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卫额头上渗出微微细汗,咽了一口口水:“您不是说驿站可以诱他们前来,现在已经没用了,我们就按大人您的意思,派人想将驿站烧了,可是派了好几波人,似乎都石沉大海,有去无回。我们另一队人马,在回瀛洲的必经路上埋伏,可是等了几乎一天,可没有看到那老头和中年大汉来,连那个姓郭的马车也没有见到。”
王大人将手里的扳指转得飞快,盘算着到底哪里出了问题,脸色难看至极。
侍卫趴在地上,一言不吭,不敢动弹,深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好,被问罪。
王大人将手里的扳指一摘,猛地砸到地上,玉扳指顿时粉碎,他的声音里带着怒意:“找!马上找!一定要拖住他们,不能让他们破坏了他的计划!”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王贤越想心里越慌,若是这些人找到了那批岁币,到时候人赃俱获,人证物证俱全,自己可就脱不了身了,虽然那位大人保证他能够全身而退,可是这种事关身家性命的事情,谁敢大意。
王贤猛地起身,一只手背在身后,来回踱步,随即,他停了下来,打量起这侍卫,心中有了成算:“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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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起来!”顾无欢将手里鸡蛋大小的药丸递给躺在牛车上的一个人,面无表情道,“把它吃了。”
顾无欢现在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装扮,也怪不得那些人找不到人了。
那人艰难地爬起身,用一只胳膊撑起身体,那人满脸水灵灵的脓包,各个晶莹剔透,似乎一碰就会破。
“小神医,这……这药也太大了吧,可否掰开服用?”这人正是那晚被顾无欢药倒的黑衣男子,他接过这硕大的药丸,一脸为难之色,就这么直接吞,怕是要噎死。
“不行,掰开药效就不同了。”顾无欢冷面拒绝,随后想了想,觉得试药的人说得确实有道理,便打开本子,将这条记了下来:药丸要做小一点。
“咳咳咳……”原本也躺在牛车上另一人,他原本满脸麻子,现如今也是满脸的脓泡。他听到动静,连忙闭眼装睡,谁知不小心太过激动,让自己的口水呛到了,连连咳嗽,停不下来。
也多亏了这两人两脸脓包,旁人不敢接近,连同守门的将士都光顾着驱赶,都没有细看。
顾无欢瞟了那人一眼,从怀里掏出个绿豆般的药丸子递过去,那药丸子虽不大,但是气味那叫一个一言难尽。
“吃吧!”顾无欢既然开了口,便容不得拒绝,不然那金针扎下来,甚是要命。
装睡的那人只得硬着头皮,千不甘万不愿地爬起身,接过那绿色药丸,闭上眼睛,心一横,将药送入嘴里。然后,他的脸色开始变幻莫测起来,一会青一会红,惨叫一声,口吐白沫,便倒下不再动弹了,也不知是生是死。
先前那位,心中暗自庆幸,虽然这药丸大了点,但似乎没那么古怪,至少现在身体没什么不良反应。
“你来赶车。”顾无欢将缰绳丢过去,双手叠在脑后舒舒服服躺下,“你刚刚吃的是断肠子散,一天之后便会毒发身亡,死得很痛快,解药我放在瀛洲家中忘记带了,你若是抓紧些赶车,或许能在你毒发之前,赶得上用药。”
“……”那人愣愣地捡起缰绳,然后突然回过神,明白了刚刚顾无欢所说的意思,心脏狂跳,不由多想,便连忙甩了两下缰绳,“驾!”
这……这是什么人啊!这简直是恶魔啊!早知如此,当时王大人让他前来探听消息时,他就应该拒绝!王大人明明说得好好的,让他故意引他们返回瀛洲,那边安排杀手在路上截杀他们。
可哪来的杀手啊!请问!
这一路就没走得这么通畅过!
这人一边飙泪,一边赶着牛车,他忘记了,他们一出了城,便将马车换了牛车,衣物也全部更换,再加上他们两人这满脸的包,谁敢为难啊!
莫不是嫌命长了!
顾无欢躺在颠簸的牛车上,居然打起了呼噜,他倒是真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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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州知府宅邸平安无事过了一日。
腊月二十九日晚却有了动静,宅子后门被“吱呀”一声开了,里面探出一个脑袋,四顾无人,便一下子从门缝里挤出来。那人背后背着个大包裹,看起来很沉,但是,这人却舍不得丢,艰难地挪动着步伐。
“王大人,你真是倒霉啊,白忙一场,这要是连官都丢了,可真就亏到家了!”一个清脆的声音从那人身后响起。
王大人本来就心虚,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一个激灵,头皮发麻,回头一看,一个白衣女子立在围墙之上。月光之下,面色惨白,长发敷面,一阵风吹来,那女子的发丝随风而动,颇有些鬼气。不得不说,林鸢还是有些恶趣味,想吓他一下。
此女子自然就是林鸢了,罪魁祸首就近在咫尺,不把他抓住,如何能安生?故而,她并没有真的回瀛洲,反而是杀了个回马枪,先擒住这个始作俑者再说。
这一出,吓得王贤魂飞魄散,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几乎尖叫起来:“你……你……你……是人是鬼!”
“自然是鬼!”林鸢咧嘴一笑,手里的峨眉刺已然出手,“收你的厉鬼!”
王贤连滚带爬往前跑去,手里的包裹早已被丢下,却因为双腿发软,“啪”地一下扑倒在地,王贤翻过身坐在地上,一边用手拄着往后退,一边嚷道:“你不能抓我,你又没有文书,也没有证据。我什么都没做!”
林鸢身形一滞,手托下巴,点头道:“有道理啊!”
王贤瞳孔微缩,神情疑惑,这么容易就被劝服了吗?
自然不会,林鸢咧嘴一笑,配上那惨白的脸,甚是瘆人:“没事,我下次补给你。”
王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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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一个人从窗户被重重扔进屋子里。
床榻上的侍卫一下子弹起来,快步走过来,弯腰查看。
“哎呦,哎呦,我的屁股!我的后背!我的脊梁骨啊!”地上那人不住呻吟,在地上来回骨碌。
侍卫举着蜡烛凑近看那人的脸,那人竟然是王贤,而且他的脸鼻青脸肿,要不是侍卫熟悉他,不然都认不出来。那侍卫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结结巴巴道:“大……人,你怎么自己回来了?怎么不走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