三百兵丁!随本官——直扑杜府拿人!”
三百兵丁在武松的率领下,如一股沉默的铁流,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直扑杜萧良府邸。
“鲁达!”
“末将在!”
“你带一百人,堵死后门!飞出一只苍蝇,我拿你是问!”
“得令!”鲁达领兵迅速绕后。
“武松,叫门!”赵逸盯着紧闭的朱漆大门。
“公子……是否等吴启将经略手令……”武松略有迟疑。
“事急从权!军械粮草乃战备命脉,意图焚毁等同谋反!
贻误时机,罪证湮灭,谁来担责?撞门!”赵逸斩钉截铁。
“遵命!撞!”
十几名精壮厢军抬着临时找来的巨木,喊着号子,狠狠撞向大门!
“砰!砰!砰!”
厚重的门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木屑纷飞。
“砰——!”一声巨响,大门轰然洞开!
“进!”武松一马当先,领着三十多名精锐如狼似虎般冲了进去。
“啊——!”
“什么人?!你们干什么?!”
“老爷!老爷不好了!官军闯进来了!”
府内一片惊慌尖叫。
赵逸紧随其后,直奔后宅主屋。只见正房房门紧闭,一股呛人的焦糊味正从门缝里不断涌出!
“不好!他在销毁罪证!”赵逸脸色剧变,一手捂住口鼻,厉声指向房门,“快!撞开它!”
武松毫不迟疑,一个箭步上前,吐气开声,右腿如重鞭般狠狠抽出!
“轰!”门板应声碎裂,向内炸开!
浓烟裹挟着纸灰热浪扑面而来!
屋内,一个铜火盆正熊熊燃烧,里面堆满了尚未燃尽的纸张书册,火光映照着一张惨白而扭曲的脸——正是杜萧良!
他站在火盆旁,看着破门而入的赵逸等人,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哈哈哈……
赵节判!你终究……还是晚了一步!晚了一步啊!哈哈哈……”
赵逸阴沉着脸,挥手如刀:“拿下!”
几名如狼似虎的兵丁瞬间扑上,将杜萧良死死按倒在地,拖到赵逸面前。
“你是怎么知道本官要来抓你的?”赵逸盯着他,声音冰冷,心中疑窦丛生。
杜萧良被按着跪在地上,脸上却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嘲讽,他奋力扬起头,看着赵逸,一字一顿道:“赵逸!你太谨慎了!
也太低估我们了!你若是胆子再大一点……拿到那封信,不理会什么狗屁程序,立刻带兵冲进我的府邸……
此刻被连根拔起的,就绝不止我杜萧良一个!是整个庆州!是整个……”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眼中是浓烈的不甘和怨毒:“可惜啊可惜!你非要等那该死的调令!
给了我们反应的时间!哈哈哈……你赢了这一局,但你也暴露了你的弱点!
赵逸,往后的路……你最好把眼睛睁大点!
睡觉……都他妈给我睁着一只眼!”他咳着血沫,嘶哑的诅咒如同毒蛇吐信,在弥漫的烟灰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