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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多田骏的恶心战术开始实施后不久。
第六十七军上下都感受到了这股来自暗处的攻击。
最先察觉到异常的是苏沫领导的情报处。
连日来,郑州、焦作等地抓获的日伪特务和可疑人员数量明显上升。
这些人的任务五花八门。
有的试图收买67军的中下层军官。
有的刺探兵工厂和防御工事的位置,有的甚至散布“中央军即将调走67军”、“陈实克扣军饷”等扰乱军心的谣言。
“军座,这是近期审讯的汇总。”
苏沫将一份文件放在陈实桌上,秀眉微蹙,“鬼子这次是下了本钱,动用了不少潜伏多年的暗线。虽然大部分手段拙劣,但像苍蝇一样,确实扰人。”
陈实翻看着记录,上面记载着某个伪军队长试图用五百块大洋收买一名67军的营长,被该营长当场拿下。
还有几个伪装成货郎的特务,在焦作煤矿附近转悠,测量绘制地形,被巡逻队识破。
最令人啼笑皆非的是。
竟然有人想在他每天必经之路旁的一家茶楼设伏,结果埋伏的人因为太过紧张,提前被茶楼老板看出了破绽。
“跳梁小丑。”
陈实合上文件,语气平静,“这说明多田骏真的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了。不过,我们不能掉以轻心,这种渗透和谣言,积累多了,也会腐蚀我们的根基。”
“是,我们已经加强了内部清查和反谍宣传,各部队也提高了警惕。”苏沫回道。
正说着,赵刚拿着一份电报和几张新的传单走了进来,脸色不太好看:“军座,您看看这个。鬼子飞机刚撒下来的,比之前的更恶毒。”
陈实接过一看,新的传单不再仅仅攻击他“拥兵自重”,而是开始编造一些有鼻子有眼的故事。
有的说他与日军秘密媾和,以焦作煤矿换取日军不进攻的承诺。
有的则绘声绘色地描述他如何虐待士兵,克扣阵亡将士的抚恤金。
甚至有一张传单上,印着一个模糊的女性画像,暗示这是他在郑州包养的情妇,生活糜烂。
“无耻之尤!”
连一向沉稳的赵刚都忍不住骂了一句。
陈实看着传单,脸上却没什么怒色,反而笑了笑:“看来多田骏是急眼了,这种下三滥的街头手段都用上了。他越是这样,越说明我们打到了他的痛处。”
陈实沉吟片刻,对赵刚和苏沫吩咐道:“针对这些谣言,我们不必大张旗鼓地去辩解,那样反而落了下乘。政治部可以组织一些基层官兵和民众代表,参观我们的军营、医院,看看我们的士兵吃得怎么样,受伤的弟兄们得到怎样的救治。让事实说话。”
“另外,”
陈实目光转向苏沫,“情报处要动起来。既然鬼子派了这么多苍蝇过来,我们就顺藤摸瓜,把他们在周边的情报网络,给我狠狠敲掉几个!抓几个够分量的,杀一儆百!”
陈实可不是什么大生圣人,多田骏竟然派人来恶心他,他自然要回敬过去。
“明白!”
苏沫眼中寒光一闪,立刻领命而去。
苏沫调动了情报处的精干力量,结合各部队保卫部门以及地方上倾向67军的帮会、线人,布下了一张大网。
他们利用抓获的低级特务作为突破口,逆向侦查,很快就锁定了几个日军特高课在豫北地区的重要联络站和潜伏小组。
几天后的一个夜晚,郑州城内以及周边几个县城同时行动。
数个日伪特务的窝点被端掉,多名潜伏较深的特务被抓获,缴获了一批电台、密码本和武器。
其中,甚至在郑州一家看似普通的商行里,抓住了日军特高课的一名中级军官。
此人化装成中国商人,已经潜伏了两年之久,专门负责协调对67军的情报刺探和破坏活动。
这次干净利落的清扫行动,沉重打击了日军在豫北的情报网络,让多田骏的渗透计划遭到了迎头痛击。
与此同时,军事上的压力也并未完全解除。
安阳方向的铃木旅团虽然遵照命令,没有发动营级以上规模的进攻。
但小股部队的渗透、侦察和骚扰从未停止。
太行山南麓的防线外围,几乎每天都会发生连排级别的交火和冷枪冷炮的对射。
沈发藻指挥的暂3师承受着最大的压力。
他根据陈实的指示,采取了“前轻后重,弹性防御”的策略。
在前沿只部署少量警戒部队,配属大量障碍物和地雷,主力则置于二线,随时准备向前出击,围歼渗透之敌。
这种战术使得日军的多次小规模试探都撞得头破血流,损失了不少精锐的步兵小队和侦察分队。
空中,日军的侦察机依旧不时掠过,偶尔还会丢下几颗炸弹.
虽然造成的实际损失不大,但警报声时常响起,也搅得人心不安。
面对这种“牛皮糖”式的纠缠,陈实深知,一味被动防御并非长久之计。
必须在巩固防御的同时,积极寻找打破僵局的机会。
这一日,他把袁贤瑸和刚刚从焦作赶回来的沈发藻叫到了军部。
同时到来的还有负责后勤和地方政务的几名官员。
“诸位,”
陈实指着地图,“鬼子想封锁我们,困死我们。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除了军事上的应对,我们更要在根据地的建设上想办法,打破他的经济封锁和物资禁运。”
他看向负责政务的官员:“我们在郑州、焦作推行‘减租减息’,效果如何?”
一名官员立刻汇报:“回军座,效果显着!地主乡绅们在我军威慑和劝导下,大多接受了政策。佃户和贫农的负担减轻,生产积极性很高,对军政府和咱们67军都拥护备至!今年的夏粮征收,比往年顺利很多。”
“好!”陈实点头,“民心和粮食,是我们立足的根本。”
陈实又看向袁贤瑸和沈发藻:“军事上,我们不能让鬼子太安逸。暂3师正面压力大,可以多组织精干的小分队,主动越过战线,到敌占区去活动,袭击他的巡逻队、哨所,破坏铁路和电话线。要让铃木旅团也寝食难安!”
“是!军座!”
沈发藻沉声应道,他早就想这么干了。
“另外,”
陈实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通往山西和陕西的几条秘密商道,必须不惜代价保持畅通。这是我们获取药品、五金、电讯器材等紧缺物资的生命线。后勤部要派得力人手,加强与晋绥方面、以及洛阳方面友军的联系,哪怕多花点钱,也要把渠道维持住。”
袁贤瑸郑重记下:“明白,我会亲自督办。”
会议结束后,陈实独自一人走到院子里。
夜幕已经降临,星斗初现。
陈实知道,和多田骏的较量,已经从明面上的刀光剑影,转入了军事、经济、情报等多条战线的全面博弈。
这是一场更加复杂、也更加考验耐力和智慧的斗争。
日军的封锁和骚扰,固然带来了一些困难,但也从反面促使67军更加注重内部建设和根据地的巩固。
兵工厂在尝试自制火药和复装子弹,被服厂在努力扩大生产。
扫盲班和战时学校里的读书声,与训练场上的喊杀声交织在一起。
构成了一幅在战火中艰难求存、奋发图强的景象。
“你想困死我,恶心我?”
陈实望着北方,嘴角泛起一丝冷峻的笑意,“那就看看,是你这头被拴住的恶狼先不耐烦,还是我这棵扎根中原的大树,先长得让你再也无法撼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