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贤真想跳起来给他一巴掌,什么叫自己回来了?什么叫不走门?是他不想走门吗?这不是很明显,他是被人扔进来的啊!
“蠢货,还不扶我起来!”王贤气急。
“哦哦哦。”那侍卫才反应过来,伸手来扶,谁知另一只手上的那蜡烛一斜,蜡油一下子滴落到王贤脸上的伤口上。
“啊啊啊啊!”王贤尖叫起来,“你这个蠢货!”
侍卫一惊,连忙松手往后退了两步。才刚要站起身的王贤一下子又被重重摔到地上,疼得吱哇乱叫。
侍卫又想上前扶,王贤从牙关里挤出几个字:“滚,滚远一点,我自己起来!”
王贤挣扎了许久,终于艰难起身,坐在桌边,灌了好几杯水,这才稍好些。
“你怎么穿着我的衣裳,睡我的床?”王贤瞥了一眼站在身侧不知所措的侍卫,怒道。
“大……大人,这不是你让我扮成你的样子嘛……我……”侍卫一脸为难。
“行了,知道了。”王贤想起自己的交代,语气软了下来,“你走吧。”
“哦。”侍卫拿起自己的物品,转身便要走。
“等一下!”王贤突然顿住了,思索了一会,“还是别走了,今晚你留下。”
侍卫紧张地拽住胸口的衣领,一副抗拒地样子,欲言又止:“大人,我……这……我不喜男色。”
王贤再也忍不住了,暴跳如雷,跳起来狠狠打了侍卫后脑勺一下:“蠢货,你想什么呢!我这次本想出去避避祸却被一个女鬼盯上了,可是她却不杀我,又把我抓回来。我见她没有杀意,想来不是那人派来的,故意喊她没有文书,没有证据,不能抓我,以此试探她,她居然说下次补给我。”
侍卫一脸懵:“啊?那是什么意思,她下次会补给你?”
王贤白了侍卫一眼,嫌弃至极:“蠢货,她将我抓回来,意图很明显,就是要让我在这府中等着朝廷文书下达,再将我缉拿归案!”
侍卫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可是,要真的被缉拿归案,证据确凿,审讯那帮人也不是吃闲饭的,我如何能招架得住啊!按照大宋刑律,估计是要判处绞刑。”王贤说着说着,有些悲痛起来,从怀中拿出了一串香樟木佛珠,畏惧地看着它,“如果我真的招供了,那么他也一定不会放过我。不,他会在这之前就下手的!而且他下手,肯定会斩草除根的!”
王贤尝试了几次,发现只要自己人不出府,那女鬼便不管他。虽然有些奇怪,但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他的手微微颤抖起来:“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书房,我们先去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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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中,暗格当中的账本、信件都王贤被翻找了出来,在书桌上堆成了小山一般。
“快!快!把这些都烧了!”王贤双手颤抖翻找着文件,一回头却看见侍卫在努力生火,可炭盆里连一点火星子都没有,“你个蠢货,火还没有升好吗?抓紧点!”
“大人,这炭盆都是水,生不着火!”侍卫有些委屈道。
“水?怎么可能?”王贤停下手里活,转身走过去。
果然,炭盆里全是水,这屋顶漏雨了?
王贤抬头看房顶,却对上了一张惨白,笑得阴森的脸。那人双腿勾着房梁倒挂在那,脸颠倒着,面色覆着厚厚的白粉,嘴唇涂得通红,两个腮边涂了两块红得出奇的腮红,像极了陪葬的纸人!那人身形还来回晃荡,应该是王贤抬头的瞬间,突然倒挂下来的。
“啊!”王贤吓得一个踉跄,往后退了一步,然后蹲坐到地上,指着屋顶上倒挂的人,声音发颤,“女……女鬼!她回来了!”
那女鬼笑得更欢,一个手刀就往王贤脖颈处砍去,王贤身子一瘫软,倒在了地上。
这女鬼自然就是林鸢了。林鸢笑着看向那侍卫,侍卫见状瘫坐在地上,连连后退,一直退到了一根柱子旁,侍卫看了看林鸢,又看了看那柱子,心一横,往柱子上一撞,居然把自己撞晕了过去。
林鸢自然是不放心,走上前去,又在侍卫身上补了几下,这才掏出一个大麻袋,走到桌前,将王贤刚刚理出来的文书检查一番后,装入麻袋里。
林鸢暗道:这证据果然还是原主自己找才更快,不然自己得翻到什么时候!
要说这王贤,也真是贪,也着实心思缜密,来来往往的信件居然分门别类写上了编号和代码,最早的居然是八年前!想来是给自己留一手,以此作为罪证来要挟与他通信之人。
林鸢的手一抖,一封信从信堆当作掉了出来,里面白色的信纸掉出来了一半,林鸢将它捡起,正欲收进麻袋,却突然看到了几个字眼。
林鸢双手颤抖地翻看了信封,那是七年前的一封信,白色的信纸被抽了出来,纸张在林鸢手中抖得“哗哗”响。
林鸢越看越心惊,血气上涌,直冲天灵盖,本来惨白的脸上更加白了。她一个踉跄堪堪扶住桌子,差点摔倒,待反应过来时,脸上已经全是泪水。
泪水滴落在信纸上,林鸢伸手去擦,视线却越来越模糊。
信纸之上,短短几行字,却触目惊心:
“此前布局已成,虽未取其性命,然已废其筋骨,乃废人一个,不足为惧。唯恐郭家次子郭以安,此次远走边疆从军,此子素有勇略,若凭战功崭露头角、得军方倚重,他日必为我等心腹大患,不可不除。
为绝后患,吾已面奏陛下,以求得调令,命你赴雄州就任。此职虽低微,以吾之能,升官,易如反掌。
切记,抵达后先稳根基、暗探郭以安行踪,待时机成熟,务以雷霆手段除之,务求干净利落,不留痕迹。事了后静待吾之指令,切勿轻举妄动。”
林鸢闭上了眼睛,心脏一阵阵抽痛,几乎昏厥过去,老毛病又犯了!
她的以宁哥哥,那么好的一个人,那么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居然不是被山贼所害,也不是在战场上被契丹人所伤,而是被这些在朝廷当中躲在阴暗处,如同蛆虫一般的小人给害了!
这让她如何能不气!
峨眉刺滑落,林鸢反手将它紧紧握住,手上青筋暴起,眼中怒火烧得极旺,她杀意正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