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还凝在操场的草叶上时,集合的号角已刺破了营地的宁静。
两千多人,按照新划分的营队序列,在操场上站成了四片整齐的方阵。
每个人都穿着浆洗得笔挺的灰布军装,腰间束着宽皮带,崭新的步枪斜挎在肩上,枪托在晨光里泛着沉稳的哑光。
吴邪踏着露水走上高台,军靴踩在木板上发出“咚咚”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敲在人心上。
他今天换了身新缝制的指挥官制服,领口别着枚黄铜铸就的徽章,上面是紧握的铁拳图案——那是昨夜连夜赶制的团徽,拳头的指节棱角分明,透着股砸开一切阻碍的狠劲。
“弟兄们,姐妹们!”
吴邪的声音透过铁皮喇叭传开,带着金属的共鸣,从今天起,我们不再是散兵游勇,我们有了番号——铁拳团!”
“铁拳团!”
“铁拳团!”
山呼海啸般的回应掀起声浪,震得高台的木板都在微微发颤。
新队员们把步枪往地上一顿,枪托撞在冻土上发出整齐的“砰砰”声,像是在为这个名字擂鼓助威。
站在前排的王铁蛋涨红了脸,吼得嗓子都有些发哑,握着枪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吴邪抬手往下按了按,声浪渐渐平息,只剩下风吹过旗帜的猎猎声。
高台上新竖起的旗杆上,一面灰底黑边的团旗正缓缓升起,旗中央是那枚醒目的铁拳徽章,拳头的阴影里藏着一行小字。
“铁拳所至,顽石为开”
“任命如下!”
吴邪展开手里的任命书,纸张在风里微微颤动,赵龙,任铁拳团一营营长,下辖四百六十人!
“到!”
赵龙从一营方阵里大步走出,皮鞋在地上踏出铿锵的节奏。
他身形魁梧,肩宽背厚,胸前的肌肉把军装撑得鼓鼓囊囊。
走到台前,他“啪”地一个立正,右手握拳砸在左胸,拳心正对着心脏的位置,动作干脆得像劈柴,保证带出全团最硬的兵!
阳光照在他脸上,刀疤从眉骨延伸到下颌,此刻却透着股慑人的英气。
吴邪点头,目光转向二营方阵,张浩,任二营营长,下辖四百六十人!
张浩应声出列,他个子稍矮,但脚步稳健,腰间别着把缴获的短枪,枪套磨得发亮。
他敬礼的姿势标准利落,手腕上露出半截旧伤——那是上次剿匪时被砍刀划的,现在结了层淡粉色的疤。
“二营绝不落后!”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扎实,像砸进地里的桩子。
刘兵,任三营营长,下辖四百六十人!
刘兵快步上前,他走路有些微跛,那是前段时间打土匪受的伤,还没完全好,但此刻每一步都走得笔直。
他的左手缺了根小指,是上次为了救队友被夹在石缝里生生拽断的,此刻他用四根手指完成的敬礼,比任何人都要郑重:“三营愿当先锋,死战不退!”
刘毅,任四营营长,下辖四百六十人!
刘毅出列时,腰间的匕首鞘轻轻撞击着枪套,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眼神锐利,扫过方阵时像鹰隼盘旋,据说他能在百米外看清野兔的耳朵。
“四营擅长侦查突袭,定不让团长失望!”他的声音带着股穿透力,仿佛能穿透前方的山林。
四个营长并肩站在台前,身影在晨光里拉得很长,像四座沉默的山。
台下的士兵们看着他们,眼神里有敬佩,有向往,还有一股蠢蠢欲动的劲儿——那是渴望跟着强者建功立业的热望。
“李梅!”
吴邪的声音转向队伍侧面的女队员方阵。
李梅抱着药箱快步走出,蓝布褂子的袖口沾着点草药汁,药箱的铜锁在阳光下闪着光。
任医护队队长。
定保弟兄们无后顾之忧!”她的声音不大,却像定心丸,让不少曾受过伤的老兵心里一暖。
“李发财!”
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从后勤队列里跑出来,腰间挂着串钥匙,叮当作响。
他是镇上以前的杂货铺老板,算账比算盘还快,上次清点缴获物资时,把散落的铜钱都一分不差地归了类。
后勤部长李发财报到!
他跑得气喘吁吁,脸上的肉都在颤,保证粮不断、弹不缺,让弟兄们吃饱穿暖打硬仗!
任命完毕,吴邪走下高台,从赵龙手里接过那面铁拳团旗。
旗面沉甸甸的,布料里织着细密的麻线,握在手里能感受到那份扎实的分量。
他把旗杆往地上一插,旗帜在四人头顶猎猎作响。
“各营挑选副手,半个时辰后报上来!”
吴邪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记住,铁拳团的兵,要像铁一样硬,像拳头一样狠!
选出来的人,得能扛事,能拼命,能带着弟兄们往前冲!
