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纵队从野狼峪派出的奔袭部队,如同暗夜中潜行的狼群,悄无声息地逼近四十里外的张庄。
队伍里除了武器碰撞的轻微声响和急促的呼吸声,再无其他杂音。
每个士兵都知道,这是纵队在华北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亮剑,不容有失。
张庄据点孤零零地矗立在旷野中,围绕着一个旧地主大院修建,中央立着三层高的炮楼,探照灯的光柱有规律地扫过四周的空地。
据点外围是铁丝网和壕沟,驻守的日军一个加强小队约六十人,以及伪军一个排三十余人,自恃据点坚固,又与后方主力相距较远,戒备并不算十分森严。
带领主攻部队的向凤武和沈发藻,趴在距离据点不到五百米的一道土坎后面,借着月光和探照灯的光线,仔细观察着据点的布局。
“炮楼是核心,但鬼子主力应该住在旁边的营房里。”向凤武压低声音,“老规矩,炮兵先敲掉探照灯和火力点,突击队上炸药包,工兵剪开铁丝网。”
沈发藻补充道:“我带人从侧面迂回,防止他们从后门溜了,顺便堵住营房。”
计划已定,只待时机。
凌晨三点,正是人最困倦之时。
随着向凤武一个手势,后方预设阵地的迫击炮发出了沉闷的怒吼。
“咻——轰!”
第一发炮弹精准地砸在炮楼顶上,探照灯应声而灭,玻璃碎片和火星四溅。
紧接着,更多的炮弹如同长了眼睛般,落在炮楼的机枪射孔旁和日军营房的屋顶上,爆炸的火光瞬间将据点映照得如同白昼。
“敌袭!进入阵地!”炮楼里传来日军小队长声嘶力竭的吼叫。
但独立纵队的攻击太快了!
炮击尚未完全停歇,师属工兵连的战士已经匍匐前进到铁丝网下,用大剪刀迅速清理出通道。
与此同时,数个突击小组如同离弦之箭,在机枪火力的掩护下,直扑据点大门和围墙。
“爆破组,上!”向凤武怒吼。
两名身上缠满炸药包的战士,利用炮弹炸起的硝烟作为掩护,迅猛冲到大门下。
“轰隆——!”
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木制的大门连同门框被炸得粉碎。
浓烟尚未散尽,521团的战士们已经呐喊着冲了进去。
据点内顿时乱作一团。
日军士兵刚从睡梦中惊醒,衣衫不整地试图组织抵抗,但迎头撞上的却是独立纵队泼水般的子弹和冰冷刺刀的突刺。
伪军更是魂飞魄散,大部分跪地投降,少数顽抗的瞬间被消灭。
战斗迅速演变为残酷的巷战和逐屋争夺。
日军依托残垣断壁和熟悉的院落地形,进行着绝望而凶悍的抵抗。
特别是炮楼底层和几间加固的营房,成为了最后的顽抗点。
“用手榴弹!用炸药!给我炸!”向凤武打红了眼,亲自抱着一挺轻机枪,压制着日军的火力点。
沈发藻率领的518团也从侧后压了上来,彻底封死了日军逃跑和迂回的路线。
炮弹不时落下,将日军藏身的工事一一掀翻。
战斗意志在绝对的实力差距和迅猛的打击下迅速崩溃。
就在主力清剿残敌的同时,一支专门的小队直扑据点后方的仓库区。
看守仓库的少量伪军早已跑得无影无踪。
战士们用枪托砸开锁头,里面堆积如山的麻袋和木箱让所有人呼吸一滞。
“全是粮食!还有军火!”
“快!能搬走的立刻组织人手搬运!搬不走的,浇上油,烧掉!”
命令被迅速执行。战士们如同蚂蚁搬家,将一袋袋粮食、一箱箱弹药奋力运出仓库,装上随队带来的大车和驮马。与此同时,几个火把被扔进了仓库深处,淋了火油的粮食和木材瞬间被引燃,熊熊大火冲天而起,映红了半边天空。
当黎明来临,张庄据点已是一片废墟。
炮楼被炸塌了半截,营房还在燃烧,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血腥和焦糊的气味。
战果清点迅速报来:毙伤日军五十四人,俘虏六人;毙伤伪军十余人,俘虏二十二人。缴获三八式步枪七十余支,轻机枪三挺,掷弹筒五具,子弹五万余发,粮食近两百担,以及大量军用罐头、被服等物资。
独立纵队自身伤亡十余人,多为攻击初期和清剿残敌时所付出。
看着战士们兴高采烈地搬运着战利品,看着那冲天的火光,陈实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陈实对身边的赵刚和各团长说道:“这一仗,打得不错!快、准、狠!让华北的鬼子知道,我们来了!”
陈实顿了顿,语气转为严肃:“但也要告诉同志们,不可骄傲。张庄只是个开始,鬼子丢了这么大一个仓库,绝不会善罢甘休。更大的报复,恐怕很快就要来了。返回野狼峪后,立刻加强防御,准备迎接恶仗!”
队伍带着丰厚的缴获和胜利的喜悦,迅速撤离了张庄,消失在晨曦的薄雾中。
身后,只留下燃烧的废墟和一面被刻意插在废墟最高处、在寒风中猎猎作响的“华北抗日独立纵队”的战旗,仿佛在向所有看到它的人宣告。
这片土地,换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