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骨笛密码
石门后的呼喊渐渐平息时,晚秋靠着冰冷的石壁喘息。后背的伤口像被火燎过,每动一下都牵扯着剧痛,但更让她心头发紧的是手里那半块染血的玉佩——符文凹槽里渗进的血珠正在缓慢流动,像活物般顺着纹路爬,最终在“鸟翼”的尖端凝成个小红点。
“这不是普通的护身符。”她用指尖蹭了蹭红点,玉佩突然发烫,烫得像揣了块烙铁。手电筒光扫过地上的断笛,红布缠着的断裂处露出些细碎的骨渣,骨渣上竟有密密麻麻的刻痕,在光线下像串缩小的符文。
周砚的声音隔着石门传来,带着回音:“晚秋!能听见吗?我找到机关了,这门是双向锁,得用骨笛碎片当钥匙!”
晚秋忍着疼爬起来,抓起断笛凑近看。断裂处的骨渣刻痕果然是组密码,与爷爷笔记里夹着的“骨文对照表”能对上。她数着刻痕的数量:三长两短,间隔处还有个极小的圆点,对应表上的字是“坎”——八卦里的水象,恰好与主墓室中央的水池位置吻合。
“是‘坎位’!”她对着石门喊,“你找找左侧石壁,大概一人高的地方,有没有个凹进去的圆点?”
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摸索声,片刻后,周砚的声音带着兴奋:“找到了!按下去吗?”
“等一下!”晚秋突然想起那些骨笛转向的角度,“先别按!你看圆点周围有没有刻痕?像星星的那种。”
“有!三颗星,成品字形。”
“那是‘三才阵’的标记。”晚秋松了口气,爷爷笔记里说,古墓的机关多按“天、地、人”三才布局,“你按中间那颗星,再按左上角,最后右下角,间隔要慢,数到三再按第二下。”
石门发出沉重的“轧轧”声,缓缓向内打开。周砚的脸出现在光里,额头上沾着灰,小腿的伤口已经用绷带扎好,渗出血迹的地方透着暗红。“你怎么样?”他伸手想扶她,目光扫过她后背的血渍,眉头瞬间拧成疙瘩。
“死不了。”晚秋摆摆手,视线却被他身后的景象拽住——石门后不是来时的甬道,而是条新的通道,两侧的石壁上嵌着无数小格子,每个格子里都放着支骨笛,长短粗细与刚才墓室里的一模一样,笛尾都系着不同颜色的布条。
“这是……骨笛阵?”周砚的手电筒光扫过格子,“红布、蓝布、黄布……颜色还分三六九等。”
晚秋抓起一支系蓝布的短笛,笛孔里刻着个“奴”字,与爷爷笔记里记载的“殉葬者等级标记”完全吻合。“红布是祭祀用的活人祭,蓝布是奴隶,黄布……”她拿起一支黄布骨笛,笛身刻着“匠”字,“是修建古墓的工匠,被灭口后制成骨笛镇墓。”
通道尽头的石壁突然渗出潮气,像有水流在里面涌动。晚秋的玉佩再次发烫,这次烫得更凶,符文的鸟翼图案竟在石壁上投下倒影,翼尖指向地面一块松动的石板。周砚撬开石板,下面露出个黑陶罐子,罐口封着的蜡油上盖着枚青铜印,印文是“司乐”二字。
“是掌管祭祀乐舞的官职印章。”晚秋用小刀刮去蜡油,罐子里装着一卷泛黄的竹简,上面的隶书已经模糊,但能辨认出“骨笛十二,对应十二时辰,子时祭天,午时祭地……”
“十二支骨笛?”周砚数了数通道两侧的格子,“这里至少有三十多支。”
“大部分是障眼法。”晚秋指着竹简末尾的图画,画中十二支骨笛按方位摆放,形成个圆形,圆心处画着个捧着长笛的人影,“真正的‘阵眼’是十二支刻着时辰的骨笛,刚才那支系红布的长笛,应该就是子时笛。”
话音刚落,通道里突然刮起阵风,所有骨笛的笛孔都开始冒烟,这次的烟不是黑色,而是带着颜色:红布笛冒红光,蓝布笛冒蓝光,黄布笛冒黄光,在半空中交织成网,将两人困在中央。
“是‘色障’!”晚秋赶紧将玉佩举到胸前,符文金光乍起,逼退了些烟雾,“这些烟会让人产生幻觉,千万别盯着看!”
