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方面的嘉奖令和扩编任命,像一块投入深潭的石头,在独立纵队高层激起了层层涟漪,但并未改变这部战争机器日常运转的轨迹。
陈实对此反应平淡,只是让赵刚按惯例回了电文谢委座隆恩,便将那纸任命锁进了抽屉。
他比谁都清楚,在这敌后战场,番号和头衔远不如实打实的枪炮和人心来得重要。
然而,随之而来的那位特派员,却像一阵香风,吹皱了司令部这一池原本以硝烟和汗水为主色调的湖水。
特派员名叫苏沫,人如其名,带着江南水乡的柔媚,一颦一笑都仿佛能滴出水来。
她穿着剪裁合体的校级女军官制服,身段婀娜,容貌昳丽,尤其是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看人时总带着三分笑意,七分探究。
苏沫的到来,立刻成为了永固城内一道靓丽的,却也引人瞩目的风景。
她的任务,戴老板交代得很清楚。
陈实此人,能力卓绝,战功赫赫,但其兄乃陈诚,本人又长期孤悬敌后,与十八集团军接触频繁,委座心中难免存疑。
务必以柔克刚,施以恩惠,辅以……必要手段,将其牢牢笼络,至少,要确保这支强军不为他人所用。
苏沫对自己的魅力极有信心,她相信没有男人能抵挡她精心编织的温柔陷阱。
然而,她很快发现自己遇到了麻烦。
陈实身边,早已有了两位姿色绝不逊于她的女性。
一位是纵队野战医院的院长林墨,清冷如月,医术高超,眉宇间带着知识分子的倔强与沉静。
另一位是由野战医院转到政治部宣传科的高辛夷,明媚如火,能歌善舞,笔下生花,是无数战士心中的“战地玫瑰”。
林墨和高辛夷,因为都对陈实抱有超越同志的情谊,平日里彼此之间总有些微妙的距离感和若有若无的较量。
但苏沫的出现,却让这两位内部竞争者瞬间同仇敌忾。
当苏沫试图以探讨战局为名接近陈实时,林墨总会“恰巧”送来急需处理的伤员统计或药品清单。
当苏沫想以慰问将士为由与陈实同行时,高辛夷必定会拿出刚写好的宣传稿或排练好的新节目请教陈司令的意见。
两个女人一冷一热,配合却异常默契,将苏沫的每一次攻势都化解于无形。
苏沫几次尝试,连和陈实单独说几句话的机会都难得,心中那股属于顶级特工的傲气被彻底激发,同时也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挫败和……醋意?
她白日里仔细观察过林墨和高辛夷走路的姿势,凭借专业眼光,她确信这两人与陈实尚未有肌肤之亲。
“还未经人事……”苏沫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看来这位陈司令,倒是个坐怀不乱的君子,或者说……还没开窍?”
这,或许是她的机会。
一个可以弯道超车的机会。
是夜,月黑风高,后半夜更是下起了瓢泼大雨,雨点密集地砸在瓦片和芭蕉叶上,哗哗作响,掩盖了世间许多细微的声音。
陈实处理完军务,已是深夜。
连日劳累,他躺下后很快便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在睡梦中隐约感觉到一丝异样,怀里似乎多了一具温热、柔软且……光滑异常的娇躯。
长期处于危险环境养成的本能让他瞬间惊醒,汗毛倒竖,右手猛地就向枕头底下摸去。
“别动,是我。”
一个刻意压低的、带着一丝慵懒和魅惑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吹拂着他的耳廓。
是苏沫!
陈实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一瞬,随即涌起的是滔天的怒火和后怕。
这女人是怎么摸进来的?!
外面的警卫都是死人吗?!
明天非得狠狠操练这群兔崽子不可!
“你怎么进来的?”陈实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压抑的怒意。
苏沫的娇躯像水蛇般在他怀里扭动了一下,声音带着得意的轻笑:“这普天之下,还没有我潜入不进的地方。”
陈实闻言,倒是被她这嚣张的语气逗得有些莞尔,下意识地反问:
“哦?是吗。比如?”
他话音刚落,就感觉被窝里的苏沫身子往下滑去。
陈实身体猛地一僵。
“比如……你的心。”苏沫含糊不清的声音,带着一种致命的诱惑和挑战。
“嘶——!”
陈实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见惯了尸山血海,弟兄同袍的牺牲,内心早已筑起层层坚冰,压抑了所有属于正常男人的欲望和情绪。
可在此刻,那坚冰仿佛被砸开了一道裂缝,长期被压抑的火山,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陈实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苏沫散落在枕边的如云秀发,手指穿过发丝,触感冰凉顺滑。
他像是打开了一个渴望已久却又一直刻意回避的潘多拉魔盒,理智在迅速崩塌,身体的本能占据了上风。
不知过了多久,陈实带着难以置信的惊讶,低呼出声:“你……你怎么还是……”
苏沫抬起头,黑暗中,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带着一丝狡黠和戏谑:“怎么?陈大司令以为我是怎样的一个人?人尽可夫?水性杨花?”
陈实一时语塞,他确实先入为主地认为,能被派来执行这种任务的女特务,定然是……
他摇了摇头,还想说什么。
苏沫却堵住了他的嘴,声音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和魅惑:“别说话……今夜,我只想度过一个……难忘的夜晚。”
陈实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在黑暗中依旧轮廓精美的脸庞,他停顿了片刻,内心深处关于政治、关于任务、关于风险的种种考量,最终被一股汹涌的浪潮淹没。
他深吸一口气,一个翻身,声音低沉而沙哑:
“好。”
这一夜,指挥部院内的芭蕉,被疾风骤雨打得枝叶低垂,却又在雨水的浸润中,舒展着生命的脉络。
这个雨夜,注定漫长而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