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风声极轻,却带着一股凌厉的寒意,直刺陈朔后心!显然偷袭者是个高手,且把握时机极为精准,正是陈朔全神贯注聆听楼内动静、心神略有分散的刹那!
陈朔心头警兆狂鸣,来不及回头,身体本能地向前猛地一扑,同时向侧方翻滚!
“嗤啦——!”
一道冷冽的刀光几乎是贴着他的后背掠过,将他后背的夜行衣划开了一道口子,冰冷的刀气甚至让他皮肤感到一阵刺痛!
陈朔在地上一个翻滚,卸去冲力,已然转过身来,半蹲在地,短匕滑入手中,目光锐利地看向偷袭者。
偷袭者一身黑衣,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精光四射、充满杀意的眼睛。他手持一柄狭长的弯刀,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芒,显然淬有剧毒。此人身材不高,却异常精悍,行动间悄无声息,如同暗夜中的毒蛇。
一击不中,黑衣杀手没有任何犹豫,脚下一点,身形如同鬼魅般再次扑上,弯刀化作一片蓝色的光幕,笼罩向陈朔周身要害!刀法狠辣刁钻,全是搏命的杀招!
陈朔眼神一冷。这杀手绝非别庄普通护院,更像是专业的刺客。看来这“听涛小筑”果然重要,竟然安排了这等高手暗中守护!
他伤势未愈,法力全无,不敢与对方硬拼刀法。脚下步法变幻,如同风中柳絮,在狭小的竹林空地上闪转腾挪,险之又险地避开那致命的刀光。同时,他手中短匕伺机而动,并不与对方弯刀硬碰,而是如同毒蛇吐信,专攻对方招式转换间的空隙与关节要害。
“叮!叮!”
几声清脆短促的交击声响起,火星迸溅。陈朔的短匕虽短,但在他精准的控制下,总能格开或偏转对方最凶险的攻击。然而那杀手刀法老辣,力量也胜过此刻的陈朔,几次碰撞都震得陈朔手臂发麻,气血翻腾。
更麻烦的是,打斗的动静虽然不大,但在这寂静的小院中,很可能已经惊动了楼内之人,甚至引来其他守卫!
必须速战速决!
陈朔眼中厉色一闪,故意卖了个破绽,身形似乎因伤势未愈而微微一滞。
黑衣杀手果然上当,眼中凶光大盛,弯刀如同毒龙出洞,直刺陈朔心口空门!
就在弯刀及体的瞬间,陈朔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竟是以毫厘之差避开了刀锋,同时左手并指如剑,凝聚起残存的所有精神力量,狠狠点向杀手握刀手腕的“神门穴”!
这一指,快如闪电,更是蕴含了他对气机流转的深刻理解!
杀手猝不及防,只觉手腕一麻,真气瞬间滞涩,弯刀几乎脱手!
趁此良机,陈朔右手的短匕已然如同毒蛇般,刺向杀手咽喉!
然而,这杀手反应也是极快,危急关头,竟猛地向后仰头,同时左手挥掌拍向陈朔胸口,竟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陈朔不愿与他拼个重伤,匕首轨迹一变,划向对方拍来的手掌。
“噗!”
匕首划破对方掌心,带出一溜血花。但那杀手也借着这一掌的反震之力,身形向后疾退,瞬间拉开了距离,捂着手掌,眼神惊骇地看着陈朔。他显然没料到,这个看似受伤不轻的潜入者,竟有如此诡异精准的身手和战斗智慧。
陈朔也微微喘息,刚才一番交手,虽短暂,却消耗了他不少体力,牵动了伤势。他知道不能再耽搁了。
他不再追击,而是身形一晃,向着竹林深处退去,同时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猛地砸向地面!
“砰!”
瓷瓶碎裂,一股浓郁刺鼻的、带着辛辣气味的黄色烟雾瞬间弥漫开来,笼罩了附近数丈范围!这是老吴给的“障目烟”,虽无毒,却能极大干扰视线和嗅觉。
黑衣杀手被烟雾所阻,一时间不敢贸然追入。
陈朔则借着烟雾的掩护,迅速退到小院围墙边,毫不犹豫地翻墙而出,落入外面的黑暗中,随即按照预定路线,向着汇合点疾奔而去。
途中,他听到“听涛小筑”方向传来了急促的哨声和呼喝声,显然守卫已经被惊动。整个别庄的灯光都亮了不少,巡逻的脚步声变得密集起来。
他不敢停留,将速度提到极限,在园林假山、房屋阴影间穿梭,避开了一队闻声赶来的护院,有惊无险地回到了西侧花园的汇合点。
老吴已经等在那里,脸色有些焦急,见到陈朔,连忙低声道:“陈先生!你受伤了?”
陈朔后背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但此刻无暇顾及,只是摇了摇头:“皮外伤,不碍事。阿飞呢?”
“我在这儿。”一个黑影从旁边假山后闪出,正是阿飞。他动作轻灵,显然没有遇到太大麻烦,“望湖阁那边守卫森严,我只在外围转了转,没找到机会进去。藏珍库倒是进去了,里面多是些普通古玩,没发现特别的东西。”
陈朔点头:“此地不宜久留,先撤!”
三人不再犹豫,立刻沿着原路,翻出西墙,钻入芦苇丛,迅速远离了水云别庄。
直到跑出数里地,确认身后没有追兵,三人才在一片荒废的河滩边停了下来。
陈朔后背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但疼痛依旧。老吴连忙取出金疮药,帮他简单处理了一下。
“陈先生,听涛小筑里有什么发现?”阿飞问道。
陈朔将听到的古怪低语和水流声说了一遍,又描述了那黑衣杀手的武功路数。
老吴和阿飞闻言,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
“那低语……听起来像是某种邪教的祷文或者召唤仪式。”老吴沉声道,“水银、朱砂、邪术仪式……还有那神秘的杀手守卫。这水云别庄,绝对不只是盐漕总会的度假别院那么简单!”
阿飞也道:“那杀手的身手,绝非普通江湖客,倒像是训练有素的死士。盐漕总会竟然暗中蓄养此等人物……”
陈朔包扎好伤口,缓了口气,道:“这次虽然打草惊蛇,但也证实了听涛小筑的异常。对方必定会更加警惕。接下来,我们需要从长计议,或许……该把重点放在蜀冈后山那边了。”
他有一种直觉,蜀冈后山那片被盐漕总会封锁的区域,隐藏的秘密,恐怕比水云别庄更加惊人,也更加危险。
只是,经过今夜之事,对方必定加强了戒备,再想探查,难度将会倍增。
而且……陈朔摸了摸怀中那枚温润的剑心符,又想起楼内那古怪的低语和水声。
这扬州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还要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