周砚却盯着红光出神,他的瞳孔渐渐涣散,嘴里喃喃着:“妈……你怎么在这?”——他母亲在他十岁时因一场火灾去世,当时穿的正是红衣服。
“周砚!醒醒!”晚秋用断笛狠狠砸了下他的胳膊,“是幻觉!看玉佩!”
金光扫过周砚的脸,他猛地打了个寒颤,额头渗出冷汗:“刚才……我看见我妈站在烟雾里,让我跟她走。”
晚秋抓起那支刻着“匠”字的黄布笛,笛身突然发烫,与她后背的伤口产生共鸣。她想起竹简上的话“以匠人之血,破迷魂之烟”,赶紧划破指尖,将血滴在笛孔里。黄布笛发出“嗡”的一声,黄光组成的烟雾瞬间消散。
“原来如此!”她眼睛一亮,“每种颜色的烟,要用对应等级的血来破!红布笛对应祭祀者的血,蓝布对应奴隶……”
“那红布笛怎么办?我们哪来祭祀者的血?”周砚急道。
晚秋的目光落在自己后背的伤口上,那里还在渗血,而刚才挡下长笛时,血已经沾在了红布上。她抓起断成两截的红布长笛,将带血的红布缠在笛身上:“试试这个。”
红布接触断笛的瞬间,红光组成的烟雾像退潮般散去,露出通道尽头的另一扇石门。门楣上刻着十二时辰的刻度,此刻子时的位置正闪着红光。
“子时祭天,现在正好是子时。”晚秋看了眼手表,指针指向十一点五十,“还差十分钟,得在子时结束前打开这扇门,不然骨笛阵会重启。”
周砚发现石门上有十二个凹槽,正好能放下十二支时辰笛:“可我们只有一支断了的子时笛。”
晚秋将断笛放进凹槽,断口处突然渗出金色的汁液,自动修复了裂痕。紧接着,那些刻着“奴”“匠”的骨笛纷纷从格子里飞出,在石门上空盘旋,最终按时辰顺序落入凹槽——原来那些“障眼法”的骨笛,竟是组成十二时辰阵的零件。
子时的最后一秒,第十二支骨笛归位,石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的主墓室。墓室中央的石台上,放着个青铜鼎,鼎里插着支完整的长笛,笛身刻着“祭”字,系着的红布崭新得像刚挂上的。
而鼎旁的石壁上,赫然刻着一行字:“骨笛非笛,是引魂灯;玉佩非符,是开门匙。”
晚秋看着那支完整的长笛,突然明白爷爷笔记里最后那句没写完的话——“古墓藏的不是珍宝,是个局,用无数人命布的局……”
她的玉佩在此时彻底冷却,符文的鸟翼图案里,渗出点点金光,落在青铜鼎里的长笛上。长笛的笛孔中,突然飞出只巴掌大的鸟,羽毛是由光点组成的,绕着墓室飞了一圈,最终落在晚秋的肩膀上。
“是‘引路灵’。”晚秋喃喃道,爷爷笔记里画过这种鸟,说是古墓主人的守护灵,只有真正破解骨笛密码的人才能看见。
引路灵对着青铜鼎叫了两声,鼎里的长笛突然直立起来,笛身刻着的“祭”字裂开,露出里面卷着的一张羊皮纸——上面画着古墓的全貌,而他们所在的主墓室,竟像个巨大的笛身,十二条通道是笛孔,而入口处的石门,是笛膜的位置。
“这整个古墓……就是一支巨大的骨笛。”周砚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有人在用这座墓演奏,而我们……是被引来的音符。”
引路灵突然冲向石门,撞在石壁上化作点点金光。晚秋和周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寒意——他们破解了骨笛密码,却好像掉进了个更大的陷阱。
主墓室的地面开始震动,石台上的青铜鼎发出低沉的嗡鸣,像有什么东西正在从地底苏醒。晚秋抓起那支完整的长笛,笛身入手的瞬间,她听见无数人在耳边低语,那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像一支诡异的镇魂曲。