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这样的比赛她不敢奢望。
今生,她一定要抓住这个机遇。
距离比赛还有一个月,时间太紧张了。她该怎么准备?
这类大比武,估计跟她以前参加过的知识竞赛类似,会经过初选和复赛,全县的高手都会云集,她一个靠自学的半吊子,怎么才能在筛选中胜出?
强烈的渴望和紧迫感交织在一起,让她手心微微出汗。
要先争取到参赛资格,她心跳得厉害。
匆匆离开陆沉舟宿舍后,她去维修点放下了东西,就抓紧去了不远的支书办公室。
边跑边打腹稿,想着支书可能会提出的质疑,又该如何应对。
办公室里,支书辛向荣正嘬着烟袋锅,和会计对着名单发愁。
通知上说了,每个大队最多推荐两个名额。好苗子不是没有,但谁去更稳妥、更能给大队争脸面?
“支书!”辛遥在门外平复了下呼吸,轻轻敲了敲门,“县里的大比武,我想报名!”
辛向荣露出为难的神色:“遥丫头,你有这个心是好事。但是……这名额有限,咱们队里好几个后生都……”
又是这样!尽管她的维修能力已经强过了队里其他人,大家心知肚明,却又因为她是女娃就不想把机会给她吗?!
“支书!”
辛遥急切地打断他,语气坚定,“您看我这段时间给队里、给社员修了多少东西?喇叭、水泵、拖拉机的高压油泵……我不比任何人差!”
会计在一旁插话,带着点敷衍:“哎呀,辛遥,这是两码事。比武是男人家的正经事,你一个女娃娃凑什么热闹,第一轮刷下来不够丢人的!”
辛遥毫不退缩地看向会计,“技术好不好,不分男女!”又转向支书,“得看手上真本事!支书,您就给我一个机会,我保证不给咱榆林大队丢人!”
辛向荣皱着眉头,吧嗒吧嗒地抽着烟,显然还在权衡。
辛遥是有些手艺,可她一个女娃娃,哪比得上小伙子!万一第一轮就被刷下来,那不是给大队丢人嘛!
就在气氛僵持时,一个冷冽平静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我替她担保!”
几人循声望去,只见陆沉舟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身姿挺拔如松。
他迈步走进来,目光扫过会计,最后落在辛向荣脸上,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榆林大队派她出战,获奖的概率最高。”
一句话,点醒了辛向荣!
是啊,赢了是政绩,输了有陆沉舟担着!
他猛地一拍板:“好!陆同志担保,我放心!遥丫头,这名额,大队给你了!”
这笔账,怎么算都不亏!
他猛地一拍大腿,“陆同志说得对!有他担保,我放心!遥丫头,这个名额,大队给你了!好好准备,给咱队争光!”
“谢谢支书!谢谢陆同志!”巨大的喜悦冲上心头,辛遥飞快地瞥了一眼陆沉舟。
他只是微微颔首示意,然后转身离去。
辛遥知道,没有他的肯定和担保,这个名额,不可能这么顺利给她。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追着陆沉舟的背影出去了。
在他即将走进宿舍时,辛遥鼓足勇气开口:“陆同志,刚才……真的太谢谢您了!”
陆沉舟转过身,目光落在她因激动而格外明亮的眼睛上,“不必。作为技术顾问,推荐有潜力的人,本就是我的职责。”
他的理由永远那么正当、理性。
但下一刻,他却话锋一转,问道:“通知细则看了?比赛科目是什么?”
辛遥一拍脑门,又赶紧跑回办公室,找支书要比赛说明。
难得看到这么冒冒失失的模样,陆沉舟嘴角微含笑意。
比赛分理论、故障判断、手工加工三个项目,除了理论部分她还有不足之处,剩余两个科目有感知能力的加持,她很有信心。
辛遥拿着抄写好的比赛说明,又硬着头皮敲响了陆沉舟的宿舍门——重生回来,她发誓要远离他,却好像又总是不得不靠近他。两人的纠缠越来越深……
“进来。”
这辈子,辛遥第三次走进陆沉舟的宿舍,悄悄打量着。
屋里摆设简单,一床一桌一柜,还有一个简易的书架,上面立满了各种图书。一些日用器具摆放在角落。一切纤尘不染,井井有条,充盈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秩序感。
上次暴雨夜的画面蓦然涌上心头。
陆沉舟头痛的毛病看过了吗?好转了吗?她不敢问。
看过辛遥拿来的说明之后,陆沉舟找出一本笔记本递给了她,“这里面有一些内部技术资料摘要,对你理论考试有帮助。”
辛遥接过本子,只觉得重若千钧。这简直是雪中送炭!
“你的优势是直觉和手感,故障判断环节,问题不大。”
辛遥得到肯定,心里雀跃,表情松弛下来。
“但理论基础薄弱,操作规范性和系统性是最大短板。”他一针见血。
“理论笔试,重点吃透这些。”他点了点那本笔记。
辛遥的脸微微发烫,用力点头。他说得对,她就像个手握神兵却不懂用法的孩子。
“手工加工,考的是基本功。从今天起,每天下工后,用它练习。”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铸铁毛坯和一把细齿锉刀。
“锉削六个标准平面,相邻面垂直度误差不得超过0.05毫米。我会检查。”要求严苛到变态。
辛遥接过冰冷的铁坯和锉刀,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
这是最考验手上稳劲和耐心的钳工基本功,也是所有精密加工的基石。
她空有感知微观的能力,却缺乏将这种感知转化为标准数据输出的肌肉记忆。
他的训练,是让她那野路子般的“直觉”变成能被世俗标准衡量和认可的“技术”。
她没有丝毫犹豫,郑重答道:“好!”
大队的维修点成了辛遥的特训点,一有时间,她就伏案啃读笔记上的理论资料,对她来说,这些不难,吸收起来很快。
锉削练习才是折磨。因为它不只是练手,更是磨心。她认真地校准每一次下锉的力度和角度,努力控制着手腕的稳定。
陆沉舟如同最严苛的质检员,用游标卡尺一丝丝地测量,吐出冰冷的评价:
“平面度超差0.02毫米。”
“用力不均,有弧面。”
“重来。”
只有一次,当她耗尽心神,交出一块近乎完美的立方体时,他测量完毕,沉默了片刻,才轻轻地颔首。
“尚可。”
简单两个字,却让辛遥心花怒放。她在他深邃的眼底,看到了一丝认可。
……
陆沉舟力保辛遥,并帮她特训的事,很快就在大队传开了。
邹隽得知后,嫉妒发狂。那个村姑,凭什么得到陆沉舟的青睐?凭什么让陆沉舟指点特训!她倒要看看,她是真的天赋异禀、值得栽培,还是卖弄姿色、会抱大腿。
她开始有意在几个争取名额的知青和社员面前抱不平:
“唉,王同志你可是正经高中毕业生,参加技术大比武肯定行啊”
“辛同志命真好,有陆顾问做担保、开小灶,这谁能比得了?”
“李同志,我劝你还是歇歇吧,别报了,技术再好也是比不过人家有陆顾问辅导,陪跑的命!”
邹隽肆意挑动大家的情绪,人群中的不满和猜忌迅速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