“是!”四人齐声应道,转身跑回各自的方阵。
一营的挑选最是直接,赵龙站在队伍前,目光像筛子一样扫过每个人:“谁能一拳打碎这块石头,就来当我的副营长!”
他脚边放着块碗口大的青石,是从山脚下搬来的,表面还沾着泥土。
队伍里一阵骚动,不少人跃跃欲试。
王铁蛋第一个站出来,他搓了搓粗糙的手掌,深吸一口气,猛地一拳砸在青石上。
“咔嚓”一声脆响,石头裂开道缝,他的拳头也渗出血来。赵龙看了眼裂缝,又看了看他渗血的拳头,点头:“够硬!就你了!”
王铁蛋咧开嘴笑,血珠滴在地上,像绽开的小红花。
二营选的是个叫陈默的后生。
他话不多,却在刚才的队列里站得最直,枪也握得最稳。
张浩没让他打石头,只问了句:“要是弹药打光了咋办?”
陈默想都没想:“用枪托砸,用牙咬,绝不当俘虏!”
张浩拍了拍他的肩膀:“这股狠劲,中!”
三营的副营长是个叫桂枝的姑娘。
她原是猎户家的女儿,能拉满五石弓,上次剿匪时还救过两个男队员。
刘兵让她和三个男队员比爬树,她像猴子一样蹿上三丈高的老槐树,摘下最顶端的叶子,比别人快了足足两息。
女子不比男的差,她把叶子拍在刘兵手里,掌心的老茧比不少男队员还厚。
四营选了个叫风里飞的瘦子。
他跑得比兔子还快,刘毅让他去追一只惊起的野鸡,不过一袋烟的功夫,就拎着鸡毛回来复命。
侦查靠的就是脚力,刘毅把副营长的臂章给他戴上,别让我失望。
风里飞嘿嘿笑,露出两排白牙,鞋底还沾着草籽。
李梅的医护队也没闲着。
她让女队员们各自展示拿手本事,秋莲会接骨,能闭着眼睛摸出错位的骨节;
春丫认识一百多种草药,连不起眼的狗尾巴草的药用都能说个明白;
还有个叫小芳的姑娘,针线活好,缝伤口比纳鞋底还平整。
李梅一一记下,很快就排好了各班的班长。
李发财则带着后勤队的人在仓库里忙得团团转。
他让人把弹药按营队分开堆放,在木箱上用红漆写清楚编号;
粮食按人头分成份,用粗布口袋装好,袋口系着写有营队名字的布条;
连过冬的棉衣都按大小码排列,袖口上缝着不同颜色的布条区分。
得让弟兄们一眼就找着自己的东西,他一边算账一边念叨,算盘打得噼啪响,算珠上都沾着他的汗珠子。
半个时辰后,各营的副手名单报了上来。
吴邪看着名单上一个个陌生的名字,想象着他们刚才展露本事的样子,嘴角忍不住上扬。
这些人里,有庄稼汉,有猎户,有货郎,还有逃荒的姑娘,现在他们有了同一个名字——铁拳团的兵。
“吹号!”吴邪一声令下,号角手挺起胸膛,吹响了操练的号角。
“一营,刺杀训练!”赵龙的吼声震耳欲聋,四百六十支步枪同时扬起,枪刺在阳光下闪着寒光,整齐的刺杀声像狂风扫过麦田。
“二营,负重越野!”张浩挥了挥手,队伍扛着沙袋往山脚下跑去,脚步声在土路上踏出烟尘,远远望去像条移动的灰龙。
“三营,射击瞄准!”刘兵带着人走向靶场,枪声很快“砰砰”响起,子弹穿过靶心的破空声格外清脆。
“四营,侦查潜行!”刘毅一挥手,队伍像融入山林的影子,转眼就消失在树林里,只留下晃动的草叶证明他们曾经过。
医帐里,李梅正教女队员们辨认草药,这是止血的仙鹤草,叶子背面有绒毛;那是治烫伤的地榆,根是暗红色的……
阳光透过窗纸照进来,落在摊开的草药上,也落在她们专注的脸上。
仓库里,李发财正指挥着人往推车上装粮食,一营今天加两个馒头,他们练刺杀费力气!
推车轮子碾过地面,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像在为这忙碌的清晨伴奏。
吴邪站在高台上,看着这一切。
铁拳团的旗帜在他头顶猎猎作响,拳头的阴影覆盖着整个营地。
他知道,这面旗帜承载的不只是番号,更是两千多人的希望和决心。
从今天起,他们将像铁拳一样,砸向那些欺压百姓的恶势力,砸出一片朗朗乾坤。
风穿过操场,带来远处的枪声和近处的口号声,混合成一股蓬勃的力量,在这片土地上蔓延。
吴邪握紧了拳头,指节泛白,像那枚团徽上的铁拳,正积蓄着砸碎一切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