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镇魂曲里的真相
青铜鼎的嗡鸣越来越响,像是有无数根琴弦在同时震动。晚秋握着那支刻着“祭”字的长笛,耳中的低语渐渐清晰,竟都是些零碎的求饶声——“放过我”“我不想死”“孩子还在等我”……声音凄厉得像指甲刮过玻璃,听得人头皮发麻。
周砚扶着石壁站稳,小腿的伤口被震得生疼,他盯着青铜鼎里不断翻涌的白雾,急道:“这声音不对劲!像……像有很多人被困在里面。”
晚秋将长笛凑到唇边,试着吹了一下。不成调的音节刚出口,那些低语突然拔高,化作尖锐的嘶鸣,墓室顶部开始往下掉灰,石台上的青铜鼎剧烈摇晃,仿佛要翻倒。她赶紧停住,长笛的笛身烫得吓人,刻着的“祭”字竟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像在流血。
“不能乱吹。”晚秋擦了把额头的冷汗,刚才那一瞬间,她好像看见无数模糊的人影从鼎里飘出来,个个面目扭曲,“这不是普通的笛子,是镇魂笛,用来镇压这些冤魂的。刚才的声音,是它们在反抗。”
周砚突然指向石壁,那里刻着的“骨笛非笛,是引魂灯”几个字正在发光,字缝里渗出缕缕黑烟,在地面汇成个模糊的人形。“那是什么?”他声音发紧,下意识地往晚秋身边靠了靠。
黑烟凝聚的人形渐渐清晰,是个穿着古代官服的老者,面容枯槁,眼眶里没有眼珠,只有两点绿光。他张开嘴,没有声音发出,却有一行字直接出现在两人脑海里:“擅动镇魂笛者,当为祭品。”
“是墓主人的残魂!”晚秋赶紧将长笛放回青铜鼎,“快退后!”
两人刚退到石门边,老者的残魂就飘到了石台前,枯瘦的手指抚过长笛,那些暗红色的液体突然沸腾起来,在笛身上形成个诡异的符号——与晚秋玉佩上的鸟翼符文正好相反。
“他在诅咒我们!”周砚认出那是古籍里记载的“噬魂符”,据说被这符盯上的人,魂魄会被一点点蚕食。
晚秋突然想起爷爷笔记里的插图,赶紧摸出玉佩按在石壁的“开门匙”三个字上。玉佩的金光与石壁的黑光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老者的残魂被震得后退了两步,眼眶里的绿光忽明忽暗。
“有用!”周砚精神一振,“这玉佩果然是开门匙!”
晚秋却皱起眉,她发现玉佩的金光在减弱,而石壁上的字迹越来越亮,甚至开始往玉佩上爬。“不对,它在吸收玉佩的能量。”她试图收回玉佩,却发现玉佩像被粘住了一样,纹丝不动,“爷爷说过,‘开门匙’也是‘锁魂链’,能开门,也能锁死闯入者。”
老者的残魂发出无声的狂笑,墓室里的温度骤降,周砚呼出的气都凝成了白雾。那些被镇魂笛镇压的冤魂再次涌出,这次不再是模糊的人影,而是清晰地显露出临死前的模样——有的胸口插着骨笛,有的脖子上缠着红布,还有的断了手臂,正是那些组成骨笛阵的“祭品”。
“它们要我们偿命!”周砚抓起地上的一块碎石,紧张地盯着围过来的冤魂,“晚秋,想想办法!”
晚秋的目光落在青铜鼎里的长笛上,突然明白了什么。她忍着玉佩传来的灼痛感,对周砚喊道:“把你的血滴在鼎里!快!”
“我的血?”周砚愣了一下,还是立刻咬破指尖,将血滴进鼎中。鲜血刚接触鼎底,就被吸收殆尽,鼎身突然亮起十二道刻度,与石门上的十二时辰对应。
“这些冤魂按等级被分成了十二等,就像骨笛的等级!”晚秋指着那些冤魂,“穿红衣的是祭祀者,对应子时笛;穿粗布的是奴隶,对应丑时……”她数着冤魂的衣着,果然与十二时辰一一对应,“刚才的骨笛阵,是在给它们分等级,方便镇魂!”
周砚的血让青铜鼎暂时压制住了冤魂,晚秋趁机用力一拽,终于将玉佩从石壁上扯了下来。玉佩的鸟翼符文已经暗淡了不少,上面还沾着几缕黑烟,像生了锈。
“必须按时辰吹奏镇魂笛,才能安抚它们。”晚秋看着鼎里的长笛,“子时用子时笛,现在是丑时,得找到丑时笛。”
周砚突然想起通道里的骨笛:“刚才那些自动归位的骨笛里,肯定有丑时笛!”
两人转身往通道跑,那些冤魂在身后嘶吼着追赶,却被青铜鼎的金光拦在主墓室门口。通道两侧的格子里,果然有支刻着“丑”字的骨笛在发光,系着的蓝布已经发黑。
晚秋抓起丑时笛,发现笛身上刻着密密麻麻的音符,与她爷爷笔记里抄录的《镇魂曲》残谱正好能对上。她深吸一口气,将笛口凑到唇边,按照残谱吹了起来。
笛声并不悠扬,反而带着种沉闷的震颤,像敲在人心上的鼓点。随着笛声响起,主墓室里的冤魂渐渐安静下来,那些穿粗布的奴隶魂影慢慢变淡,重新缩回了青铜鼎里。
“有用!”周砚松了口气,却见晚秋的脸色越来越白,嘴唇都咬出了血。
“这些音符在吸我的力气……”晚秋的声音发飘,握着笛身的手指在颤抖,“每吹一个音,就像被抽走一点精气神。”
老者的残魂在主墓室里疯狂地转圈,绿光闪烁不定,似乎在阻止她继续吹奏。石壁上的字迹再次亮起,这次渗出的不是黑烟,而是粘稠的血水,顺着地面流向通道,像一条条小蛇。
“它在破坏时辰刻度!”周砚发现石门上的丑时刻度正在变暗,“快吹完最后一段!”
晚秋咬紧牙关,拼尽全力吹完了《镇魂曲》的丑时段落。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她眼前一黑,手里的骨笛“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整个人向后倒去,被周砚一把扶住。
丑时的冤魂彻底被镇压,青铜鼎的金光亮了几分,老者的残魂被金光逼得缩到墙角,眼眶里的绿光几乎熄灭。通道里的血水不再流动,慢慢渗入地面消失了。
“呼……”周砚扶着晚秋靠在石壁上,自己也瘫坐在地,大口喘着气,“这到底是谁布的局?用这么多人命当祭品,太残忍了。”
晚秋从口袋里摸出爷爷的笔记,翻到最后一页,那里画着个与这座古墓一模一样的布局图,旁边写着行小字:“永乐年间,某王侯为求长生,盗掘百座古墓,以活人骨为笛,布镇魂阵,欲拘魂炼药……”
“是藩王墓。”晚秋的声音带着疲惫,“爷爷追查的就是这个,他说当年参与建墓的工匠后代,都被下了诅咒,活不过四十岁。我爷爷就是三十九岁没的,我爸……去年也走了,才三十八。”
周砚这才明白,晚秋为什么非要闯这座古墓——她是来破诅咒的。
青铜鼎里突然传出“咔哒”一声,那支刻着“祭”字的长笛自动飞到晚秋面前,笛身的“祭”字裂开,掉出块指甲盖大的玉片,玉片上刻着个“解”字。
玉片刚接触到晚秋的玉佩,玉佩就发出刺眼的金光,那些暗淡的符文重新亮起,鸟翼图案上的黑烟被金光驱散,化作点点星火。
“这是……解咒的信物?”周砚看着玉片融入玉佩,晚秋后背的伤口竟在慢慢愈合,脸色也红润了些。
老者的残魂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绿光彻底熄灭,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主墓室的石台上,青铜鼎的盖子缓缓合上,将所有骨笛和冤魂都封在了里面。
石门在此时自动打开,露出外面熟悉的甬道。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晨光照进甬道,驱散了最后一丝阴霾。
晚秋握紧手里的玉佩,上面的鸟翼符文熠熠生辉。她知道,诅咒解开了,但爷爷没写完的笔记里,还画着其他几座类似的古墓——这场用生命布下的局,恐怕不止这一处。
周砚捡起地上的丑时笛,发现笛身的刻痕正在变淡,像在慢慢消失。“这些骨笛……在风化。”
“镇魂阵破了,它们也就没用了。”晚秋站起身,望着主墓室的方向,那里已经恢复了平静,仿佛从未有过那些凄厉的冤魂,“但布阵的人,还有其他的墓……”
她将爷爷的笔记揣进怀里,玉佩在掌心微微发烫,像是在催促她继续前行。这场与古墓、骨笛、冤魂的较量,显然还没结束。而那些藏在镇魂曲里的真相,才刚刚揭开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